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一篇關於汪強的調查報告(4) 村主任偷情,偷出了人命

這天晚上,我好汪老虎談得很投機,直到第二天凌晨兩點多鐘了,還是沒有一點睡意。我怕影響他的工作,就說:「時候不早了,我們該睡覺了。」

汪老虎笑著給我面前的杯子里斟滿了啤酒:「我不想睡,也睡不著,你就陪我到天亮吧。」我笑著答應了。一來我也是一點睡意沒有,二來我很想聽他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們的故事太精彩了。

於是,我又找了個話題:「李大德為什麼叫『李燒』?這個外號是不是跟作風問題有關?」

他說,是指作風問題。在農村,公公和兒媳婦有那種關係,叫「燒白頭」,「李燒」和「燒白頭」是一個意思。可是,「李燒」和他兒媳婦有關係,那是她嫁給他兒子之前的事情。然而,村民們卻不這麼認為,他們不管「李燒」和兒媳婦之間關係的時間問題,而只認一個事實。所以,大家在背後就叫他「李燒」,也有和他平輩的膽大者當面開玩笑叫他「李燒」,他也笑笑就過去了,從來不生氣。

李燒40多歲,是汪庄村有名的美男子。因為人長得英俊瀟洒,再加上受苦不多,看上去也就30多歲的樣子。雖然他年輕,可說起他在汪庄的名氣來,那是人人皆知呀。他是中國改革開放的弄潮兒,他很早以前就創辦了汪庄村農工商公司,使村民人均收入由過去的不足百元上升到了1000多元。他不僅是振興農村經濟的能人,而且在農村工作上也很有一套辦法。也正是這些個原因,他受到了上上下下的普遍讚賞。這是他的第一個特點。

他的第二個特點我前面已經提到了,就是風流成性,貪酒好色。據說,周圍但凡有點姿色的女人,有相當一部分都跟他有那種關係,余翠翠的媽張巧雲便是其中的一個。而他的原配妻子「壓塌炕」則成年累月睡冷炕,忍氣吞聲的守著空房。至於他兒子,在知道了老子和自己妻子婚前的醜事後,當即拿起灶頭劈柴的利斧朝他爹的腦袋砍去,幸虧他躲得快,否則他早就見閻王了……之後,他為了和兒子緩和關係,便花重金為兒子活動了個體面工作,現在,兒子在鎮工商所上班。

「他是個有爭議的人物,也是一個優點和缺點都很突出的人物。」汪老虎和我碰了一下杯。

我說:「是的。這就叫人無完人,金無赤足。如果他光有優點沒有錯誤,那他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了!」之後,我又問他:「他和小翠中間發生的事就讓人費解了。你應該緊緊抓住小翠才對,她後來怎麼就變成李燒的新娘子了呢?」

汪老虎說,他承包果園後不久,就曾託人去向張寡婦提親。張寡婦聽完媒人的話後,「哈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差點背過氣去。

「我思謀著汪強跟你家翠翠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怎麼光笑不說話呢?」媒人耐心地問。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這是心高妄想!」張寡婦終於收住了笑,冒出了這麼一句。

「余大嫂,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汪強那娃可是我們村上最有出息的,在部隊立過功受過獎,回來後又能吃苦耐勞,承包果園,又肯動腦又有見識,你怎麼說配不上翠翠呢?」

「他呀,」張寡婦點上一枝煙,狠勁吸了一口,又從塗了口紅的嘴裡吐出個煙圈來,「要是去鎮上當幹部,我說不定還會答應這門親事呢。避開肉塊子吃豆腐,不懂個好歹。現在可好,包上個破果園子,還貸那麼多的款,讓翠翠跟上他去喝西北風呀?」

張寡婦絮絮叨叨了一陣子,見媒人無話可講了,又說:「你給汪家娃子捎上個話,就說翠翠已經有主了,讓他趁早死了這個心。」

媒人走後,張寡婦開始打扮,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氣氣李燒的婆姨「壓塌炕」。「壓塌炕」是李燒老婆的外號,因為她太老實太實在而得名。張寡婦從李燒嘴裡知道,「壓塌炕」因為丈夫一直和她胡搞亂搞,早就氣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她想借「壓塌炕」生病之機,好好地去氣氣她,或許還能如願以償呢。

那是去年的事了,那天張寡婦和李燒在他家幽會偷情時被下地回來的「壓塌炕」堵在了屋裡。「壓塌炕」這個老實得能壓塌炕的農家婦女一下子發怒了,她指著張寡婦的身子破口大罵,你把自己男人弄死了,又來勾引別人的男人。你謀害親夫,還有臉活著!你個死不要臉的騷狐狸!

人在氣頭上,什麼話難聽解氣她就罵什麼話,張寡婦也和她對罵,罵著罵著二人便動了手,等李燒拉開後,張寡婦的嘴就被撕爛了……為此,她好長時間了都不敢出家門,這一箭之仇她是要報的。

還有丈夫橫死這件事,也是多年來壓在張寡婦心上的一塊大石頭。本來那件事早被人們忘了,可她不懂得那是誤傷,卻一直認為是自己殺了丈夫,是害死親夫的殺人犯。那時候她還年輕,丈夫余老二又是個地道的病秧子,還不會體貼人,哪有風流倜儻的李燒那麼情感熾烈雄壯強悍呢?不僅如此,李燒還特別能深得女人的歡心。那天夜裡,丈夫去她娘家未回,她就在家裡和李燒睡在了一起。不巧的是半夜裡余老二突然回來了,發現炕上睡著李燒,他氣急了,從廚房取把菜刀進來就砍。李燒年輕力壯,推開余老二就跑出門躲了起來。余老二早就為老婆和別人胡搞氣得七竅生煙呢,今天又雙雙捉姦到炕上,火氣更不打一處來。見李燒跑了,他就舉起菜刀朝老婆頭上砍去。因為急急慌慌,砍下去的是刀背,刀刃卻正好沖著他自己。

張巧雲見一道白光沖自己腦袋飛來,嚇得大叫一聲,一把抓住丈夫的手用勁一推,把男人推了個四肢朝天……那菜刀不偏不斜,割斷了余老二的喉管……

這一切都讓李燒看了個一清二楚,他本該推門進屋上前搶救余老二的,可他沒有這麼做,卻反而威嚇她:「好你個張巧雲,殺人可是要償命的!」嚇得張巧雲跪在地上求饒。

李燒見事已至此,就丟下一句:「往後,你要敢不聽我的話,我就把這件事給你捅出去!」

張巧雲頭磕得「咚咚」響:「從現在開始,我就聽你的,你……你讓我走東,我絕不敢走西。我要是再跟別的男人來往,你就去告我……」。

「好了」,他拉她起來說,「現在想辦法吧,這麼處理這個事?」

二人合計了一陣,想了一個絕妙的辦法,就說余老二和張巧雲給牛鍘草,當他抬起鍘刀的時候,心臟病發作,雙膝一軟一跪,就倒在了鍘刀刃上。李燒恰巧從門外路過,聽到哭聲就進來幫忙了……

這件事策劃得很周密,瞞過了村上所有的人。事情已過去好多年了,可始終是張寡婦心上一塊病,總怕李燒去告她。於是,她就百般討好李燒。她想,如果李燒的婆姨「壓塌炕」死了,她就有可能嫁給他。做了他的老婆,這件事就會永沉海底。

於是,她厚著臉皮,打扮得花枝招展來到了李燒家。這時候,「壓塌炕」正偎著被子靠著掛著花布炕圍的牆縫衣裳。

「喲喲!李家嫂子喲,你是給兒子縫衣裳呢還是給孫子縫衣裳呀?」

「你……你個臊母狗!給我滾出去!」「壓塌炕」一見她火兒便冒上來了,氣得拿衣服的手都抖了起來。

張寡婦卻滿不在乎,她一扭屁股貴客般坐在沙發上,還蹺起了二郎腿。之後,她點根煙抽著,不慌不忙,慢聲細語地說:「有本事管住你的男人,有本事你倒著活,變成18歲的漂亮小丫頭呀。我比你漂亮,他才要上我的炕,上我的身,就是不上你的炕,不上你的身。你生氣么?你吃醋么?那就氣死你,醋死你!」

「壓塌炕」先是氣的發抖,一會兒功夫就氣暈過去了。張寡婦怕李燒回來罵她,便腳底板抹油,悄悄的溜走了。

晚上,「壓塌炕」氣得睡不著覺,就哭著罵李燒:「你這個沒良心的,到處拈花惹草,讓那個婊子貨到家裡來欺負我……你摸摸心口想一想,我為你李家當牛做馬一輩子,你也丟掉40奔50的人了,你給我指條路吧!」

李燒白天因處理村上一件事生了一肚子氣,本想回家是想好好睡個覺的,見婆姨絮絮叨叨個不停,就火了:「你再叨叨,我出去睡!」

「壓塌炕」哭得更響了:「你去,你去呀,你找那個老妖精去,我不想活了……」

李燒一賭氣真的出了門。壓塌炕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傷心,就喝下了半瓶「敵敵畏」。早晨兒媳來打掃屋子時,才發現婆婆死了。

李燒懊悔得直跺腳,他摸摸老婆的胸口,早已冰涼涼的了,就一下子癱倒了。他想自己昨晚也太過分了,不該賭氣出去,她正在氣頭上怎麼能讓她氣上加氣呢!想到這裡,他流下了悔恨的眼淚。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