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聽到嚴二公子這個稱呼,班嫿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他不是病得起不了床么,跑到我們家門口站著是什麼意思?」班恆氣得跳了起來,「管他什麼相府公子,讓護衛把人給趕走!」這人簡直有毛病,明知道他姐已經跟容瑕定親了,還跑來找他姐幹什麼?

這話傳出去了,就算是容瑕不在意,別人說起來也不會太好聽。

「叫人去通知嚴相府上的人,別到時候磕著碰著,又怪我們國公府的台階沒修好,絆住這位貴公子的腳了。」班恆對嚴甄這種行為不滿到了極點,要不是嚴甄平時不出門,他早套麻袋把人給揍一頓了。

「嚴家怎麼教的孩子,一點規矩都不懂!」末了,班恆不忘罵了一句這個。

班嫿莫名覺得這話有些耳熟。

「姐,這種人你別搭理他,越理他,他就會越來勁兒,」班恆余怒未消,轉頭對班嫿道,「說什麼情深似海,實際上他就是看多了書,愛的就是情深似海,你可不要見他可憐,就心軟了。」

班嫿從頭到尾連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結果什麼話都讓班恆說得差不多了。

「好好,我不見他,你跟他氣什麼?」班嫿拍了拍班恆的腦袋,就像是主人再安撫寵物狗,班恆一邊鬧著不讓摸腦袋,一邊把氣給順下來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班恆可以揍人,套麻袋,帶著小廝找人麻煩,但是就是不擅長動腦子,雖然他覺得班嫿不比他聰明到哪兒去,但腦子還是要好那麼一點點的。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派人去嚴相府,讓他們把人帶回去,」班嫿站起身,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身後,「我一個身在孝期,又已定親的人,又怎麼能去見外男呢。」

班恆:「可是你上午才出去買了糖人回來,這個借口是不是太牽強。」

「那你覺得用一個牽強的借口好,還是直接說,我根本懶得見他好?」班嫿反問。

「那還是牽強著吧,好歹還有個借口。」班恆摸了摸鼻子,轉身匆匆走出院子,找父母親去了。

不過班嫿與班恆能想到的,陰氏早就想到了,見兒子進來,她便開口道:「不要慌,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已經派人去嚴相府了。」

班恆一屁股坐下,有些不高興道:「這嚴甄也太不識趣了,存心是想給京城其他人找樂子看。」

「年輕人讀了幾首意境優美的情詩,便覺得愛情是世間最美麗的東西,其他一切都是俗物。唯有為這份愛情嘔心瀝血,生生死死,方能顯出他的深情還有愛情的美。」陰氏語氣有些淡淡,「然而世間哪有那麼多轟轟烈烈的愛情,更多的卻是相濡以沫,攜手到老。嚴家二郎,是把書讀傻了,嚴家人沒有教好他。」

她敢肯定,嚴暉絕對不知道嚴甄在做什麼。如今嚴家剛復起,根基還未穩,嚴暉最怕的就是再出事,又怎麼可能縱容兒子回來。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嚴甄是偷偷跑出門的。

一個人擁有了權利,失去後又得到,自然會萬分小心,萬分珍惜,又怎麼會猖狂得忘乎所以?

嚴甄在家中休養了很久,一度差點熬不過去,直到大哥一巴掌打醒了他,他才從渾渾噩噩中醒過來。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家中休養,雖然日日挂念福樂郡主,卻礙於家人的關心,沒有把這些思念宣之於口。

本來他想著,父親已經重得陛下信任,他也準備到朝堂上任職,到時候再靠著自己的真本事,讓郡主看到他的能力與真心,讓她願意下嫁。

靠著這個念想,他從床上做了起來,每日堅持鍛煉身體,現如今精氣神已經恢複了大半,甚至瞧著與福樂郡主初遇時,還要結實幾分。可是他設想得再完美,卻沒有想到,在他恢複的這幾個月里,班嫿已經跟別人訂了親。

偶然從下人口中得知這個消息,他整個人猶如被重擊了一般,恍恍惚惚地往外走,不知不覺便來到了班家大門外。他不敢上前去敲門,他甚至沒有勇氣對著班嫿問一聲,你真的要嫁給容伯爺了嗎?

他知道自己骨子裡是懦弱的。

「二弟,」嚴茗趕過來時,見弟弟還傻愣愣地站在班家門口,心裡又是生氣又是無奈,想起他身子剛好,便壓著心底的怒氣道,「天色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就在他以為二弟會拒絕時,沒想到二弟竟然會乖乖點頭,他心底的火氣頓時消去了一半。

「大哥,我不想騎馬,我們走回去。」嚴甄回頭看了眼班家緊閉的大門,轉頭便朝嚴相府的方向走。

嚴茗愣了片刻,跟了上去。

「大哥,」嚴甄神情有些茫然地看著嚴茗,「福樂郡主何時……與成安伯定的親?」

「我也不太清楚,據說是大長公主遇刺後,讓兩人定下來的。」嚴茗對班家感官十分複雜,有愧有怨,所以反而並不太喜歡關注班家的消息。他能知道的,也都是從外面聽到的那些傳言。

「大長公主殿下遇刺之時,」嚴甄怔怔地想了很久,「成安伯心儀她么?」

成安伯是個文雅之人,福樂郡主似乎並太喜歡書畫一類,他擔心兩人在一起後關係不和睦,郡主會受到冷落。

「這個……」嚴茗嘆了口氣,見二弟這副痴傻的模樣,說不出話來。

因為大長公主臨死之言,才不得不應承下來娶回家的女子,成安伯又會有多喜歡呢?如今誰不知道,容瑕年紀輕輕便成為吏部尚書,一是因為皇上信任他,二是因為皇上有心補償他。

有什麼人能讓皇上做出補償的行為?自然只有班家。

大長公主拿命來護住陛下安全,陛下自然要滿足她老人家臨死前的願望,那麼也就只能委屈成安伯了。但是這些話他不能告訴弟弟,便點頭道,「據傳成安伯常常陪同福樂郡主在外遊玩,兩人舉止親密,想來應該是喜歡的。」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嚴甄勉強的笑了笑,「大哥,你上次說戶部有個空缺,我想去試試。」

嚴茗見二弟想通了,露出一個欣慰的笑:「行,回去我就讓人去安排。」

「小嚴大人,嚴二公子。」

有些人,總是會在你不想他出現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對於嚴茗來說,容瑕就是他現在不想見的人。當初若不是容瑕落井下石,他們嚴家的名聲也不會一落千丈。

「容伯爺,」嚴茗對騎在馬上的容瑕抱拳,「在下現恭賀容伯爺升遷之喜。」

「小嚴大人客氣了,全靠皇上厚愛,在下才能有此殊榮。」容瑕目光落到嚴甄身上。

「嚴二公子好些日子不見,倒是比上次見到的時候,精神了許多,」容瑕似笑非笑道,「看來休養得不錯。」

嚴甄抬了抬肩,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氣勢一些。他對容瑕作揖道,「多謝容伯爺關心,在下很好。」

他忽然想起,上一次見到容瑕,似乎還是在石家別莊的時候。那時候他有心求娶福樂郡主,就在他想向福樂郡主剖白心意的時候,盛裝打扮過得容伯爺突然出現。容瑕的出現,把別莊其他男人比得黯淡無光,甚至包括他。

看著這個微笑的男人,嚴茗再一次意識到,他比不上這個男人。

無論是容貌,氣勢還能才能。

這對於一個男人說,是最大的打擊,心儀的女子將要嫁給別人,而這個別人處處都比他出色。

「二公子沒事就好。」容瑕輕笑一聲,他語氣里不帶任何惡意,但是嚴甄卻感受得到,這個男人看不起他,或者說,他在蔑視他。

嚴甄面色有些冷,沒有說話。

容瑕彷彿沒有看到他不太好看的臉色,瑩白如玉的手捏著馬鞭把玩著,笑著道:「聽說嚴相爺最近對戶部某個空缺很感興趣?」

嚴茗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謹慎起來:「成安伯這話是何意?」他不敢小瞧容瑕這個人,此人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卻盛名在外,如今在朝中還小有勢力,加上由於他與福樂郡主定親,讓朝上一些與班家關係好的閑散勛貴也會有意無意幫他一把,這樣的人很不好得罪,甚至說輕易得罪不起。

「小嚴大人想多了,容某不過是多問一句而已,」容瑕坐直身體,馬鞭也從右手換到了左手,「既然二公子身體痊癒,到戶部補個空缺,倒也是合適的。」

嚴茗勉強陪了一個笑,沒有說話。

容瑕見兄弟二人這副模樣,臉上的笑容越加謙和:「二位貴人事忙,我不便多擾。在下還有要事去拜訪靜亭公,便先告辭了。」

嚴甄面色一黯。

嚴茗咬著牙朝容瑕拱手道:「伯爺慢走。」

「告辭!」容瑕一拍馬兒,馬兒緩緩從兩人身邊走過,還悠閑地甩了甩馬尾巴。

嚴茗盯著容瑕離去的背影,臉色變來變去,終究忍下了這口氣,他轉頭對嚴甄道:「二弟,我們走。」

嚴甄愣了愣,緩緩跟在了嚴茗身後。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容瑕與往日的模樣,似有不同了。可究竟哪裡不同,他亦說不來。

或許是他內心,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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