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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翻遍了報紙,卻仍然沒有看到想看的報導。他深刻體會到菊野市這個小地方發生的事件,正逐漸從世人的記憶中消失。雖然「殺人嫌犯殺人事件」一度成為網路上的熱門話題,但整個社會很健忘。

這樣很好,新倉直紀心想。希望沒有任何人對這起事件產生興趣,認為一個落魄音樂家因為愛徒遭到殺害而把恨意發泄在嫌犯身上,最後殺了他——以這種方式落幕就好。

他整齊地折好看完的報紙,放在鋪著地毯的地上,他很感謝拘留室有免費的報紙可以看。

他靠著牆壁坐著,拿起了放在旁邊的數字音樂,那是留美送來的。他戴上耳機,打開開關,他看向入口的方向,但因為坐著的關係,再加上隔了不透明的板,所以不會看到別人。幸好這裡差不多兩坪多的房間內只有他一個人,原本還以為會和其他罪犯住在同一個房間,所以他鬆了一口氣。

耳邊傳來一首熟悉的歌曲。「I Will Always Love You」——原本是一首鄉村歌曲,在成為電影《終極保鑣》的主題曲,由惠妮•休斯頓唱了之後,立刻紅遍全世界。

但是,新倉目前聽的是留美唱的版本。那是在她二十多歲時錄製的。

留美美妙的歌聲透明悠揚。佐織固然是天才,但留美也絲毫不遜色。新倉至今仍然認為,因為自己能力不足,才無法讓留美的才華開花結果。

他閉上眼睛,試圖回想和留美兩個人努力探究音樂這條路的那段日子,但那一天發生的事浮現在眼前。那一天,他得知了佐織的死亡真相。

聽著留美流著淚訴說,新倉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不遠處有另一個自己,客觀地看著眼前的場景——至今為止一無所知、搞不清楚狀況的丈夫,聽著妻子說出震撼性的告白。然後腦海的角落忍不住想,這就是所謂的人格解體嗎?

也許是因為事態太嚴重,所以精神狀態無法跟上腳步。事後回想起來,認為應該是這麼一回事。

留美的話令人難以置信,也難以接受。在聽留美訴說時,他不時感到天昏地暗,他很希望這一切都是胡說八道,只是妻子在嚇自己,但看到她哭著訴說這一切,就覺得不可能是演技。

聽留美說完之後,他一時說不出話,只覺得整個世界顛覆,自己墜入了黑暗的深淵。

對不起,對不起,留美流著淚,無力地重複這句話。自己茫然地看著她——另一個自己又看著這樣的自己。

「為什麼會這樣……」

好不容易開了口,卻問了這樣一個愚蠢的問題。為什麼?留美不是努力說明了這個問題嗎?為了阻止佐織走歌唱以外的路,才會這麼做。為什麼要阻止佐織?因為讓佐織成為世界級的歌手是他們兩個人,不,是她心愛的丈夫悲壯的誓願和人生的意義。

「老公,」留美抬起頭。她的雙眼布滿血絲,眼睛周圍也又紅又腫,臉頰滿是淚水。

「我該怎麼辦?應該去自首嗎?」

新倉內心雖然同意,卻無法說出口,留美因為殺害佐織而遭到逮捕——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兇手不是蓮沼寬一嗎?所有人也都認為他就是兇手,因為他是兇手,卻沒有受到懲罰,所以大家才決定連手替天行道。

想到這裡,新倉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個想法。

並木佑太郎打算使用液氮從蓮沼口中問出真相,自己可以阻止這件事,然後殺了蓮沼。並木和其他人一定會為意想不到的發展感到驚愕。但是,只要說自己無論如何都想親手報仇,其他人應該能夠理解。

而且,如果蓮沼沒有死,也沒有在並木的威脅前屈服,就會繼續勒索留美,這個問題早晚必須解決。

即使最後被警方發現也無所謂。如果因為這件事遭到逮捕也無妨。世人一定會同情自己,但無論如何都必須隱瞞留美害死了佐織這件事。

留美在耳朵深處唱著歌。「I Will Always Love You」——我永遠愛你。這也是新倉對妻子的感情。

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保護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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