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氣氛一度變得非常尷尬,旁邊看熱鬧的人都替石飛仙感到尷尬。

石飛仙走到阿克齊面前,朝他微微一笑:「王子殿下連小女子真容都未見過,只聽過旁人幾句話便來求婚,怕是草率了些。」

阿克齊見自己認錯了人,這位石小姐也沒有動怒,手腳頓時有些不知道往哪兒放:「在下仰慕小姐才名,求小姐給在下一個機會。」

才名?

石飛仙輕笑一聲,對阿克齊福了福身,不疾不徐道:「王子殿下說笑了。」說完,也不等阿克齊反應,扶著丫鬟的手走下了台階。她的步伐略有些快,但卻十分優雅,每一步都不大不小,端莊極了。

阿克齊乾笑著摸了摸臉,據說大業女子喜歡面如冠玉的兒郎,他進宮前還特意把自己引以為傲的鬍子颳了,不過看那位石小姐的反應,似乎他颳了鬍子的臉並不太吸引她。

他不解地看向班嫿,這位石小姐究竟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身為一個無辜被卷進來的路人,班嫿秉持著大業朝人民看熱鬧的優良作風,那就是能好好吃瓜看戲,就絕不胡說八道。面對這位王子疑惑的小眼神,班嫿露出一個高深莫測地笑容,朝他福了福身,同樣轉身就走,甩給阿克齊一個美美地背影。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跟這位王子說過一句話。

阿克齊揉了揉眼睛,明明……還是這位神秘的姑娘更美啊,他今天特意觀察過很久了,整個大殿上就這位姑娘最美,就連那些大業年輕男人,也有好些忍不住偷偷看她,她怎麼就不是第一美人了?

他苦惱地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看來還是他眼睛有問題。

班嫿坐進馬車以後,再也忍不住捶著坐墊笑起來。

容瑕騎馬靠近班嫿馬車時,聽到馬車裡隱隱約約傳來笑聲,看了眼後面騎馬朝這邊走來的石晉與其他幾家公子,單手握拳在嘴邊咳嗽了幾聲:「在下容瑕,打擾郡主了。」

馬車裡突然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馬車窗帘從裡面掀開,露出一張猶帶笑意的臉。容瑕甚至注意到,她的雙眼格外水潤,就是不知道是剛哭過,還是……笑出了眼淚?

「容伯爺?」班嫿不解地看著容瑕,「不知您有何貴幹?」

「無事,」容瑕聽到身後馬蹄聲越來越近,微笑著小聲道:「夜裡雪大,請郡主車駕緩行,注意安全。」

夜風拂過,夾雜著飄灑的雪花,一片片飄落在的肩頭,很快便蒙上了一層雪花。

「多謝伯爺關心,」班嫿見容瑕頭頂飄著雪,便道:「你的護衛沒有帶傘么?」

容瑕看了眼身後的杜九:「並未,不過有斗篷足以。」

班嫿把手伸出窗,很快掌心偏飄落好幾片鵝毛大的雪花。她扭頭看了眼容瑕那張俊美的臉頰,轉身從馬車裡遞出一把傘,「容伯爺不嫌棄的話,就用我的吧。」

這麼大的雪,把這張美人臉凍壞了怎麼辦?

容瑕拍了拍身下的馬兒,讓他離班嫿更近了一些。玉瓷般的手伸出去,接住了這把傘:「多謝郡主。」

「不客氣,」班嫿的目光掃過容瑕的手,滿足地收回視線,「容伯爺,慢走。」

「郡主慢走。」容瑕笑了笑,騎著馬兒往後退了退,讓班嫿先行。

噠噠地馬蹄聲漸漸遠去,容瑕撐開手裡的細綢傘,看到扇面上描畫著的仕女簪花圖,忍不住笑出了聲。

「伯爺,屬下帶了傘,要不要……」

換一換?

這傘很精美,傘柄上甚至還掛著紅寶石墜兒,做工幾乎稱得上是巧奪天工。但是它再美,也不能掩飾它是一把女人用的傘,一把十分花哨的傘。

「不用了,」容瑕聞著傘柄上的淡淡幽香,「這把傘就很好。」

杜九:哦,您若覺得好,那便是真的好。

「容伯爺。」石晉騎在馬背上,目光掃過撐在容瑕頭頂的那把花傘,朝他抱了抱拳。

「石大人。」容瑕彷彿才發現他一般,偏頭看向他,抱著傘朝石晉拱了拱手,「真巧。」

「不算巧,」石晉收回視線,「這裡是出宮必經之路。」

容瑕笑而不語,只是撐傘的手換了一隻,顯得十分淡然,儘管他手裡拿著一把女人用的傘,也不折損他半分氣質。

「容伯爺不愧是翩翩君子,」石晉看著這把傘,語氣似笑似促狹,「倒是讓人羨慕。」

容瑕聞言笑了笑:「石大人謙虛了。」

與石晉同行的幾位公子哥見兩人寒暄,以為兩人交情還不錯,便沒有多想。他們只是有些好奇,剛才離去的那輛馬車裡坐著的佳人是誰,竟然送容伯爺這樣一把傘。

若是別的男人打這種傘,定會顯得不倫不類,可是這把傘由容瑕拿著,便又顯得別有風味,可見長得好看的男人,就算舉著荷葉,也比別人好看。

「石大人,告辭。」容瑕微微一笑,「風雪甚大,石大人還是撐一把傘好。」

「多謝容伯爺關心,在下乃是武將,不必講究這些。」石晉目光落到傘柄掛著的紅寶石墜兒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面色略沉了沉。

班嫿的馬車行到半路時,受不了寒冷的班恆就厚著臉皮擠上了馬車。車裡放著上等的銀絲碳爐,還有可口的點心,馬車裡很寬大,甚至能讓人舒舒服服的躺窩下來。

班恆坐在地毯上,抱著班嫿用的暖手爐,小聲道,「剛才那個阿克齊王子對你說了什麼,我看石家姑娘出來的時候,臉都綠了。」

「綠了?」班嫿挑眉,「她走出去的時候,還是笑著的。」

「可不是綠了么,」班恆幸災樂禍道,「她下玉階的時候,我剛好跟周常簫說笑,轉頭就見她鐵青著一張臉。不過也就是一瞬間,後來她就恢複了笑臉,如果不是我眼睛快,就不能發現這一點了。」

「其實也沒什麼,」班嫿乾咳一聲,「他就是對著我叫石小姐而已。」

班恆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頓時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石小姐,大業第一美人!」

剛才已經笑夠了的班嫿摸了摸下巴,笑眯眯道:「那個捲毛毛小王子,挺有意思。」

班恆心想,可不是有意思么,以為他姐是第一美人,就眼巴巴湊上來說話,這簡直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石飛仙的臉上。

「小姐。」石飛仙身邊的丫鬟擔憂地看著她,只覺得現在說什麼都不太合適,乾脆不開口好。

「你們都出去吧。」石飛仙幾乎從不當著下人的面發怒,她知道自己現在怒火熊熊,卻仍舊不願意露出自己丑陋的一面。

直到房門關上,所有人都退出去以後,她才終於綳不住心底的情緒,砸碎了桌上的茶具,妝台上的脂粉,釵環首飾掉了一地,石飛仙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看到落在地上手柄鏡中自己猙獰的臉。

她扔掉手柄鏡,慌張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直到面上的表情恢複正常以後,她才敢再度看著鏡中的自己。

明明她這麼美,為什麼京城還會有班嫿那樣的女人?!

想到容瑕遙敬班嫿的畫面,想到艾頗國王子竟然把班嫿認成了她,認為班嫿才是第一美人,她便覺得自己又羞又恨,只覺得那個王子簡直讓她丟盡了顏面。

「蠻夷之地的蠢物,又怎麼懂得風姿儀態,不過是看一副臭皮囊罷了!」石飛仙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柄鏡扔掉,起身拍了拍衣衫,「來人,進來收拾屋子。」

房門打開,進來的不是丫鬟而是她的大哥石晉。

「大哥。」石飛仙沒想讓家人看到自己這一面,所以見石晉進來,面上有些不太自在。

「飛仙,」石晉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屋子,略皺了皺眉,「今日你太浮躁了些。」

石飛仙低著頭沒有說話。

「不過那艾頗國王子實乃魯莽之人,你不必理會他,我不會讓你嫁給這樣的男人。」

「大哥,」石飛仙看著石晉,忍不住道,「你說,容伯爺有沒有可能喜歡班嫿?」

班嫿?

石晉想起玉階上徐徐向自己走來的女子,又想起容瑕握在手中的那柄綢傘,面無異色道:「你為何有這般想法?」

「大哥,你說……我真的不適合嫁給容瑕嗎?」石飛仙雙目灼灼地看著石晉,「容伯爺在才子中十分有聲望,又受陛下器重,如果我嫁給他,對我們石家一定會有很大的好處,真的。」

「飛仙,」石晉眉頭皺了起來,「容瑕此人深不可測,而且容氏一族人丁零落,他非你良配。」

家族非常重要,可是容氏一族現如今只余容瑕一人,他即便是再受皇上重視,也只是一個人,怎麼比得上家族繁盛的人家。

「為什麼?」石飛仙道,「你們之前說嚴甄是良配,可是結果是什麼樣,你們都看見了。」

石晉嘆口氣:「好,就算我們願意讓你嫁給容瑕,可是他願意娶你么?」

石飛仙心裡有些發慌,咬著唇角不願意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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