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我亦飄零久(2)

趙西音看男人憋屈的模樣,笑得直抖,由上往下看,胸前的春光變成了活動的春水,晃得周啟深心神蕩漾。

掐著她的腰往下一拖,照樣得逞。

周啟深在她耳邊沉聲:「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記仇?」

趙西音想起就羞赧,「你還有臉說。」

這男人的臭毛病是真不少,總有那麼一兩個特殊嗜好,動情的時候,執迷於讓趙西音各種亂叫。什麼爸爸叔叔周哥哥,多重角色扮演。周老闆渾身上下都是奇奇怪怪的G點。

饜足之後,周啟深去洗澡,等她緩過勁之後,又抱著她進去洗了一遍。

「還有一天就要回團里集合了吧?」周啟深問。

趙西音下意識地抱住他,「捨不得。」

「那你搬過來,我天天陪你睡。」周啟深勾著她下巴,親了親。

清淡沐浴香竄入鼻間,趙西音把手伸過去,「周哥兒,我們是一個味道呢。」

周啟深輕輕捏了捏她的腰,「乖。」

「這次回團之後,要和劇組那邊對接合拍了,我聽老師說,還要去青海那邊取景,待上半個月。」

周啟深問:「幾號?」

「二月中旬。」

「沒關係,我抽空來看你。」周啟深說:「明天去趟超市。」

「嗯?你明天不是要去程哥那兒嗎?」

「套沒了。」

初六,街邊商家大都已恢複正常營業狀態,抓著春節假期的小尾巴,車多人多,熙熙攘攘,前幾天道路通暢的畫面一去不復返,周啟深開車去老程茶館,堵了十來分鐘才到。

「你開的是烏龜吧!茶都喝上第二趟了。」

周啟深把車鑰匙拋給他,人往沙發上一躺,枕著後腦勺閉目休息。

「周老闆,玩虛了啊?」顧和平笑著說:「你別太過,傷身體。」

「那是你,不是我。」周啟深閑閑道。

老程用手肘撐了撐顧和平,「你這人有病不是,非得自取其辱。」又問周啟深,「後天春節假就結束,你去領證么?」

周啟深久久沒說話,看著像是睡著了。

小憩十五分鐘,他才睜開眼睛,忽然說:「和平,年後你幫我個忙。」

顧和平被他陡然出聲嚇了跳,茶水燙了嘴,「什麼?」

「京貿十二月拿下的那個高鐵承軸項目,你幫我盯一下。以何種形式再商量,到時候我讓法務出個授權書。」

顧和平在京這麼多年,無論人脈還是能力,那都是靠得住的。他說:「行啊。但你要幹嘛去?」

「不幹嘛,公司上班兒。」周啟深說:「我事兒太多。」

顧和平猜了一番,他和小西復婚後,估計是想多花點時間鞏固一下感情。失去容易,失而復得卻太難了。

老程也是這麼想的,「跟小西去蜜月?」

周啟深笑了笑,沒答。

顧和平湊去老程面前小聲說:「年紀大了,有危機感了,怕媳婦兒再跑了。」

老程眯縫了眼睛,陰森森說:「你丫指桑罵槐,取笑的是我?」

顧和平一愣,連連點頭,「你也算一個。」

「滾蛋。」

——

趙西音回到家,趙文春正在練字,聽見動靜,頭也不抬地問:「捨得回了啊?」

趙西音倚在門口,吐了吐舌頭,「我明天就回舞團了,今天陪您。」

趙文春呵的一聲,「晚上還不是要走。」

趙西音臉紅了紅,「不走。」

趙文春嘖的一聲,「那今兒真是過年了。」

趙老師損人於無形,趙西音一溜煙就跑去了客廳。

「想吃什麼?爸爸中午給你做。」趙老師寫完字,笑眯眯地走了出來。

趙西音還沒答,手機響。

是舞團的老師,言簡意賅,通知所有團員下午歸隊。

得了,人就是不能把話說得太滿。趙西音既無奈又抱歉地望著爸爸,「趙老師,對不起哦。」

趙文春再多不舍,也還是笑臉相送,「沒事兒,工作重要,去忙吧。」

趙西音走的時候給周啟深發了微信。

周啟深電話打過來,「我下午沒事,我過來陪爸,你幾點結束?提前說,我來接你。」

到了舞團,蘇穎也在,原來只是讓她們兩個領舞過來臨時開個會。

會議室里,孟惟悉陪同龐策導演晚幾分鐘到,後面跟著兩個副導演以及戴雲心。戴雲心進來後,面色平淡,沒跟任何人打招呼。

而孟惟悉正低聲與龐導交談,周身穩重,面相如玉,只在落座後,眼神一瞬落向了趙西音。她低著頭,應該是藏著手機在桌下發簡訊。十幾秒後坐直身子,恰巧對上孟惟悉的目光。

淺淺之交,又淡淡移開。

這個會其實側重於劇本內容的梳理,龐導親自指導,尤其在趙西音的戲份上做了詳細解讀。這個過程持續了兩小時,最後發了個通知,說明天,讓蘇穎和趙西音先飛青海。

電影的劇情背景在西北,大部分拍攝都要在實景地完成,暫定周期是十二天。龐策貴人事忙,先行離開,孟惟悉送他。一時間,偌大的會議室里,只有蘇穎、趙西音和戴雲心。

助理進來送水,很有眼力勁地先給戴老師。但戴雲心目不斜視,既不伸手,也無笑臉,不咸不淡地說了句:「多謝,但不必。」

氣氛一瞬變了調。

蘇穎坐姿依舊端正,永遠一副仙氣縹緲的神情,雖笑,但笑容不達眼底,「戴老師不喝就算了,拿走吧。」

戴雲心看向她,「我這人,自己有的,從不覬覦他人的東西。」

蘇穎回看她,「戴老師高風亮節,令人敬佩。」

「小穎,你那藝術中心在北京做得風生水起,我看好你,爭取早日全國巡演。」

「這是必然。」蘇穎說。

一剎,戴雲心臉色異常難看。她本是不輕不重地提個醒,提醒蘇穎以及旁邊那個油鹽不進的徒兒,你們私下的接觸,你蘇穎的野心,我是一清二楚。料想中的愧疚之色一分沒見著,反倒讓蘇穎順勢而上,佔了這個面子。

戴雲心笑臉示人,「拭目以待。」

蘇穎亦不動聲色,「借您吉言。」

戴雲心走後一秒,趙西音猛地起身,椅子撞開,在地面一聲尖銳的摩擦。她表情慌張地追出去,追到電梯口,「師傅!」

一聲師傅,終於還是拖住了戴雲心的腳步。

她轉過身,深吸一口氣,「你還記得我是你師傅?」

趙西音欲言又止,「師傅,我……」

「你捫心自問,你真正當我是師傅嗎?」戴雲心眼有痛色,「我沒有孩子,但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親女兒。我不求你替我養老送終,但我萬萬沒想到,你竟把我的苦心辜負得這樣徹底。」

一番話,至情至真,字字都是往趙西音的軟肋上敲打。人最容易被舊日情分絆住往前奔跑的腳步。也最容易因一時心軟而做出衝動決定。

趙西音垂著頭,眼睛通紅。

戴雲心也不逼她,只誠實說:「我和蘇穎關係不睦,她這人心高氣傲,我們在舞蹈領域上的分歧很大。我知道她也來找過你,但師傅給你提個醒,舞蹈演員,要找到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路,瞎混,幾年黃金期轉眼即逝,到時抱憾終身,是沒有後悔葯的。」

「用你的腦子想一想,你和她認識才多久?她會真心為你好嗎?」言盡於此,戴雲心沒再多相逼,乘電梯離開。

趙西音愣在原地很久,心像一片無邊的汪洋,扁舟浮沉,毫無方向。直到一隻手伸過,給她遞了面巾。趙西音這才回魂抬頭。

孟惟悉低聲說:「擦擦。」

她臉上的淚痕明顯,一個說謊躲避的理由都沒有。

孟惟悉負手環胸,站在原地也不過分靠近,這幾年工作鍛煉,他的氣質修鍊愈發成熟穩重。他勸慰:「戴老師話是重了些,但也是為你好。」

趙西音小聲啜泣,點了點頭。

「她說這些話,你也大可不必有壓力,按你自己的想法去生活。本心是怎樣,那就怎樣。不要顧忌太多,有時候反倒兩邊不討好。」孟惟悉客觀道。

他是聰明人,怎麼聽不出戴雲心的話裡有話。

只是如今,於他而言,趙西音的事,都沒有過分干涉的立場了。

兩人之間安靜半刻。

孟惟悉聲音低了些,問:「和他復婚了?」

趙西音已憋回了眼淚,「還沒去領證。」

那也沒太大區別了。

孟惟悉以為自己能淡然,但真正從她嘴裡親耳聽到時,心臟仍劇烈收縮,如一支裹著毒|葯的箭,刺得他啞了口,痛得只能沉默淌血。

孟惟悉看著面前心愛的女孩兒,她的容顏未變,像是一個做了很久的夢。他時時刻刻祈禱,這夢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醒。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是想摸摸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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