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鐵血男兒

王東山在外面租房子、玩女人的事兒,梁二希早就知道了。這樣的事兒,作為梁三妹的哥哥,也來氣呀!他恨不得把王東山一拳打個滿堂紅!可是,能打嗎?一拳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哪……罷了,罷了,就給妹妹拉一回皮條吧……

老王從地上坐起來,又站起來,沒敢穿拖鞋,躡手躡腳地來到了梁三妹的門口。他把耳朵對到門上聽,一點聲音也沒有。他輕輕地推門,門開了一條縫。謝天謝地,這門一點響聲都沒有;謝天謝地,她沒鎖門。

區委副書記、常務副區長梁二希剛從北京學習回來,就挨了妹夫王東山的一頓臭罵。梁二希也冤哪,他雖然是區上的3號人物,可是宣傳口不歸他管。再說了,媒體報道狗咬球市場時,他還在外地學習呢!你官做的再大也得實事求是對不對?

梁二希妹妹梁三妹嫁給王東山時,王東山才是市政府的小秘書,充其量是個小科長。梁二希那時是區財政局的副局長,雖然是副科,那權力可是大的很呢!王東山和梁三妹結婚後,王東山的官運才開始了。

梁二希始終認為,王東山的運氣是妹妹帶給他的,他應該待妹妹好點。可是,王東山官做的越大,對他妹妹越不好。當市文聯副主席時,雖說偶爾不回家,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家裡。當市委副秘書長時,也還說得過去。自從當上市委副書記後,就變了,大部分時間在外邊,小部分時間在家。

梁二希就弄不明白了,這世上的高級幹部多的是,難道都不要家了?

梁三妹是個老實人,也曾嚷嚷過離婚的事兒,梁二希堅決不同意。他勸妹妹道,王東山不回家就是工作忙,絕對沒有別的什麼對不起老婆的事兒。王東山知道這事兒後,覺得這舅子哥還不錯,就在區上、市上幫梁二希說了幾句好話。這說者有意,聽者更有心,趕到王東山當上市委書記時,梁二希先是副局長,後升為局長、副區長;到王東山升為副省長時,梁二希也就成了區委副書記常務副區長了。

這一切好,梁二希都記著呢。這些年來,梁二希除了工作就是往妹妹家裡跑。他幾乎成了王東山家裡的消防隊員了,妹妹家的大火小火中不溜火,全是梁二希給撲滅的。所以,在王東山的心目中,這個舅子哥真不錯,當個區長、區委書記什麼的,還行。

王東山在待人接物上有個毛病,一般人他從來不罵,關係好的人他都不罵,只有關係鐵的人他才罵。

他對這個舅子哥最滿意的地方,就是他家後院的火,因為這個梁二希,才沒有著起來。對這個舅子哥最不滿意的是,太死板了,一點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和管轄範圍內新聞單位的關係都搞不好,難怪到現在了還當不上區上的一把手!

梁二希被妹夫罵了一頓後,心裡很是不平衡,我梁二希為了你王東山,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嗎?我梁二希容易嗎?我對自己的親妹妹再好,總不能解決妹妹的實際問題吧?為了讓妹妹不跟你王東山鬧,我梁二希做出了啥事兒,你知道嗎?

一個偶然的機會,梁二希發現妹妹和自己的司機老王,很能說得來。那時候,梁三妹和王東山鬧得很兇。梁三妹說,不和他王東山離婚,我就不姓梁!

梁二希帶著司機老王來了,妹妹見老王和哥哥到了,對王東山的氣自然就消了一大半。梁二希給王東山使了個眼色,王東山心領神會,乘梁三妹進廚房的當兒,一溜煙炮出了家門。

梁二希讓老王把車上的酒肉拿來了,梁三妹又做了幾個菜,三個人坐在王東山家的茶几前喝酒。梁二希的心情是複雜的,這叫什麼事兒呀?哥哥給一奶同胞親妹妹拉皮條、找男人,這要是傳出去,成何體統啊?

但是……梁二希打落門牙往肚裡吞,心裡難受的如刀攪,面上還得裝出一副無關痛癢的樣子來。

老王不喝酒,他說他要開車。梁二希說:「喝!今天咱就住我妹家了!喝!喝他個一醉方休!」

王東山在外面租房子、玩女人的事兒,梁二希早就知道了。這樣的事兒,作為梁三妹的哥哥,也來氣呀!他恨不得把王東山一拳打個滿堂紅!可是,能打嗎?一拳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哪……罷了,罷了,就給妹妹拉一回皮條吧,他王東山能在外邊找女人,找了一個還不算,我妹妹為什麼就不能找個男人呢?

老王也真有意思,喝了點酒,話就多起來了,居然提出來要講個段子呢!

「段子?」梁二希一驚:「妹妹,老王要講段子哩,你介意嗎?」

「不介意!不就是個段子嗎!」梁三妹滿不在乎。

「妹妹!」梁二希盯著妹妹的眼睛:「酒桌上的段子可都是黃色的,你敢聽?」

「有什麼不敢聽的!」喝過酒的梁三妹面若桃花:「王師傅,講!」

老王見頭兒不吭聲了,便端起酒杯搖頭晃腦起來:「杯酒助淫思,飛眼火星冒,已是懸崖勒不住,將她懷中抱。抱也不解饞,推到床上鬧,待到精疲力竭時,她說我還要!」

梁二希假裝睡著了。

梁三妹借著酒性,吃吃吃笑了起來,老王借端酒的空兒,把梁三妹的手捏了一把。梁三妹大驚失色,她望哥哥時,見哥哥睡著了,才低下了頭。

早上,蘭宗震剛到報社,就接到了區委辦公室的電話。

打電話的是一位女同志:「請問,蘭記者嗎?」

「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是區委辦小李,區委區政府想就狗咬球市場取締問題,徵求一下您的意見,看蘭記者今天上午有沒有空?」

「本來有事的,如果是市場的事,我可以先過來。」

「不用。您先處理手頭的事,11點鐘,區委派車來接您。」

「也好。」

《蘭河晚報》大樓在蘭河市也算是高層建築了,站在窗邊眺望外景時,還真有種「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呢。

東邊是蘭河市的新區,高樓大廈很多,用鱗次櫛比來形容是再恰當不過了。南北是兩山,那種青山綠水的景緻,就更不用說了。西邊最為開闊,因為是老城區,樓房相對低點,最高的也就是十幾層,再加上還有一部分低矮的民房,看起來都市的氣派就小點。蘭宗震的辦公室在西邊,所以,他天天面對的是這些土洋結合的房頂,還有遙遠的天宇。

蘭宗震接完電話後,以最快的速度擦桌子、拖地。做完這一切後,他打開電腦準備寫電力投資集團的稿件。看窗外時,他心裡一震,西北邊天空出現了黑褐色的輪廓,籠罩著隱隱約約的遠山和半邊天空。迷霧茫茫,混混沌沌,這是沙塵颳風天氣的徵兆。

他有點奇怪,蘭河的風沙天氣雖然不是很多,但一年中也有個十次八次的。可過去這樣的天氣,總是在午後,今天怎麼會出現在早晨呢?

漸漸地,西北邊的遠山看不清楚了,整個西天地被昏暗之色代替了,緊接著,昏褐色的風頭把近處的農舍、田地都包圍起來了。風沙,吹到蘭河城裡來了……

蘭宗震本是個文學愛好者,他最初的志向是當一名作家,然而,理想與現實歷來是一對不可調和的矛盾。做為一個農民的兒子,追求理想的結果是,別說養家糊口了,連自己的三寸呼嚕吸(喉嚨)都哄不住呀。

他只好到西域地區文聯主辦的《西域》雜誌打工。頭銜倒是挺嚇人的,西域地區文聯作家兼《西域》雜誌採訪部主任。其實就是地地道道的廣告業務員,拉上廣告了,你自己寫、雜誌發,然後給你提成,拉不上廣告了,對不起!你張開大口面朝西——喝西北風去吧!

幾年下來,忙了個驢死鞍子爛,累了個頭大腦子昏,除了能養活自己外,家裡連一分錢也給不上。老父親罵道,到城裡混成當桿(二杆子)了,成白肋巴(干不動重活)了,麻錢兒沒掙來幾個,連莊稼都不會種了!

面對六十多歲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父親,他愧呀!他發誓當作家、跳農門,月月給老父親寄回錢來。

這一天終於來了,他沒有當成作家,卻成了一名記者,而且是《蘭河晚報》這樣大報的首席記者。他月月給老父親寄錢的願望,終於實現了。每次到省城郵局給父親寄錢時,他彷彿看到了父親那拾糞叉一樣的雙手,捧著兒子寄來的十張新嶄嶄、嘎嘎嘎響的百元票老爺,笑得滿臉堆滿了溝壑:「我娃子成國家人了!看看,這是我娃匯來的票老爺……」

想到這情景,他就想哭。

每次到郵局給父親寄錢時,他總要哭一次的!

到省城來當記者,是省文學院的院長推薦的:「蘭宗震,你來省城吧,《蘭河晚報》缺寫大稿子的記者,你來吧。最起碼,月月有印到印版子上的工資哩。像你這水平,我有信心!像你這情況,最重要的是掙一份固定的工資,然後再搞創作。」

蘭宗震的心動了,他盼望的就是月月有個麥兒黃(莊稼一年收一次,此句意為工作的人一年的工資可以抵十二次的莊稼),早日給年老的父母一點補貼。

剛到報社,他寫的稿件不是新聞,而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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