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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察審查會嗎?嗯,當然啊,」新倉緩緩點了點頭,「當然曾經考慮過這件事。」

「原來你知道,一般民眾司能一輩子都不會接觸這個字眼,」岸谷副警部的長相很溫厚,他拿起玻璃茶杯,瞪大了眼睛。

「我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在得知那個男人獲釋之後才知道,我搞不懂處分保留是什麼意思,所以去查了很多數據。」

「你搞懂了嗎?」

「應該吧,我自認為搞懂了。」新倉聳了聳肩,「老實說,我覺得這條規定根本很不完善,不,甚至不能稱為規定,因為在法律上,並不是正式的規定,不是嗎?」

「你說得對。案子在移送檢方之後,檢方必須在一定期間內決定起訴或是不起訴,這只是拖延下結論的時間。」

「於是我調查了是否可以做什麼加以對抗,得知了檢察審查會,但也得知在目前的時閑點無法申訴。因為只有不起訴嫌犯時才可以申訴,目前只是處分保留,還沒有到那個階段,而且也只有告發人、告訴人和被害人遺族才能申訴。」

岸谷露出淡淡的笑容,一臉陶醉地喝了一口花草茶,把茶杯放回桌子上,「你的確很有研究。」

「所以我覺得只能等待——對不對?」新倉看著把托盤抱在胸前,坐在餐桌旁的留美,徵求她的同意。

她默默點了點頭。

「你們認為事態會如何發展?你們相信他早晚會被起訴嗎?」岸谷的嘴角露出笑容,但眼神很嚴肅。

「這個嘛,呃……」新倉不由得結巴起來。

如果說相信,就是在說謊。之前想到那個男人以後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繼續大搖大擺地過日子,整天都悶悶不樂。

「如果最後作出不起訴處分,就打算向檢察審查會提出申訴嗎?」

「是啊,我想應該會向並木先生他們提議這件事,因為我覺得他們應該也無法接受。」

「所以你們還沒有談過這件事嗎?」

「對,最近即使見到並木夫婦,也很少會提佐織的事,因為對我們來說,這都是痛苦的話題。」

「在嫌犯蓮沼回到菊野之後也沒有討論嗎?」岸谷的一雙三白眼看著新倉,用執著的語氣問。

「關於這件事,」新倉打起了精神,知道自己在回答這個問題時必須小心謹慎,「我之前並不知道那件事。」

「那件事是指?」

「蓮沼回到菊野這件事,也不知道他回來之後去了『並木屋』。昨天晚上,在得知蓮沼死訊之後,有其他客人提起,我才第一次知道,因為我這一陣子沒去『並木屋』。」

他這麼回答事出有因。事實上,在戶島告訴他之前,他的確不知道蓮沼回到了菊野,而且之後也沒有人告訴他這件事,如果他說昨晚得知蓮沼的死訊,在「並木屋」造成轟動之前知道這件事,就會自相矛盾。

「喔,是這樣啊。」

岸谷意外地微微張著嘴,在記事本上寫了什麼。雖然他的長相看起來和藹親切,但從某種角度來看,也可以覺得他很狡猾,如今也完全看不出他是否相信了新倉的話。

岸谷停下正在紀錄的手,抬起了頭。

「可不可以請你說一下目前的心情?得知嫌犯蓮沼死了這件事,你有什麼感想?」

「目前的心情……嗎?」新倉低頭思考。在目前的情況下,怎樣回答比較妥當?他在思考後抬起頭說:「這得看他是怎麼死的。」

「你的意思是?」

「如果是被人殺害,就會覺得他罪有應得,我很想感謝那個兇手,因為兇手一解我們的心頭之恨,但如果是意外或是生病這種和普通人相同的死法,就有點……不,是相當不甘心。這種情況下,只能認為是上天在懲罰他。」

岸谷頻頻點頭,似乎表示同意,然後轉頭看著留美問:「新倉太太,那妳呢?」

「我也……對,是啊,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還有點稀里胡塗……」她的語尾越來越小聲。

「刑警先生,」新倉注視著岸谷,「實際情況到底如何?蓮沼是被人殺死的嗎?因為他是被人殺死,所以你們警視廳的刑警才會展開偵查,不是嗎?」

岸谷一臉嚴肅地聽完新倉的問題後,露出白齒笑了笑。

「我們目前還在積極偵查,對了,想請教另一件事。」他作出準備紀錄的姿勢,「請問你昨天在哪裡?」

該來的躲不掉,要確認我的不在場證明了,新倉的內心不由得緊張起來。

「我們一起去看遊行,因為畢竟是一年一度的慶典。」

「可不可以請你說得更詳細點?如果你可以具體告訴我,從幾點到幾點為止,在哪裡、和誰一起做了什麼,我將感激不盡。」

「大致的時間就可以了嗎?」

「還是希望儘可能詳細,」岸谷露出謙遜的笑容,「不好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上午在家裡,出門的時候是——」他看向留美。「好像十二點多?」

「我不太記得了,但我們去那裡沒多久,就看到了『海蒂』的隊伍。」

「喔,沒錯。」

「請問你們在哪一帶?」

「離起點不遠的地方,那裡有郵局,郵局前比人行道稍微高一點,看得比較清楚。」

「你們一直在那裡嗎?」

「不,並沒有一直在這裡,有時候會走來走去,但一直沒有找到理想的地點,結果又回到了原地。」

「有沒有遇到熟人?」

「有啊,遇到好幾個人。」

「請問是哪些人?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告訴我?」岸谷把原子筆拿到記事本前。

「我不記得詳細的時間和地點了。」

「沒問題,我會去確認。」

新倉覺得岸谷好像在說,如果你說謊,我也很快就會知道。

新倉說了幾個人的名字,都是他實際遇到的人。因為這裡是個小地方,而且新倉人面很廣,別人經常主動和他打招呼。

他最後提到了宮澤麻耶的名字。

「她是菊野隊的隊長,我也為他們的表演出了一點力,所以在他們表演之前去討論了一下,也順便為他們加油。」

「你說出了一點力是指?」

「菊野隊在遊行時用的樂曲是我編的曲,避免涉及著作權的問題,在他們之後出場的是吉祥物,那首曲子是我創作的。」

「原來是這樣,真是太了不起了。」岸谷雖然表示佩服,但說話的語氣聽起來言不由衷,「遊行結束之後呢?」

「我去了舉行飆歌大賽的菊野公園,因為我們從去年開始擔任評審。飆歌大賽差不多在六點結束,然後就去了『並木屋』,得知了蓮沼的死訊,在驚訝中吃完了晚餐,八點左右離開,就回來家裡了,差不多就是這樣。」新倉最後說道。

岸谷可能在確認自己記下的內容,看著記事本,嘴裡嘀咕著。然後用力闔起了記事本。

「我了解了,感謝兩位在百忙之中配合。」他站了起來,把記事本和筆放進了皮包。

送刑警到玄關後,新倉回到客廳,留美仍然維持和剛才相同的姿勢。她臉色蒼白,盯著桌面。

「有什麼問題嗎?」

「啊?」她抬頭看著新倉。

「我是說,剛才我的回答,那樣回答行嗎?有沒有出什麼紕漏?」

留美不安地偏著頭說:「我想應該沒問題……」

「就是啊。」

新倉正準備走向沙發,看到留美的手,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發現留美的手微微顫抖。

他走過去,把手放在妻子的肩上。

「沒事,妳不必感到害怕。」

留美抬起頭,她的雙眼滿是血絲。

「蓮沼殺了佐織,」新倉說,「他必須受到懲罰,即使世人知道是我們下的手,也沒有人會責備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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