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葉薇一人坐在沙灘上聽海風呼嘯,海浪激越,濺起層層白花,已進秋季,A市的風特別大,尤其是夜裡,呼嘯之吹,宛若隆冬,海浪咆哮得極為厲害,一層又一層撲向岸邊。

這是一片私人海灘,當初來A市之前楚離已買下,當成第一恐怖組織幾位核心人員在A市的落腳地,風景優美,環境清靜,別墅機關開啟時防守也嚴密,很安全。國際刑警最高督察在A市追了她們這麼久也找不到這一處別墅,可想而知很隱秘。

遠處很暗,一團黑,只見近距離的海浪不停地拍打岩石,激越瘋狂。

這兒離別墅有一段距離,沙灘上亮著一盞小小的蓮花燈,微弱的燈光在空曠的沙灘上很迷離,好似古時的油燈,在風中欲熄又燃。

海灘很安靜,別墅二樓也掛著一盞蓮花燈,閃著微弱的光,爭相呼應。

她頭枕在膝蓋上,手邊有兩瓶啤酒,很安靜地看著夜色中海,深邃的眸中看不出情緒來,只餘一片平靜,淡淡的,又好似有一絲遺世譏誚。

葉薇穿得不多,白襯衫,牛仔褲,茶色的外套,長長的頭髮垂在背後,任海風吹,肆意飛揚,從高處看,這一抹背影顯得有點飄逸,又顯得有點孤獨。

仰首,又灌了一口啤酒,重重地放下,驟然眉心一凝,眼角危險地掠往後面,唇角彎起風情萬種的弧度,一如當初。

空氣中,有她熟悉的味道。

這人和她同床共枕多日,那幾天,他想親就親,想抱就抱,想哭就哭,想無理取鬧就無理取鬧,她一直縱容著,也許潛意識就知道他們這樣的狀況不會太久,所以她特意放縱自己,放縱他。

她對他,存的真心不多,他對她,有的真情也不多,既然一切都這麼假,好不容易有一點點真,她也不想破壞了,虛情假意的記憶那麼多,總歸要留一點點美好的回憶。

即使,他說這段回憶,他不需要。

即便,這段回憶只有她一人擁有,可也是他難得的一點真。

蘇曼說,他是斷層靈魂,算是兩個靈魂,本不算一人,葉薇嗤之以鼻,她也知道大白和墨玦天差地別,可她已把他當成一個人。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一面,大白是墨玦的另外一面罷了。

「墨玦美人,你來得可真急啊,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見奴家了?」葉薇妖嬈地笑道,並未回頭,又猛烈地灌了一口啤酒,喝得有點猛,她幾乎被嗆到。

海風吹,眼睛睜得太久,風沙吹得有點扎眼。

她閃了閃,有點澀意。

身後的男人不應話,葉薇也不理他,繼續看海浪,墨玦的話一直很少,又很簡短,主動攀談的機會等於零,葉薇不作聲,他也不作聲。

他站在葉薇身後,看著女子的背影,她坐在沙灘上,平常那麼彪悍的女子此刻看起來也像故意酗酒,情場失意的痴女。

可他知道,葉薇不是。

她是國際第一殺手,素來恣意瀟洒,好似天上漂浮的雲,風一吹,散了,緩緩又聚了,隨風而動,一直漂移,從不為誰停留。

誰也別想去抓住這一抹飄蕩的雲,她是屬於她自己的。

多半時候,他有點惱,惱她的漂浮不定,惱她的恣意瀟洒,恨不得折斷她的翅膀,禁錮在身邊,這種念頭在夜裡一人難眠時更為清晰,瘋狂。

她在等他,卻是想殺他。

墨玦紫眸深沉,一身詭譎之氣瀰漫,又好似壓抑著一股憤怒,他刻意隱忍著,葉薇感覺得到,她不免得想笑,墨玦脾氣素來不好,耐性不佳,能忍著一身脾氣不發飆真是奇蹟。

葉薇又灌了幾口啤酒,利落地站起來,也不回頭,含笑的音色傳了過來,有點譏,有點冷,「既然墨玦美人不動手,也不說話,奴家回去補眠了。」

她瀟洒地往後揮了揮手,示意別見了,剛走兩步手腕就被人拽住,葉薇巧妙地掙脫,手中銀針刺向他的手心,他收掌,也巧妙一轉,眸色更為深沉,墨玦從旁側扣著她的後腰,她旋轉而出,腳往後踢去,墨玦掌心頂住,化解,長臂扣住她的肩膀,葉薇一記手刃劈向他手,他鬆開,她正要離開,卻被他長臂環入懷裡,緊緊地壓在堅硬的胸膛上,葉薇毫不留情往他胸口打了一拳,墨玦不動如山,硬是把她緊緊扣住。

一來一往幾個回合,快,狠,准,穩,高手過招,氣勢逼人,葉薇漆黑的眸笑意不達眼底,倒是有幾分冰冷的嘲諷,似乎在嘲笑著什麼。

「每回見面,非打不可?」墨玦沉聲問,紫眸一片沉凝,跳躍著似要凝聚的火花,極為駭人。

葉薇則是笑道,「誰先動手的?奴家這是正當防衛。」

她冷哼,剛才這一回合中,墨玦的手已在她身上能藏得住晶片的地方都摸了一個遍,她也在他身上摸了個遍,一把槍,剩下的全部是暗器,他的確是高明,她也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好似是普通的打鬥。

看吧,像他們這種人,第一反應就是了解對方的危險係數。

可目標性如此明顯,她豈會感覺不出來,他想必也感覺得到,可是,墨玦啊,墨玦,雖不知你從幾歲出道,老子玩這一行已經十幾年。

東西一到手,先不說她已毀了,就算在她手中墨玦想要拿回,除非是踏著她的屍體才會可能。

「放手!」葉薇冷冷喝,她被墨玦抱在懷裡,暫時卻不想花力氣掙扎,只能讓他放手,神色難得一見的霸氣,嚴厲。

墨玦報復性地摟著她往胸膛狠狠一撞,葉薇被震得有點怒意,柔軟的胸都在他堅硬的胸上上摩擦,都要被擠成平胸了,墨玦呼吸微沉,冷狠出聲,「薇薇,我很想殺了你。」

既然他不放手,葉薇則勾著他的下巴誘惑著,吻落在他的喉結上,曖昧舔咬,微微用力,模樣有點像餓極了的孤狼,極狠厲,又冷酷。

「我也想殺你!」

她一笑,艷若牡丹,賽過世間所有顏色,迷濛了墨玦的眸,卻又把這抹影像深深地藏在不見漣漪的紫眸之後,他殘狠冷笑,「可惜,你殺不了我。」

葉薇笑而不語,墨玦說道,「那日在哥倫比亞,為什麼不開槍?」

「十一說笑呢,你倒當真了,墨玦美人,奴家若有機會,你能活著站在這裡嗎?」葉薇漠不在乎地笑著,「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墨玦面無表情,眸色深沉,驟然扣住她後腦想要吻住這張惱人的嘴,距她紅唇一寸卻又及時停下,眸色更深了,紫色變成一種純粹的紫,距離得太近,沉重而灼熱的呼吸扑打在她鼻息間,他的氣息好似一張無形的網,把她囚在其中。

葉薇清晰地看見這雙紫眸中,笑得艷麗的自己,為什麼他又停下了呢?墨玦美人素來霸氣,想親就親下,很自覺地把她當成他的,半途而廢可不是他的作風。

她吐氣如蘭,笑靨如花,「怎麼不親了?奴家正眼巴巴地等著呢。」

墨玦突然推開她,氣息有點不穩,深呼吸幾次才平復心中的騷動,他的自制力強得無以倫比,很快就壓住血液中叫囂的欲、望。

葉薇被他大力推開,腳步隨意交錯幾次站穩,他這力氣可真不小,若換了尋常姑娘肯定摔倒在沙灘上了,她疑惑,她什麼時候變成洪水猛獸了?

墨玦沉默地看她,眸光已恢複一如既往的冷酷,沒一絲波動,葉薇環胸,笑得恣意,挑眉看他,「墨玦美人,你真夠傷奴家的心啊,美人享用多了,看不上奴家這小家碧玉了?」

墨玦不應話,微微眯起眼睛盯著她的唇,眸色微暗,臉上詭譎之氣更濃重了,怒氣漸出,好似要把一切都毀滅在手中的狠辣。

「薇薇,哥倫比亞那日,我知道,你在瞄準我。」墨玦沉聲道,瀲灧紫眸醞釀著一股風暴,越是沉怒,越是隱忍,這一雙眼睛越是漂亮。

他的話似乎遠不如這一雙眼睛對她的吸引,她看著墨玦的眼睛,有一瞬間的著迷,人怎麼可以迷人到這種程度呢?越是生氣,狠辣,越是迷人。

絕對不是她情人眼裡出西施,實在是他太妖孽了。

「你為什麼不開槍?」墨玦問,聲音沉凝,「那日,我和哥站在中庭,你瞄準很容易,你若開槍,我肯定逃不過,必死無疑。」

葉薇輕輕地笑,他知道?想一想,他也該知道,畢竟哥倫比亞總壇是他的地盤,墨玦又是此般敏銳之人,那日他和墨老大在中庭談話,身邊無一人,他站著不動的確很容易瞄準,她隱約也猜到。

她子彈都上膛了,差一秒鐘就扣動扳機。

當時若是殺了墨玦,她全身而退也很容易,至於為何沒殺……她笑得妖嬈,「我心血來潮,突然不想殺你了,那又如何?畢竟這世上沒有對手實在太可惜了,十一又不會和我真的動手,唯獨有你們兄弟,棋逢對手才夠精彩,這就是理由。」

「你撒謊!」墨玦冷聲否認,怒氣更熾,葉薇根本不知道他在氣什麼,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值得生氣的,為了她不殺他,還是她想殺他?有那個必要麼?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么?一點都不值得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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