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7時50分。
新城市公安局 汪副局長辦公室,劉婷的母親偷偷來反映的又一起入室強姦案。
昨天晚上,金安局長給他講了新城市的治安狀況。說積壓的案子一大堆,而且有相當一部分是惡性案件,什麼持槍傷人、綁架、敲詐勒索、入室強姦、爆炸案……
汪吉湟聽完這些,震驚了:過去他聽說過市上的好多案子破不了,但沒有想到問題比聽到的要嚴重得多,他就想,這個市公安局究竟是幹啥吃的。金安看出了他的心思,就主動把他等待時機而採取的自保措施告訴了他。汪吉湟便忿忿然地說:「當官不為民辦事,不如回家放羊去!當公安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帶孩子!」
金安說:「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新市委書記就要來了,我決不會像過去那樣只顧寫字了,你就放心吧。我忍辱負重幾年,雖然敗壞了公安形象,給黨和人民造成了很大損失。可我終於堅守住了這塊陣地。不然,別說市委常委,就是這個公安局長我也早丟了。那上台的就只能是那些為非作歹的人了。」
汪吉湟感到自己有些過火了,他上前握住了金安的手說:「對不起金局長,我是不該對你這樣說話。」金安說:「汪副局長你就大膽干吧,我老金從今往後就是你的堅強後盾!……」
整個晚上,他都沒有睡著。早上七點鐘,于波從省里把電話打到了他的家裡。汪吉湟一聽電話就激動得跳下了床:「於書記,你快點回來吧,我們都等不及了,連金安局長也是。」于波說:「稍安勿躁,要冷靜。先通過金局長、群眾反映等渠道了解、掌握情況……」汪吉湟安靜下來了,他說:「於書記你放心吧!我遇事一定請示金局長。」于波說,「很好。我很快就來了。」
汪吉湟這才隱約知道,金安局長只寫字不工作是出於當時的形勢所迫。由此看來,這新城的公安局局長怕是不好當哪!
汪吉湟打開辦公室後,就倒水擦桌子,一個人悄沒聲息地進了辦公室,跪在了汪副局長的面前:「大局長,救我女兒。」汪吉湟忙扶起了跪在面前的老太太說:「大娘,有啥事你就給我說吧,我姓汪,是新來的副局長,專管案子。」老太太被汪副局長扶到了沙發上,眼淚就流下來。她說:「我知道你,汪局長,我娘家在湯縣,你是個好局長,我才偷偷來給你說這事兒的。我女兒病得很厲害,她是那天嚇的呀,先是糊裡糊塗,這兩天又發高燒,怎麼也退不下去。」
「你女兒叫什麼名字?」
「劉婷。」
「在哪裡受了驚嚇?」
「市郊環球別墅區西區38號她家裡。那天她從外面回來洗澡,進來了一個拿槍的男人,把槍口頂在了婷婷的腰眼上,她嚇壞了……」
「手槍還是長槍?」
「是手槍。」
「你女兒受傷了沒有?」
「沒有。只是嚇壞了。我婷婷說,讓我千萬別把這事兒說給別人。」
「受害者,還怕別人知道?她家裡還有什麼人?她丈夫是幹什麼的?能買起別墅的人,一定是很有錢的人。」
老人說:「就她,她,一個人。」
一個人?汪吉湟似乎明白了什麼。
……
送走劉母后,汪吉湟敲開了金安局長的辦公室。見金局長正在收拾條幅、墨寶,想起了「公安局長賣字畫」的傳言。他笑著說:「怎麼,金局長,你還要去賣字畫呀?」
金安拍拍手上的灰塵,讓汪吉湟坐下來說:「這兩年寫字,還真寫上癮了呢。不過,從今往後,怕沒有時間寫字了。我想好了,有時間就寫幾筆沒時間就拉倒。」
汪吉湟把劉婷母親反映的情況說了一遍。金安說:「又是持槍?三年前於書記抓過的那個持槍傷人案,一傷好幾個,傷者都不報案,這個劉婷也不想報案。這說明罪犯跟三年前發生的案子很可能是一個人。另外,這個劉婷是幹什麼的?別墅區都是富人住的地方,這要弄清楚……」
汪吉湟說:「金局長,我初來乍到,對好些情況不了解,你應該把知道的情況告訴我。」
「吉湟,」金局長壓低聲音說:「我可以告訴你,刑警支隊長辛銀很可能與罪犯有緊密的聯繫,聽楊書記說,有人舉報辛銀和吳旺發是拜把子兄弟。這吳旺發你總該聽說過吧,外號『神槍吳大俠』。而三年前於書記就斷定此人是那個持槍傷人、入室強姦犯。弄得不好,發生在前天的入室強姦案還是這人乾的。」
汪吉湟渾身熱血沸騰起來了,他強壓住怒火說:「就讓這個十惡不赦的罪犯繼續逍遙法外?」
「吉湟呀,問題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可以這麼講,新城的執法環境太差,甚至可以說是十分複雜的。為什麼暴力犯罪到了明目張胆的地步,而且有些案子如三年前的持槍傷人案看得見卻摸不著、破不了呢?一句話,罪犯跟官商勾結,他們有官商庇護,所以你就破不了案。」
汪吉湟說:「確切地說,環球集團、呂黃秋,還有我們的某些……」
金局長打斷了汪吉湟的話說:「說話要注意,公安局裡有他們的狗。另外,新城的犯罪很有特點,罪犯為什麼敢肆無忌憚呢,我感覺他們的政治背景與經濟實力是非常非常大的。雖然我倆的處境可能會很艱難,可是有新市委領導的支持,我們會最終抓住罪犯,最終一網打盡這些惡棍、魔頭的!」
汪吉湟立刻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非常非常沉重,他把金局長桌上的煙打開,抽出了一支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