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那幾天沈適去了香山出差,偶爾會給她打電話。

陳迦南平日里也就待在工作室,倒也沒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大多都是做一些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活兒,偶爾也會和幾個師兄師姐切磋琴藝。

李熠華下周在南方有幾場演奏,他們都要過去。

那地方距離香江自駕車還有大概半天的路程,她想在去之前回去一趟。傍晚離開工作室的時候和老師告了兩天假,便回了學校收拾行李。

柏知遠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今晚有沒有時間?」他開門見山。

她楞了一下:「有。」

半個小時後柏知遠開車停在她宿舍樓下,他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甚至還點了一根煙抽,抽到一大半陳迦南出來了。

女孩子穿著簡單的及膝裙,短髮向外翹起。

柏知遠有愣了一會兒,被手裡夾著的煙燙到才回神,看見這個姑娘笑的一臉燦爛的朝他跑過來,高跟鞋吧嗒吧嗒很清脆的響。

「您什麼時候還抽起煙來了?」她很吃驚。

柏知遠笑笑。

「男人抽煙很奇怪嗎。」他說。

「我還以為您這樣的溫文爾雅謙和有禮的教授都不碰這個。」陳迦南說,「原來都是裝的。」

柏知遠差點被煙嗆到。

「好好說話。」他輕責。

陳迦南笑。

坐上車她才仔細瞧了身邊的人一眼,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格外的正式,黑色襯衫穿在他身上有些禁慾,和平時不大一樣。

「是什麼宴會?」她忍不住問。

「一群人而已。」他說,「不必緊張。」

「都是些你們這種專業性很強的教授嗎?」

「可能……」他頓了一下,「還會有一些商界人士。」

陳迦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起沈適,不知道會不會去,有好幾天沒有見面,好幾次電話里那人的聲音聽著也是挺疲憊的。

「想什麼呢?」柏知遠問。

「沒什麼。」她說,「遠嗎?」

「市中心那邊。」柏知遠說,「要是困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這才幾點哪睡得著。」

「你平時幾點睡?」他問。

「十一二點吧。」

「以後少熬夜,這個點你的肝也得工作了。」柏知遠說,「身體很重要。」

「您不也睡得很晚?」陳迦南反駁,「前兩天打電話都是十一二點了。」

柏知遠皺了下眉:「我那是沒辦法,趕時間。」

「開學事情很多嗎,非要暑假做?」

柏知遠沉默了片刻,微微側頭看了陳迦南一眼,好像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沒有開口,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老師,我有個建議。」

「說。」

「您真該談個女朋友了。」陳迦南誠懇道,「還能管管你。」

柏知遠笑了一下。

「你倒是熱心,都操心起這個了。」

「男人三十一朵花,您行情好著呢。」陳迦南越說越來勁,「都沒人給您介紹嗎?」

柏知遠深吸一口氣。

「不想挨罵的話,把嘴閉上。」他說。

陳迦南其實是想笑的,那一刻還真的是笑了出來。柏知遠一個眼神過來,她立刻雙手捂住嘴,眼睛朝外轉去。

他們上的高速,車流走得很快。

車裡慢慢的安靜下來,再偏過頭看的時候陳迦南半眯著眼似乎要睡著了,柏知遠有些好笑,將外套脫了搭在她身上。

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後視鏡,有輛車跟了上來。

柏知遠看了一眼那輛車牌號,皺了下眉頭,將車窗升上去,加快了車速,看著像是故意作對似的,後面的車裡有人罵了一句。

「我擦。」林楓道。

沈適瞥了前頭一眼。

「這麼個爛鐵還跟我搶道?!」林楓邊開邊罵,「三哥你坐穩了。」

說著加速朝前開去。

沈適沒有說話,抽了一根煙,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可是開了幾分鐘林楓還是沖不到前頭去,總被那輛車擋著。

「杠上了啊。」林楓氣道。

沈適將煙摁滅。

「你這技術當初怎麼想起做的賽車手?」沈適淡淡道,目光卻冷冽的看著前面的車子,「真他媽給我丟人。」

「你別顧著訓我啊哥。」林楓說,「咱現在怎麼辦?」

沈適的唇抿成了一條線。

「先跟著。」他說。

林楓已經開到最高速,卻仍是被前面的車壓著距離,不禁有些煩躁起來。沈適盯著那輛車,目光縮了縮。

車子在拐彎的當口,沈適讓停車。

「下車。」他氣定神閑道,「我來。」

沈適坐上駕駛座直接飆起高速,從幾個汽車中間繞了過去,直接跟上。那一瞬沈適覺得刺激,他有多久沒賽車了。

柏知遠也不落後,耍起太極來。

林楓見識過沈適玩車的樣子,那會兒已經緊張的心臟病都快出來了,一邊喊著超了他一邊又驚恐著說哥你慢點。

兩輛車在高速上一前一後,追的很緊。

眼看著就要下高速,沈適的眸子暗了暗,正要加速撞上去,老宅的電話這時候打了過來,他有過一刻的分神,那輛車早已經沒入了車流里。

「操。」林楓恨恨道,「誰啊這是。」

沈適輕笑了聲。

到酒店是二十分鐘後了,他們前腳剛到,周瑾便到了。沈適在酒店門口燃了根煙,隔著朦朧的夜看著周瑾走了過來。

「從香山趕回來很累吧?」周瑾問,「一會兒應付一下去補個覺,我在九層訂了房間。」

林楓在後頭吹了個口哨,笑著給他們騰地方。

「再說。」沈適道。

周瑾莞爾,挽上他的胳膊。

這次宴會主要是學術界的一次交流指導,至於請他們這些銅臭商人也大都是看著科研前景來搞投資罷了。

四周名人不少,幾個一堆。

陳迦南跟在柏知遠身後,謹小慎微,生怕出點錯給柏知遠丟人。倒是後者,沒有半分交代和嫌棄,只說怎麼舒服怎麼來。

「老師。」陳迦南耿直道,「我終於明白您這性子是怎麼來的了。」

柏知遠瞥她一眼。

「你看看你們這做學術的,都一副這種面孔。」陳迦南說,「再不說有些還都是道貌岸然的樣子。」

柏知遠笑了出來。

「這話被人聽了去什麼後果知道嗎?」

陳迦南抬手擱到脖子那兒:「這樣?」

「沒那麼嚴重。」柏知遠說,「不過要想在學術界混口飯就難了。」

他們穿過人群,被一位老教授攔住了,拉著柏知遠說了會兒話,又看了眼陳迦南,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問女朋友?

陳迦南差點沒暈過去。

正要開口,柏知遠說:「一個學生。」

陳迦南鬆了口氣,再去看柏知遠,淡淡的表情也沒什麼其他波動,轉而和老學者談起學術。陳迦南在一旁聽得無聊,退開到一旁自行瞎逛去了。

她沒有看見沈適。

忽然有一種失落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她垂下眼轉過身想原路返回去找柏知遠,和身後的女人不小心碰上,女人手裡的酒灑在了裙子上。

雙方同時開口:「對不起。」

陳迦南抬眼看去,周瑾正望著她,又看了一眼她的裙子說:「都濕成這樣了真不好意思,要不我賠你一件吧。」

陳迦南愣在當場,卻不是因為那句話。

周瑾身邊的男人也怔了一下,動了動唇還是沒有開口。陳迦南看了沈適一眼,他那雙淡漠的陌生的眼睛太刺目。

陳迦南側身走過,周瑾都來不及說話。

「不知道是誰的女伴。」周瑾說,「我們要不要問問?」

沈適扯了扯領帶:「不用。」

走了幾步,沈適好像想起什麼向四周看了一眼,不遠處柏知遠正在和對方說話,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兒。

「怎麼了?」周瑾問。

「我去趟洗手間。」

酒店的洗手間在走廊深處,這個時間大家都忙著推杯問盞沒什麼人來這。沈適靠在牆外,聽見裡面的龍頭下細細的水流聲。

他向兩邊看了一眼,走了進去。

陳迦南一抬頭便被鏡子里的男人嚇了一跳,她很快回過頭去看,沈適微俯下身皺著眉抬手撥了撥她的裙擺。

「不好好走路瞎看什麼?」他語氣不太好。

「撞了你的未婚妻,心疼了嗎?」

沈適眉頭蹙緊,倏地攬過她的腰,低下頭吻上她的唇。陳迦南嚇了一跳,臉色唰的變了,又無奈推不開他。

「被人看見了。」她掙扎。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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