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可愛的紅玫瑰 6

在沙塵暴給三位年輕女性帶來不幸之前,西部公司有一樁喜事在人們不知不覺中悄悄地辦完了。經過不懈的努力,馬雲天和袁麗雲這一對有情人終於成了眷屬。

那一天,馬雲天前妻吳玉珍將馬雲天和袁麗雲的「醜行」告到了市委及公司黨委。市委經過研究,決定先澄清馬雲天和袁麗雲的「醜行」,然後再調解他們夫妻的矛盾。

在一號會議室里舉行的市委辦公會上,調查組組長、市委辦公室李主任把調查的情況介紹完以後說:「以上是我們分頭在醫院和知情者中調查後得到的結果,跟馬雲天同志、袁麗雲同志陳述的情況完全一致。我們認為,吳玉珍同志向市委、公司黨委反映的情況不屬實。吳玉珍同志憑自己的感覺、想當然的對馬雲天同志、袁麗雲同志的指控是莫須有的,是不切合實際的。」

緊接著,蘇青林徵求其他幹部的意見:「大家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梁振英首先站起來說:「我建議在黨員大會上,說明這件事情的真相,還馬雲天同志、袁麗雲同志一個清白!」

「我認為吳玉珍同志的做法很不妥當,應該向馬雲天同志賠禮道歉!」于振中接著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我和馬雲天同志一起工作多年,他的為人處世,我最有發言權。」劉天忠有些激動地說:「我同意在黨員會議上說明真相,還雲天同志一個清白!」

蘇青林望著吳玉珍說:「玉珍同志,今天請你來列席我們的會議,就是要讓你知道這件事情的原委。很顯然,你冤枉雲天同志了。」

吳玉珍本來就對馬雲天很有意見,平時也不給他好臉色看。自從在袁麗雲家看到了那一幕後,她心裡的怨恨就進一步加劇了。於是,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當面問他一個問題,如果他能說得清楚,我這婚就不離了。」

蘇青林馬上請李主任到外面叫來了馬雲天。

馬雲天進了辦公室,蘇青林讓吳玉珍把要問的話當面向馬雲天提出來。

吳玉珍沉著臉,盯著馬雲天:「馬雲天,我問你,袁麗雲是個小小的技術員,你是堂堂的大書記。你回答我,袁麗云為什麼不把王工的紙盒送到你辦公室?她憑什麼命令你到她的宿舍里去?」

這個問題還真把馬雲天給問住了,一下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他坐在那裡半天了說不出一句話來,能說什麼呢?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羞辱了他還不算,還這麼振振有詞地審問他,他對吳玉珍這個名存實亡的妻子,實在是無言以對了。

「看見了吧,蘇書記,我不打攪你們開會了。」吳玉珍「騰」地站起來,狠狠地瞥了馬雲天一眼,「我走,這婚我是離定了!」說完,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馬雲天和袁麗雲結婚是馬雲天提出來的。他覺得自己窩囊極了,組織上就是不撤他的職,他也已經臭名遠揚了,還不如破罐子破摔跟袁麗雲結婚算了,一來因為袁麗云為了你馬雲天名譽全完了,讓人家的日子好過一點,二來一個大男人家,憋了這麼多年,該到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了。至於組織上會怎麼處理他,他認命就是了,哪怕讓他到有色金屬工業建設的第一線去當個突擊隊長都行!同時,他要證明給吳玉珍看看,袁麗雲愛的絕對是他這個人,而不是他的官位!

馬雲天提出結婚的要求後,袁麗雲馬上就答應了。和馬雲天在一起生活,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馬雲天說:「跟你結婚的代價是,我可能會丟掉黨內外一切職務!」

「這一切,都很重要嗎?我嫁的可是你這個人啊!你就成一個工人了,我也嫁你!」

「好!我們馬上結婚!」

現在,他們已經置身於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新房之中了。新房裡牆的正當中,貼了一個斗大的紅雙喜字。馬雲天就躺在新床上,他病了,頭上搭著條濕毛巾。

「雲天,吃藥。」袁麗雲拿著葯走到了床邊。

馬雲天望著她笑了。那天在袁麗雲的房裡,是他守在袁麗雲的床邊喂她吃藥,他笑這角色轉換太快了!

「你笑什麼?官都丟了!」袁麗雲扶他坐了起來。

「王工的追悼會你應該參加才是。」馬雲天將葯放進嘴裡,喝了一口水吞了下去:「她對你那麼好,處處關心你。你不去,是不是欠妥當呢?」

「蘇書記不讓我去,說送個花圈就行了。」袁麗雲放下杯子,又坐在了馬雲天身邊:「雅玲大姐也說,才當了幾天新娘子,還是不去的好。」

「我可得去,去送送王葉華同志!」馬雲天說著就要下床。

「你忘記了,你已經不是西部公司的黨委副書記了!」袁麗雲把他按在床上:「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去了人家會笑你的。」

「是啊,我不在其位了!」馬雲天嘆了口氣,又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都怪我,讓你丟了烏紗帽不說還受了處分。」袁麗雲難過地哭了,「別人結婚都高高興興,熱熱鬧鬧的,我們結婚這麼些天了,冷冷清清不說,你還病了。」

馬雲天抹去了袁麗雲的眼淚,安慰道:「別哭了。小袁,你沒錯,是我錯了。我那裡也不去了。」

袁麗雲這才破涕為笑。

「如果我們不結婚,那天陪葉華大姐去呂九庄的就不是溫莎莎而是我了。葉華姐見我們正準備結婚,所以就讓溫莎莎去了。」過了一會兒,袁麗雲又說,這些天來,她滿腦子都是同她一起來大西北的葉華大姐。

馬雲天難過地搖著頭,靜靜地聽著。

「當時,我對葉華大姐說,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一來可以學點東西,二來還可以見識見識藏族同胞的家。」袁麗雲說著眼裡已含滿了淚:「可是,她硬是不同意。那晚,我們談得很晚才睡,沒想到竟成了永別。」

馬雲天的眼睛也濕潤了:「葉華同志要能參加我們的婚禮該有多好!」

「就是……」袁麗雲禁不住哭出了聲。

馬雲天撫著她的頭,讓她哭了一陣。他想,哭吧,哭出心中的委屈,哭出心中的思念,心裡會好受一些。

好一會兒,袁麗雲才抬起頭來,摸著馬雲天的臉頰說:「真沒想到,你突然提出要和我結婚。謝謝你!」

「要說謝,你要感謝一個人。」馬雲天皺了皺眉頭,又笑了:「再說你那天晚上表現得那麼強烈,我都六神無主了。」

袁麗雲也笑了:「你是說我應該感謝吳玉珍?她可是恨不得把我殺了!」

「不,不是這樣。她恨的是我。」馬雲天有點想抽煙了,叫袁麗雲拿來煙斗,點燃說:「如果我現在還是個農民,也許她不會和我離婚。」

「不可能吧。」袁麗雲疑惑道。

「她可不在乎當不當官,她要的是守著她的男人。」馬雲天抽了兩口煙,把煙斗放下:「她的夢想就是男人孩子熱炕頭,她的佔有慾極強。」

「有點不可理喻。」袁麗雲凝視著馬雲天:「我可不會這樣。我認為恩愛才是夫妻間扯不斷的紅絲線。」

「說得真好啊!」馬雲天聽了激動得不得了。

「在家鄉東北,我結婚才一年,他就在外面拈花惹草……」袁麗雲停了一會兒,忍住眼眶裡的淚水:「我原諒了他,他卻依然如故……我對恩愛的渴望,你理解嗎?」

「我到地方後,也有這種渴望。你看我撮合了梁振英和田秀麗的婚姻,也希望蘇青林和陳雅玲早點完婚。」馬雲天感嘆道。

「我理解。君子有成人之美的美德嘛。」袁麗雲握著他的手。

「君子?現在人家都笑我……」馬雲天有些傷感,咬著煙斗吸了兩口。

「在我心裡,你是君子。我想蘇書記也會這樣看的。」袁麗雲說著,沉思了一會兒:「不過嘛,我看,蘇書記不會和雅玲大姐很快結婚的。」

「為什麼?」馬雲天不解。

「蘇書記太愛這個公司,太愛事業,好像有色金屬工業是他的命根子似的。」袁麗雲分析著:「他和雅玲姐都是工作狂,責任心太強,這就是他們之間橫隔著的障礙。」

「高見啊!說下去。」馬雲天撫著她的手:「還沒有人這樣分析過呢!」

袁麗雲給他磕了磕煙灰,又將裝滿煙絲的煙斗送到他的嘴邊:「最要命的是,十多年來,雙方都認為彼此相愛著,可他們只是坐在了一條愛的雙軌道上,平行著不相交,離扳道口還遠著呢!」

「說得好,你這丫頭真聰明!他們還真是像你說的這樣,那你說該怎麼辦?」馬雲天盯著她,從未體會過夫妻溫情的他,親熱地問:「小丫頭,你怎麼分析的這麼透徹?」

袁麗雲臉頰紅紅的,漾開了欣喜的笑,搖著頭,又點點頭:「我懂得愛情心理學。」

「所以你就……」

「對,我就同情你,喜歡你。」

「她說你根本不是愛我,還說如果我丟了烏紗帽,你肯定不會嫁給我。」馬雲天說著哈哈笑了。

「你這是在笑我嗎?」袁麗雲嬌嗔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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