第十一章 哈維爾的心事

又一次,一切都是關於歐文的,哈維爾只能幹坐著看格里芬監控他的朋友在這台閃亮的新型Animus上的舉動。但這樣也好,他正好需要和歐文分開一會兒,哈維爾自己要處理的事不比歐文少。但在這種情況下,那些都不重要了,就是這樣。他不能一直生歐文的氣,哈維爾感覺自己對他有虧欠。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無聊,他坐在那裡,等待著。

瑞貝卡幾個小時前離開了。很顯然這屋子旁邊那間搖搖欲墜的車庫裡還有兩輛車子,她開走了其中一輛,可能去執行刺客組織的另一個任務。還剩下一輛車,哈維爾很想開出去兜兜風。

但是開去哪裡好呢?

他們藏在這不知為何處的地方是有原因的。聖殿騎士在找尋他們,而且他們人手不夠。哈維爾開始想這是不是成為刺客的基本要素:永遠在逃,在躲藏,常常品味孤獨。

從某種意義來說,哈維爾感覺自己的人生就是這樣。三年級時他意識到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到七年級時他已經知道這種獨特叫作什麼。自己的感情和其他男孩不一樣,而這一點自從他知道之後就一直深藏於心,他感到非常孤獨。不過,向雙親和兄弟說明之後,他感覺好多了,現在他也向歐文說了,他感到孤獨離自己又遠了些。但他並不認為自己能永遠擺脫它,他心中永遠有個小孩在嘲笑他的偽裝,偽裝成和別人一樣。

「你餓嗎?」格里芬坐在電腦控制台前,監控著歐文的虛擬進程。

「餓。」哈維爾說。

「那邊有個小電冰箱,瑞貝卡應該存了點東西進去。」

哈維爾從他坐的板條箱起身走了過去。他打開冰箱門,冷氣撲面而來,壓縮機嗡嗡作響,他在裡面找到一些蔬菜,還有一些聲稱味道堪比火雞和乳酪的豆製品。

「這麼巧,瑞貝卡是素食主義者?」哈維爾問。

「對,怎麼了?」格里芬說著,轉過頭去。

哈維爾沒說話,只是朝冰箱點了點頭。

「哦,糟糕。」格里芬說。

冰箱上擺放著一箱雜物,裡面有一塊發芽小麥麵包,於是哈維爾給自己做了一個既沒有火雞也沒有乳酪的三明治。

「你要來一個嗎?」他問格里芬。

刺客似乎思考了一下子,然後終於皺著眉點頭,於是哈維爾又做了個三明治給他拿了過去。

「他正在蒙古軍帳里。」格里芬說,他指著屏幕上滾動的口令,還有歐文的祖先潛行於帳篷間的影像,「想搬個凳子來看看不?」

「我沒事。」哈維爾說著,坐回到板條箱上。他不想看。他想做真實的事情,而不是在Animus中扮演祖先來一段古老的回憶。「你覺得他還需要待多久?」

「不清楚,」格里芬說,他的三明治已經吃了一半,「你的朋友門羅沒給我們留下什麼路線圖。」

如果有地圖,早先門羅也不用把他們拉入這個神秘的陌生世界了。哈維爾回想起第一次進入Animus的經歷,那時候歐文希望通過基因記憶來證明他父親是無罪的。這類證據其實也不會被法庭採納,所以從法律角度來說,再怎麼折騰也是無用功。但是後來,哈維爾明白這跟法庭的判決沒關係,歐文只是想對自己有個交代。

這讓哈維爾想到自己其實能幫得上忙。不僅的確能幫到歐文,也能給他自己一個機會去做一件大事。他的皮夾克里現在還有不少前不久的黑夜逃殺後留下的裝備。

「我需要出去走走。」他說。

格里芬瞥了他一眼。「這可不是啥好主意。」

「我要瘋了,夥計,我只是想要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格里芬哼了一聲。

「這附近幾英里內什麼也沒有。」哈維爾從板條箱上起身,「我不會走遠的。」

格里芬終於回身面對他,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行。二十分鐘內回來。別讓我出去找你,我還得監控這次虛擬程序。」

哈維爾點點頭,沿著樓梯走上去,從高科技的刺客據點來到上面的鬼屋。他不打算二十分鐘就回來,但格里芬對此肯定也無能為力,因為他不能放任歐文獨自困在Animus中。格里芬或許會很生氣,但現在哈維爾可管不了那麼多了。這整件事的重心從一開始就是歐文而不是他。

他拾級而上,外面還很暗,嘎吱作響的房子上滿是生鏽的釘子,還有灰塵。哈維爾穿過前門,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讓電子鎖上鎖,然後他直奔車庫。

一陣風吹來,吹動樹木和深深的草叢。哈維爾披上斗篷,手插進口袋,肘部緊靠著身體,頭部低垂。當他到達車庫時,它那老舊而寬闊的大門吱吱嘎嘎地打開了,露出裡面那輛樸實無華的小轎車。接下來的問題是鑰匙。哈維爾不知道怎麼樣啟動一輛車,所以他寄希望於刺客通常的逃跑訓練——鑰匙應該就在車裡。

的確,鑰匙就在腳下的墊子里。

他爬了進去,打開引擎,然後開出車庫,在離開屋子前一直沒有打開車燈。他甚至盼望格里芬隨時從前門衝出來,但刺客並沒有現身,而哈維爾輕鬆地沿著泥濘的道路開了出去。開出百十來英里時,他打開了車燈,踩下油門,驅車返回城市。

警用倉庫甚至沒什麼防備。兩名藍衣人站在門前站崗,但哈維爾不打算從正面硬闖,他甚至不知道這算不算浪費時間,但他想為歐文做些什麼,來彌補這麼多年他或多或少冷落了他卻沒有任何解釋的遺憾。

頂端裝著刀刺網的鋼絲網眼柵欄包圍著整座倉庫,同時建築的各個角落都裝有攝像頭,到處是護欄。哈維爾用他的十字弩打掉了距他最近的攝像頭,然後他爬上護欄,弓著身子越過刀刺網,輕鬆著地。

從那裡,他蹬著倉庫的牆壁開始攀爬。一開始,這段經歷讓他以為自己置身於科吉爾·寇馬克的記憶中,在攀爬紐約的建築物。但是現在,在現實世界中,只是十幾英尺的距離,就已經無比艱難,哈維爾的手指開始感到疲倦,他的肌肉在顫抖。他僵住了,緊緊貼著垂直的牆面,向上探查,最近的一扇窗戶還在二十英尺開外。他感覺自己堅持不住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一鬆手,重重地跌落在地面上。看來,出血效應也是有限制的,現在他的右腳踝很疼。

不過,哈維爾不準備放棄,於是他沿著倉庫防護牆尋找著,終於,他找到一個裝貨處以及後門。這裡用作安保的電子鍵盤鎖要更老舊一些,但哈維爾用電子脈衝手雷敲擊了一下,門開了。

庫房裡面,一排排的棚架出現在他面前,每一排都裝滿了不同尺寸和樣式的盒子。只是瞥了一眼棚架上的標籤,哈維爾就發現這些箱子是根據數據和箱號排列的。他知道歐文的爸爸審判的大致數據,但不知道箱號。

於是他儘可能地湊得更近,然後根據他知道的信息一一核對每個箱子上的箱號,在棚架上爬上爬下。他花了四十五分鐘,找到了正確的那一個,然後將它從架子中取了出來。

回到地面,他將箱子放在地上,打開了它。他在裡面找到了橙色的證據袋,裡面有監控器視頻的DVD、彈殼,還有超過六英寸厚的報告和文件。他希望這些東西或多或少能給歐文一個結果。

「我來檢查這邊。」房間一角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然後是腳步聲。

哈維爾抱起箱子,用最快的速度朝相反的方向跑去,一邊注意隱蔽,一邊穿過一排排的棚架奔向裝貨處。當他到達那兒時,一名穿著制服的警察就站在他的面前。不等他有任何反應,哈維爾沖向他,用肩膀猛撞了一下,兩人都倒在地上。裝滿證據的紙板箱被壓皺了,但哈維爾又拿起它跳了起來,衝出這扇門,然後沖向護欄。

「在那裡!」警察在他身後叫道。哈維爾向後看了一眼,那人追了上來,手放在腰側。

哈維爾將手探進口袋,拿出煙幕彈,猛地擲向身後。煙霧瀰漫著周圍十五英尺的範圍,使得哈維爾得空停下腳步,給十字弩裝上麻醉箭。警察現身之時,哈維爾射中了他,幾秒後這名警官就倒下了。

護欄還在十碼之外,但哈維爾抱著箱子沒法爬上去。他只能想辦法鑽過去。

身後的人聲越來越多,其他的警察追上來了。

哈維爾有一個爆破手雷之前從未使用過,他完全不知道這東西是否有效,會不會把他自己也炸飛。但他還是將它掏出口袋,儘可能地從遠處將手雷扔向護欄,然後趴在地上。

爆炸聲在他耳間轟鳴,沙石塵土撲面而來,有些小碎塊打在了他的腦後,很疼,但倒是沒什麼大礙,他爬起身,煙霧漸消。

護欄被炸開一個窄窄的豁口,不知道能不能讓他通過。他沖了過去,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他先將箱子塞過去,然後扭動身體穿過去。

他的夾克被卡在鋼絲上,他撕開了衣服,向汽車衝去。距離車子還有一些距離之時,他又輕輕撇下一枚煙幕彈,以防有警察追趕上來發現他,然後他繼續向前跑。

當他抵達汽車時,他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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