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直奉之戰,張馮密約

經過一年有餘的卧薪嘗膽,奉軍舊觀大為改變,尤以張學良、郭松齡所部的第二、第六兩旅,素質最優,成為各師旅之冠,張作霖視為奉軍之基幹部隊。在此期間,奉軍武器裝備亦大為充實,奉天兵工廠經總參謀長楊宇霆兼任督辦之後,規模擴大了數倍,每年可以生產各種輕重炮150多門,炮彈20餘萬發,步槍6萬支,槍彈60餘萬粒,機關槍千挺以上;經過向德國、義大利購買飛機之後,以張學良兼任航空處總辦的奉軍空軍,飛機已有200餘架,共編為四個大隊,機場、材料庫也都有了相應的規模;同時,在哈爾濱設立了海軍司令部,創辦了海軍學校,保安司令部內部設立專業管理海軍的航警處,以沈鴻烈為處長,負責東北江防艦隊之整頓,訓練。為了戰時動員和後方勤務的便利,張作霖命人一面在綏中、興城、大窯溝等戰略要地的鐵路線上增修了待避線和給水、給煤等設備。一方面在鐵路線之外各軍集中地之間修築公路,各軍之間除有相應的與總司令部直接聯繫的電訊線路外,並在瀋陽、哈爾濱、錦縣等地建立了無線電台。張作霖儼然成了中國最大的實力派,最具有才幹的軍事家!

也該著張作霖碰上了個好機遇,就在這一年,在長江三角州上開展的一場江蘇督軍、直系軍閥齊燮元和浙江督軍、皖系軍閥盧永祥的戰爭(史稱"齊盧之戰"),由於孫傳芳被逼出福建,走投無路,

乘杭州空虛,襲了盧永祥的老巢,盧永祥敗北逃走,投奔了張作霖,使奉軍又多了一份兵力。

此時的直系軍閥,由於曹錕一心當總統,精力全在賄選上,而吳佩孚坐鎮洛陽,練兵籌餉,只想以武力統一中國,對曹錕的急於當政並不感興趣。由此,直系中明顯地分出了保定派、天津派和洛陽派。

除盧永祥投奔奉張之外(據說,盧到奉天不久,便和張作霖一起和孫中山聯手結成"三角聯盟",奉張助盧打回浙江,盧助奉張打倒曹吳,而後歡迎孫先生北上,和段祺瑞共主大政),皖系骨幹人物吳新光、王揖唐、曾毓雋以及經常在張作霖、馮玉祥之間走動的皖系人物賈德耀,均雲集奉天,進行緊密的政治磋商。

那一天,張作霖和他的兒子張學良在密室商談許久,又美美地品嘗了一頓五太太派人送來的午餐,心情分外興奮,談吐便無拘束。張作霖用手背抹了一把下巴,問兒子:"六子,這一仗看起來是免不了啦。據你看,打到底會怎麼樣呢?"

張學良輕蔑地笑笑,說:"憑我軍訓練和裝備,吳佩孚......"他搖搖頭。

"不在話下?!"張作霖追問。

"爹,吳佩孚這幾年,戰皖勝皖,戰我勝我,連戰皆捷,軍威大振,他已飛揚跋扈,不可一世。驕兵必敗!我看,勝他是沒有閃失了。"

張作霖搖搖頭。"怕就怕你這個樣子。驕兵必敗,你說對了;可是你忘了還有一句話。輕敵必敗!前一仗,咱們敗就敗在他媽巴子輕敵上,你不接受這個教訓。吳佩孚不是草包,他手下也不是殘兵弱將。個頂個地拼,他媽巴子咱不一定勝了他。"

張學良不敢與老爹犟嘴,忙唯唯諾諾地說:"是的,是的。"又說:"爹看該怎麼打呢?"

"咱用你五姨媽的辦法。"張作霖說:"講究點韜略。"他把五太太處理老師打學思的事重述一遍,又說:"怎麼樣?這裡邊有學問。"張學良點點頭。但眉卻鎖了起來。

"你愁什麼?"張作霖說:"你五姨媽的辦法你解不透?"

張學良說:"吳佩孚畢竟不是教四弟的那個老師,幾包禮品打不動他的心。我怕......"

"我心裡有數。"張作霖說:"現在的直系,已不是鐵板一塊了,保定、洛陽已經有了溝;就是吳佩孚的大將中,也不全是鋼桿的,比如馮玉祥。"

張學良猛然笑了。"爹,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張作霖說:"趁著仗還沒打,我想讓你選個強幹的人,先到北京走走,找找馮煥章。該怎麼說,要帶什麼?你自己去辦吧。"

"我知道了。"

張學良退了出來。

馮玉祥,字煥章,祖籍安徽巢縣,1882年生於直隸青縣(今河北),1896年入保定五營當兵,1902年投袁世凱,想在袁世凱的北洋新軍中建功立業。後來,他依附於皖系軍閥段祺瑞,段祺瑞的"小扇子軍師"徐樹錚卻容不下他,扣發他的軍餉,要改編他的混成旅,還企圖把他"流放"邊疆,使他無立足之地。一怒之下,他投靠了直系軍閥曹錕。第一次直奉大戰時,馮玉祥為曹錕立了大功,曹錕心懷感激之情說:"我所以能獲全勝,全賴煥章。"可是,吳佩孚卻容不得他。曹錕懷著報恩之心委馮玉祥為河南督軍時,吳佩孚卻派了一個叫寶德全的心腹為"河南軍務幫辦"。其實,是在馮玉祥身邊安下了一個監視哨。馮玉祥忍無可忍,結果,在寶德全赴任經過開封時,被馮玉祥槍斃了。自此,馮吳鴻溝漸深,誓不兩立。

馮玉祥的河南督軍無法幹了,曹錕賄選總統之後,以升任"陸軍檢閱使"為名把馮調到北京南苑。實際上,是把馮的軍權給控制了。

馮玉祥在南苑駐軍之後,原想好好整頓一下軍隊,待機建功立業,卻又獲悉,他將要被派去再打張作霖。"張作霖不是已經退出山海關了么,為什麼還要再挑起一場戰爭?"

此時,他的參謀長劉驥從北京回到南苑,秘密地對他說:將軍,張學良的代表來了,要見見你。"

"在哪裡?""在北京。"馮玉祥沉思片刻,說:"你明天領他到這裡吧,免得在北京耳目

多,又生是非"。

次日,劉驥陪著張學良的代表傅興沛來到南苑。馮玉祥在一個密室里接見了他。 "張總司令和少帥讓我問候將軍。"傅興沛彬彬有禮地說。

"張帥,少帥都好!"馮玉祥也彬彬有禮。

"總司令已有函件致馮將軍,想來將軍已見到了。,,"傅興沛說:"總司令深痛爭戰對國民之害,在努力消彌戰爭,各安其地,發展事業,盼望將軍理解總司令的這番苦心。"

幾天前,段祺瑞受張作霖之託,已派代表到南苑見過馮玉祥,向他傳遞了倩件!並表明"打敗曹、吳之後,奉軍不再進關,北京政局可由馮主持"。馮玉祥已經默認了這個意思。所以,傅興沛一提這件事,馮玉祥忙道:"我都知道了。"停了停又說:"傅先生,北京不宜久留,你還是早點回奉天吧。,,"

傅興沛點頭答應,隨手從內衣袋裡拿出一張日本銀行的匯票,說:"馮將軍,總司令聽說目下你的軍餉比較困難,這裡有200萬日元,聊作小補,也表示總司令的一點心意,還望笑納。"

馮玉祥只淡淡地笑笑,說了聲"謝謝張帥關心!"便命人收下。張作霖緊鑼密鼓準備報仇的時候,吳佩孚也在緊鑼密鼓準備再次出征。

吳佩孚越來越感到得意了,他雖然不十分贊同曹錕立即主政,曹錕畢竟是爬到大總統的寶座,北京政府完全被直系把持了。這樣,吳佩孚便利用中央集權,借口統一軍隊,積極推行他的排除異己、武力統一的政策。他的努力範圍已由黃河流域發展到長江流域;他又把手伸向西南,策動川、黔等軍攻掠四川,勾結陳炯明、沈鴻英牽制廣東。這些事都辦好了,目光便集中北方,派重兵把守赤峰、朝陽和山海關,說是"阻其奉軍入關",實為待機而動,消滅奉軍。吳佩孚在洛陽已控有精兵30萬,他意氣驕盈,野心勃勃,早有雄視中原,威加海內之勢了。

不過,一吳佩孚也有心思,也有顧慮:他已經覺察到直系大家族並不團結了。津、保兩派,擁曹抑吳,處處對吳制肘,吳佩孚感到了不順;而津、保內部也因為吳景濂和高凌霹爭奪內閣總理位置發生矛盾。吳佩孚悶在洛陽自問自答:"果然大戰起來,會不會有個統一行動?能不能抱定一個拳頭對奉?"他嘆息地搖搖頭。

長江三角洲的"齊盧之戰",盧永祥敗走奉天了,齊燮元原本是直系家庭成員,自然是吳佩孚的主力之一,吳佩孚該對東南放心了。可他卻放不下心,因為那裡走了個盧永祥卻添了個孫傳芳!孫傳芳,在吳佩孚的印象中,是個反覆無常的人。雖然也是北洋武備學堂出身,是北洋直系的老人,卻太不可靠了,和曹、吳並不一心。福建敗出,乘人之危奪了杭州。雖然他"慷慨"地把上海這塊肥肉讓給吳佩孚了,吳也派他的親信張允明當了上海守備司令,但上海總是東南一隅,吳佩孚覺得鞭長莫及,而孫傳芳又盤踞在浙江,說不定有一天這個流氓一翻臉,他又奪回上海。吳佩孚特別想到了將要展開的直奉二次大戰,"孫傳芳會不會再干一場乘盧永祥之危奪取杭州的老戲,在我攻奉時他占我的長江三角洲!"想到這裡,吳佩孚立即派專人去杭州,特地表示跟孫傳芳的深厚關係,表明"一定不插手浙江,"並願意"必要的時候,將上海也交將軍統轄。"

孫傳芳在直奉一戰後看到直系勢力強大,正怕吳佩孚借口"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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