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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最後的客人離開後,夏美拿下了暖簾。已經過了晚上十點十分,今天生意難得有點忙。

「妳好。」她抱著拿下的暖簾正準備走回店裡時,背後傳來一個聲音。那個男人的聲音很熟悉。

回頭一看,果然是意料中的人站在那裡。

「教授……怎麼這麼晚?已經打烊了。」

「我當然知道,但今天不是以客人的身分,而是以熟人的身分來這裡,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並木先生談一談。」雖然他臉上帶著笑容,但眼神很嚴肅。夏美髮現,今天的湯川教授和平時不一樣。

「你請等一下。」

夏美走進店裡,告訴正在收拾廚房的父母,佑太郎露出訝異的表情問:「是他嗎?」但想了一下後,解開圍裙對夏美說:「請他進來。」

夏美回到店門口,請湯川進來。

佑太郎和真智子從廚房走出來,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兩位好,不好意思,這麼晚上門叨擾。」湯川向他們鞠了一躬。

「你說有重要的事想和我談,請問是什麼事?」佑太郎站著問。

「事情有點複雜,是關於蓮沼寬一離奇死亡的事件。」

「為什麼你這個學者來和我談這件事?這和你沒有關係吧?」

「正因為我是第三者,所以才更適合,因為如果是警方的人,就變成泄露偵查內容。」湯川瞥了一眼夏美,又將視線移回佑太郎的臉上,「我有個朋友在當警察,他負責這起案子的偵辦工作,他會當作不知道我來這裡。」

也就是說,實際上知道。

「是嗎?」佑太郎說完後,轉頭看著夏美說:「妳去樓上。」

「不要,我也相譙。」

「夏美!」

「如果可以,」湯川插嘴說,「希望夏美也一起聽我說。」

夏美看到佑太郎滿臉不悅地沉默不語,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教授,你請坐。」真智子對湯川說,自己也拉了一張椅子,佑太郎也滿臉不甘願地坐了下來。

夏美握緊了放在腿上的雙手,她知道湯川要說的話非比尋常。

夏美髮現佑太郎和真智子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有點奇怪,不,正確地說,是從昨天深夜開始。佑太郎不知道接到了誰的電話,之後就不太對勁。雖然夏美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但猜想應該是戶島。湯川要說的事,是否和這件事有關?

「關於蓮沼寬一離奇死亡事件,警方已經逐漸釐清了很多事。」湯川用平靜的語氣說了起來,「目前已經知道有多人參與,已經得到了其中一人的供詞,也許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就是經常來這裡的高垣智也。」

夏美突然聽到熟悉的名字,忍不住大吃一驚,智也到底和這起事件有什麼關係?

「高垣說,他是受戶島先生之託。戶島先生說想要懲罰蓮沼寬一,問他願不願意幫忙。警方認為戶島先生並不是只有請一、兩個人幫忙而已,許多人齊心協力制裁蓮沼寬一。我也同意警方的這種看法,但我不認為戶島先生會未經你的同意就做這種事,是否可以認為,你知道這個計畫?」湯川看著佑太郎。

「啊呀,」佑大郎偏著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試著想像自己遇到同樣的情況,」湯川淡淡地繼續說道,「假設有一個恨之入骨的人,想要向他復仇,但如果殺了他,警察一定會懷疑我。結果,我的好朋友說,他可以代替我殺了對方。好朋友說,他會去殺對方,所以要求我製造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這的確很令人心動,但我會答應嗎?萬一事迹敗露,好朋友會去坐牢。如果是我,不可能答應,不可能同意這種計畫。並木先生,我認為你也不會同意,我說得對嗎?」

夏美聽了湯川口若懸河說的內容,驚愕不已。遊行那一天,真的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了這樣的事嗎?

「你對我說這些天馬行空的幻想,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佑太郎用沒有起伏的語氣說,「即使有這種事,我也不可能會同意。」

「我認為你這句話並沒有說謊,所以這次是戶島先生事先沒有告知你,就擅自作主,犯下這起案子。即使今後進一步了解詳細的犯罪細節,警方和檢方也只能認定是戶島修作策劃這起案子,和並木佑太郎沒有關係,即使再牽強,也只能這麼做,因為審判就是這麼一回事。但是,並木先生,這樣真的好嗎?」

佑太郎垂下了雙眼。真智子一臉不安地注視他的側臉。

「我認為在執行計畫時發生了意外狀況。」湯川說,夏美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遊行那一天,有一名女客人突然說身體不舒服,對你們來說,這件事完全出乎意料。不光是你們,對戶島老闆他們來說也一樣。雖然警方懷疑你們藉此製造不在場證明的可能性,但事實並非如此,如果要製造不在場證明,只要你太太裝病,然後帶她去醫院就解決了。對你們來說,那真的是意料之外的事。因為有客人吃了你們的餐點說身體不舒服,你們當然不可能置之不理,你一定作出了痛苦的決定,然後帶那名客人去醫院。但是,如果沒有發生那個意外,情況會怎麼樣?你在原本的計畫中,到底要扮演怎樣的角色——」

湯川用強烈的語氣說完後,嘆了一口氣。

「我想要說的是,如果不說清楚這些事,眼睜睜地看著戶島先生他們受到懲罰,難道不會後侮一輩子嗎?不是會自責一輩子嗎?」

「爸爸,真的是這樣嗎?」夏美在一旁問,「媽媽,到底怎麼樣?你們回答啊。」

「妳給我閉嘴!」佑太郎大吼一聲。

「我怎麼可能閉——」

夏美的話還沒有說完,佑太郎就用力拍著桌子。

寂靜持續了幾秒鐘之後,佑太郎輕咳了一聲,看向湯川。

「教授,感謝你的關心,你說的話很有道理,我也認為這是一個人正確的行為,前提是如果你的推理正確。」

「但你還是無法說嗎?」

「對不起。」佑太郎的聲音聽起來很陰鬱,「我現在不能說,如果我這麼做,就沒臉面對那些努力保持沉默的人。」

「是嗎?」湯川放鬆了臉上的表情。「既然這樣,那就沒辦法了,我也不再多管閑事了。」

佑太郎默默地鞠了一躬。

「那我就先告辭了。」湯川說完這句話站起來時,他上衣內側傳來手機的來電鈴聲。他拿出手機,看了液晶屏幕後,說了聲:「不好意思」,然後轉過身。他把電話放在耳邊,打開拉門,走了出去。

夏美看著父母。佑太郎起身走去廚房,似乎想避開女兒的視線。真智子一臉凝重的表情低著頭。

媽媽。夏美正想叫真智子時,拉門打開了。抬頭一看,湯川又走了進來,他的臉頰有點泛紅。

「有了重大的進展,這或許也算是泄露偵查秘密,但我覺得無論如何都該告訴你們。」

佑太郎從廚房走了出來,「怎麼了?」

「新倉直紀招供了,他說是他殺了蓮沼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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