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爬牆

林德這話不誇張。

不僅出事, 事兒出的還不小。

厲坤今天也算是遇著了對手。

唐其琛沒經過他這般專業訓練,但估計私下裡也沒少找私教練拳頭,而且他發了狠,那股勁兒壓根不要命。

厲坤擰著他的手, 咬牙:「你離迎晨遠一點。」

唐其琛伸腿兒往他膝蓋上踹,「關你什麼事?」

「她現在是我女朋友!你說關不關我的事?」厲坤被他踢中, 齜牙咧嘴, 疼。

「還沒個定數,你別把話說太早。」唐其琛喘著氣, 摳緊他肩胛骨,然後用力往後一掰。

厲坤被弄倒在地,卷了一圈灰塵飛快站起, 逮准對方的腰肋骨一個猛子捶過去。

唐其琛臉都白了。

形勢悄然落於下風,他依舊不服輸, 拿話捅厲坤:「你能跟她分一次手,拿什麼保證就沒第二次?啊?」

厲坤怒得眼珠子都能滴血。

完嘍,猛虎下山了。

———

迎晨頂著巨大壓力,從開了一半兒的會上告假跑了出來, 許偉城坐在主位上,皺眉頭的樣子,就知他對手下的舉動有多不滿。

迎晨可管不著了, 車開得又凶又猛。

到半道,她又接到林德的電話。

「姐,你甭來了。」

一聽這沮喪語氣, 迎晨心就揪了,兩眼一黑,抖著嗓子問:「……死人了?」

「沒沒沒,」林德聲音漸小,「厲哥歸隊了。」

「歸隊?」

迎晨心裡一個大寫的問號。

這話不假,真歸隊了。只不過是被組織傳召回去的。

唐其琛混跡商場這麼多年,是人精中的尖兒。身體吃了虧,沒事,他淡定得很,坐回車裡,連嘴角的血都不抹一下,而是直接掏出了手機。

外頭,剛剛乾贏架,無比嘚瑟的厲坤一看他那架勢,心裡就隱約猜到了。

「喂,您好,我要實名舉報。」唐其琛將過程簡明扼要敘述了一遍,略停頓,心平靜氣道:「對,我願意為我所說的言論負責。」

兩分鐘後,三輪傳達,效率極高。厲坤立馬接到了李碧山興師問罪的電話。

那頭一陣咆哮,「你小子!還想不想在特警隊混了!休假?休個屁啊!給老子滾回來!」

迎晨聽完林德的講述,心一涼,打了把方向盤,調頭開往反方向。

華南特警總隊不比一般的部隊,黨徽國旗立在大門正中央,威嚴肅穆。迎晨進不去,在門口來回踱步,只能不停地看手機,發簡訊。

[他傷得重不重?]

[你們領導怎麼說?]

[會受到嚴重的處罰嗎?]

冬日天黑來得快,迎晨站在風口,遲遲沒有等來林德的回信。

迎晨凍得不行,攏緊了外套,又等了十分鐘,手機終於來了信息。

林德:[哥讓你回去,我們這邊一時半會也出不來。]

厲坤背了個處分,罪名是打架鬥毆,被群眾舉報,影響甚是惡劣。

李碧山偏偏又是個鐵面無私的老頑固,一點也不顧及情面,報告打上去,刷刷蓋戳。不解氣,又讓厲坤去禁閉室反省。

人本就受了傷,哪兒都疼,倆小時一站,膝蓋都打不得彎了。李碧山冷眸冷臉,手往下頭沙場一指:

「給我滾下去,重裝五公里。」

厲坤一聲不吭,背著負重包一瘸一拐的便下了樓。

他跑慢了,李碧山就在上頭吼:「速度給我提上來!」

林德不忍心,想湊上去給厲坤遞瓶水。

「嘛去嘛去?誰也不許幫忙,回來!」

李碧山簡直變成了個噴火娃。

撂誰也不敢再動作了。

厲坤被整得元氣大傷,五公里結束,他直接四仰八叉倒向了沙地里。

身體累啊,傷口疼啊,心裡氣啊。

林德跟顆流星彈一樣飛快跑來,扶著人一臉焦色:「哥,快,我帶你去醫務室。」

到了醫務室,老徐今兒親自坐診,給他做了初步檢查。

「還行,骨頭沒斷,膝蓋上也是老傷。」老徐掀開他後背衣服,吆喝了一嗓子,「對方誰啊,挺會挑地方打的。」

脊骨下三寸,往右,是男人身上最軟的腰窩。

淤青紅腫,慘不忍睹吶。

處理完後,李碧山在宿舍等著。

厲坤拖著一身傷,情緒低落,未置一詞。

李碧山走過來,指著他,指尖在發顫,壓低聲音怒斥,「胡鬧!」

「內部馬上就要晉陞評比了,你是最有希望的一個,上頭組織統統看好你。」李碧山恨鐵不成鋼,「這個時候被群眾舉報,背個處分意味著什麼,你懂不懂事啊?」

厲坤沉默以對。

「我看你是談戀愛談傻了,把腦子給談糊了。」李碧山點破核心。

厲坤一聽,不樂意,抬起頭,終於有了反應。

「怎麼,還不服氣了?」李碧山也是一根筋,蠻橫道:「我早就說過,那女人,不適合你。有家底,有靠山,千金富貴一生無憂。是不會體諒咱們這行的辛苦。」

「當然了,你要是奔著轉業,謀個好職位的念頭,她們家是能說得上話。」

厲坤擰死了眉頭,粗著嗓音道:「老李,過分了啊。」

「我過分?」李碧山呵聲一笑,十拿九穩的語氣,「你就別不信這個邪。」

上過戰場的爺們兒,說話糙,不中聽。換做平時厲坤也無所謂,但李碧山對迎晨這不友好的態度,也讓他實在沒法兒接受。

「我不信這個邪怎麼了?」厲坤傲氣道:「不瞞您說,她十八歲的時候,這個邪我就真沒信過!」

語畢,李碧山怔然。

厲坤證實了他的猜測,大方宣誓主權:「她就是我初戀。」

「我呸!」李碧山反應後,極其不給面子,「大老爺們一個,害不害臊了還!」

厲坤繞過他,提起桶子要去澡堂。

他一瘸一拐,齜牙咧嘴,聲音洪亮不怕氣死人:「害臊的事兒早干過嘍。」

李碧山看著他背影,半晌,怒其不爭地低罵一聲兒,「嘿!這個小王八羔子。」

———

這一突髮狀況,讓倆人又成了小別離。

厲坤被李碧山別有用心地扣在隊里,一到放假,就給他臨時加任務,不是給小戰士們上實操課,就是拉去短途出差,看什麼海軍演練。

足足十天,把迎晨這急性子磨得夠嗆。

後來,她做了個決定。

這決定有點兒見不得光,俗稱不光彩。但她越想越來勁,並且馬上付付諸了實際。

迎晨先是給沒那麼多束縛的林德打了電話,問清了一些情況,然後又去總隊西南牆的一個角落踩點,摸清門路後,終於選在周六晚上十點開始行動。

西南角是個監控盲區,並且也沒什麼人巡警,就是牆有點兒高。

沒事,不怕。

迎晨拽著繩子,自個兒安慰自己。

而牆裡頭。

林德神神叨叨地將厲坤半拖半擄,「哥,你跟我來。」

厲坤不耐,「幹嗎呢你?」

「噓!」林德緊張,手指比在嘴邊撅得老高,嚴肅道:「甭說話。」

走了一會,厲坤認出了路。

「你帶我上這兒幹嗎?」厲坤眉峰下壓,「你想翻牆出去吃麻辣燙啊?」

「我不用翻牆,」林德搖頭,咽了咽喉嚨,似為難:「是晨姐要翻。」

「……」

厲坤還懵著呢,牆邊就傳來了動靜,一道紅繩兒給拋了過來,翻了個牆頭後,正一點一點地往下邊放。

「林德,林德。」牆外面,音量不敢太大,一聲一聲的夠壓抑呵。

厲坤心口血差點沒崩出來。

「哎,晨姐,我在。」林德走過去接應,抓住紅繩的一頭,轉而對厲坤喊:「哥,搭把手,我怕我一個人拉不住。」

厲坤本能要阻止。

「噓!噓!噓!」林德沖他瞪眼睛,壓低聲音:「別說話啊哥,萬一把警衛叫過來了,晨姐就完蛋了。」

他媽的睜眼說瞎話。

厲坤心裡是這麼想,但也真怕迎晨受驚嚇摔著哪兒。於是,嚴厲呵斥只在舌尖溜達了一圈兒,又悉數給吞進了腹。

他走過來,和林德一起拉繩子。

外頭,迎晨開始爬牆了。

繩子一會兒緊繃,一會兒微松,全由對面人的動作決定。

厲坤綳著神經,已經快炸了,眼睛眨都不眨地望著牆頭。

三分鐘後,迎晨終於冒出了腦袋。

先是一雙手扒在上面,然後肩膀,鎖骨,一點點現了出來。

「這也太難爬了吧,改天真得加強訓練了。」迎晨終於跨坐在了牆頭,一頭稀亂的頭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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