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毛飛瑜×明小棋

毛飛瑜進門之後還有點暈眩。

坐在沙發上後, 明小棋小聲說:「小毛哥,你剛才進門的時候,走的是同邊路呢。」

什麼同邊不同邊的, 毛飛瑜現在只想從頂樓跳下去。

家裡的阿姨沏來熱茶, 姜棋坤從偏廳折回來,一身綢質的襯衫飄逸俊朗,指了指桌上的茶水, 「隨意。」

毛飛瑜下意識地站起身。

姜棋坤盯他一眼, 「怎麼了?」

毛飛瑜也回看他一眼, 眼裡是亂七八糟的情緒。

姜棋坤還是那句,「我讓你隨意。」

毛飛瑜跟被點名的小學生似的,立刻規規矩矩坐下。

明小棋在旁邊低頭忍笑。

姜棋坤望她一眼, 不輕不重道:「你是越來越胡鬧了。」

明小棋眼睛直眨, 立刻坐直了些。

「我這個女兒, 畢業後說想去基層鍛煉。她自己也喜歡這個行業,我就由她去了。」姜棋坤看向毛飛瑜,「她從小就被我和她媽媽慣壞,做事難免有任性不周到的時候,你是她領導, 也請多包涵。」

毛飛瑜鎮定下來,禮貌答:「姜老師言重了,小棋勤奮優秀,她做得很好。」

姜棋坤靜了兩秒,「你叫我什麼?」

「……」

「我記得你剛才好像不是這麼叫我的。」

??

毛飛瑜背脊上的汗登時如雨下。

怎麼忽然就記起仇來了。

姜棋坤情緒未能明辨, 留下似是而非的這句話後, 又熱情地邀請他去花園看花。看完花又去品茶,品完茶再去樓上書房看字畫。

毛飛瑜算是明白了, 姜棋坤這是不動聲色地考察他呢。

幸虧他走南闖北這麼些年,見識也還過得去,所以不管哪行業,他多能說上幾句。粗淺皮毛,既不裝腔作勢,也不洋洋自得。謙虛有禮地往長輩面前一站,很順眼。

不多久,明婉從畫室回來,見到毛飛瑜並不驚訝,約莫是早知他要來。她笑著打招呼,「毛先生你好。」

毛飛瑜受寵若驚,「明老師您好!」

明婉是國內知名畫家,平日很少露面,作品千金難求。她與姜棋坤伉儷情深,在圈內是一段佳話。毛飛瑜忽然反應過來——

姜棋坤

明婉。

明小棋是隨母姓!

小毛哥風中凌亂了。

閑聊一會,兩長輩把空間留給小年輕。明小棋笑著說:「小毛哥,我帶你參觀一下我家唄。」

「這是客廳,那邊有個側廳,你來看看花園。」

一到花園,毛飛瑜就拽住她的手往牆角去,「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壓低聲音質問。

「你也沒問我呀。」明小棋無辜道。

「……」

OK,我氣不死。

毛飛瑜冷靜下來,鬆開手,「弄疼你了沒?」

「有點。」明小棋把手伸去他面前,「你吹吹就不疼了。」

毛飛瑜無語,鼓起腮幫,猛的一口大風吹,「呼呼呼!」

明小棋笑著躲,「癢!」

毛飛瑜壓根不敢回想之前的一幕幕。他不僅誤會姜棋坤亂搞,還侮辱他是中看不中用的糟老頭子。毛飛瑜兩眼一閉,背脊又冒冷汗了。

他切齒咬牙,諸多無奈,「我這次算是栽你手裡了。」

明小棋撓了撓鼻尖,「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爸當了幾十年演員,知道他的人多。他不希望我受影響,所以從小就把我送去鄰省上學。」

「你父母既然不希望你進這個圈子,你怎麼還入了這行?」

「我又不當演員,我只是喜歡這份工作。」明小棋坦然答。

「所以你應聘、做實習助理、跟著片場跑腿,沒任何人知道你是姜老師和明老師的女兒?」

「當然。」

毛飛瑜無語,由衷豎起大拇指,「真能藏事兒。」

「我爸媽就希望我過相對正常的生活,開心快樂就好。」說到這,明小棋歪著頭,沖毛飛瑜眨了下眼睛,「他們的心愿實現了。」

起風了,花園裡的花草香漸漸沸騰。

四目對視,毛飛瑜眼神逐漸深邃。半晌,他自顧自地一笑,拿她沒辦法。

明小棋也彎起嘴角,挑眉說:「你先別笑太早,我家不是這麼好進的。」

毛飛瑜點點頭,雙手環抱胸前,神情里的那股痞氣勁兒越發明目張胆,「我還有哪裡做得不好?」

「進了我家的門,就是進了土匪窩,別想走了。」明小棋出其不意道。

毛飛瑜輕呵,「怎麼,改行當小流氓了啊?」

明小棋順勢勾了勾他的下巴,笑得跟這花園裡的花兒一樣,問:「那你從嗎?」

毛飛瑜把臉一偏,「看你表現。」

第一次來明小棋家,見完家長,順便還確定了一下關係,沒有比這更高效的了。這一天總體而言比較順利,只不過在共進午餐時,毛飛瑜一看到姜棋坤就額頭冒汗。

姜棋坤氣度非凡,待他親近和善,漸漸的,毛飛瑜放鬆下來。他大有將功贖罪的意思,小酒杯敬得特勤快。姜棋坤也很慈祥,閑聊家常:

「小毛是海市人嗎?」

「對,能與您同為海市人,很榮幸。」

「我祖籍是浙江。」

「……」

毛飛瑜去世得很安詳。

「你怎麼會想從事經紀人這一職業?」

「和小棋一樣,我對這行很有興趣,小棋經常跟我說到家裡,說你們很支持她的選擇,能有這麼開明的父親,她很幸運。」

姜棋坤微笑,「當時她決定入行的時候,我斷了她三個月生活費。」

「……」

酒精發酵,毛飛瑜熱得快要爆炸一般,他硬著頭皮挽尊:「小棋這麼優秀,是您和明老師教女有方。姜老師德藝雙馨,是我等後輩學習的榜樣。」

姜棋坤慈祥道:「德藝雙馨不敢當,我只是個年齡大了、比不得年輕人、力不從心、皺紋很深、身材走樣的老頭子了。」

「……」毛飛瑜只想給他跪下,再問一句,「姜老師,您看我跪得標準嗎?」

姜棋坤顯然只是玩笑話,他真心實意地笑了笑,然後說:「是我讓你誤會了,也感謝你,對小棋的提點。你說得沒有錯,年輕人得多吃苦,捷徑萬萬不可取。」

時隔多年之後,毛飛瑜每每回想第一次見家長,那種尷尬感就如老壇酸菜,經久不散。

從別墅出來,明小棋開車。

她的眉眼像有小星星,隱秘的雀躍。兩人的視線時不時的在後視鏡里交匯,明小棋便甜甜輕笑。毛飛瑜後知後覺,鴻門宴,自投羅網了。

先送他到家,下車時,毛飛瑜說:「走了。」

「好呀,」明小棋沖他揮揮爪子,「拜拜。」

走了幾步,毛飛瑜又突然折返回車邊。他敲了敲車窗,明小棋很快降下車窗,不明所以,「怎麼了?」

毛飛瑜一字不說,單手繞到她後腦勺,自己低下頭,柔軟的嘴唇相貼,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

毛飛瑜微微抬起頭,指腹拭了拭她的嘴角,啞聲說:「口紅糊了。」

明小棋臉頰紅熱,「糊了就糊了吧。」然後雙手勾住他脖頸,再一次吻了上去。

兩人的關係就這麼確定了。

毛飛瑜沒打算藏著掖著,第二天就去黎枝那兒,大爺似的往面前一坐,問:「黎老闆,工作室允許辦公室戀情嗎?」

黎枝心知肚明,故意揚著嗓音,「那可不允許哦。」

「OK。」毛飛瑜乾脆道:「那我辭職。」

黎枝:「……??」

她痛心疾首,兩人出生入死這麼多年的情分,竟然會被美色所誤。為了這事,黎枝生氣道:「我要跟你絕交五分鐘!」

毛飛瑜笑了,「我說你……」

「閉嘴!」黎枝捂住耳朵,「還要四分三十秒!」

毛飛瑜無奈,起身走時,揉了把她的頭,「還跟小屁孩兒似的,你老公怎麼受得了你。」

小毛哥是個挺有生活情趣的男人,看著大男子主義,其實體貼女孩兒。

工作忙,這是不可抗力因素,但他總能忙裡偷閒,給明小棋一點驚喜。毛飛瑜做得一手好菜,圍裙系腰間,穿著短袖,頗有反差萌。

小棋站在門口,乖乖盯著他。

毛飛瑜回過頭,笑問:「你這什麼表情?」

明小棋:「小毛哥,我覺得你有點帥。」

「一點?」

明小棋迅速伸出兩根手指,「兩點。」

毛飛瑜笑意更深,搖搖頭,遂又專心做菜。

日子就這麼平順地過,兩人時不時地約會,一起吃宵夜,有空了就去海邊垂釣。毛飛瑜朋友多,有時也會攢個局,去郊區燒烤。

明小棋乖巧可愛,毛飛瑜的朋友們一致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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