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13時。陰天。
新城市委副書記祁貴家的保密電話響了。
新城市委副書記祁貴已經躺到被窩裡了。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他中午總是按時下班、按時回家、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中午不睡覺整個下午就迷迷登登,上不好班。周圍的人都知道祁副書記有兩個習慣,一個是午覺,另一個是跳舞。中午,他准在家裡,晚上肯定是在舞場。不了解他的人總感到他很忙,所以,一般的人都找不到他的影子的。
祁貴剛迷糊著,刺耳的門鈴便響起來了,而且是響了一遍又一遍。他翻起身來,關上了卧室厚重的包著真皮的門,刺耳的鈴聲頓時被隔在了門外。
祁貴剛閉上眼睛,床頭的保密電話突然響了。祁貴被嚇了一大跳。這是個只有公檢法和少數人知道的電話號碼,裝上一年多了,從來沒有響過。今天突然響了,肯定是有緊急情況,不然的話,這個電話是不會響的。他急忙抓起了電話,是公安局刑警支隊長辛銀打來的:「祁書記,十萬火急!請你開門,我就在門口。」
祁副書記放下了電話,心想,什麼十萬火急的事?難道是呂黃秋的人又出事了?
開門讓座後,祁副書記也不急著問,從冰箱里拿出了兩瓶西瓜飲料,一瓶放在了辛銀面前的茶几上,一瓶啟開仰脖喝下了一口,他感覺清醒了許多,便把目光投向了刑警支隊長。
辛銀很胖,他喝下了一口飲料,解著警服扣子說:「呂黃秋從廣州打來了電話,說楊棟要下台了,新書記要來上任了。」
祁副書記:「也該下去了。他下了新書記總會來的。」
見祁副書記慢慢吞吞的樣子,辛銀便也不著急了。他問:「你猜誰來當市委書記?」
祁貴目光唰地盯住了辛銀:會是誰呢?難道是……
「是于波。」
「什麼?」
「是于波!他一兩天就來上任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祁貴把飲料罐放在了茶几上,說:「他要來,恐怕是來者不善哪!」
「是啊!」辛銀喝了口飲料說:「呂總說,他也怕于波來,這傢伙三年前就盯住呂總了,現在來……」
「莫要怕!」祁貴盯了一眼辛銀說:「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于波來當然要查那幾起案子了。不過我也不是吃素的,常務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紀委書記。還有,這兩年我哄著老頑童提拔了近70個縣級幹部。在新城,來個把于波也翻不了天的。呂黃秋還說什麼了?」
「他說讓我告訴你,他已經給馬書記說了,馬書記答應提你當市長。你還要抓緊行動……」
「你告訴呂黃秋,讓他那幾個活寶注意一點,萬一不行,就藏起來。千萬別再捅出什麼亂子來。」
「好。祁書記,我立即轉告。」
「還有。你給汪盛他們講講,讓他們一定注意工人的苗頭。萬一不行,就全都放假,別讓他們到廠里來,聯絡不起來就不怕他們群訪。按慣例新書記上任,省委要來人,馬書記來沒關係,萬一陳書記來了,出現上訪的事件可就麻煩了。」
祁貴說著撥通了市委秘書長金璽的手機說:「你馬上跟鄉企局、經貿委的頭講一聲,讓他們今天下午就分頭到幾個廠去一下,馬上開個會。千萬別在這幾天出現群訪的事。」
祁貴關上手機後見辛銀還沒有要走的跡象,他問:「還有什麼事?」
辛銀:「這新書記來了,你看我那個副局長的事……」
「你不說我倒忘了。好,我記著呢,下午我就找老頑童去,臨下台了,你們幾個的事他不會反對的。」
「好吧。」辛銀笑著抖動著胖胖的身軀走了。
省委的決定是不是太有點快了?祁貴還沒有來得及實施爬上市委書記的計畫,這新書記的人選就定下了。竟定了個于波。這于波可不是個饒爺爺的孫子。無論如何也要當上市長,當不上市長,怎麼去跟于波斗呢。這新城市的好戲怕要連台了。如何演好這一出齣戲,關鍵的關鍵就是當上這個市長。祁貴在心裡暗暗地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