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春天,原來你就在這裡(五)

「那個,我過幾天要上海島。」

「嗯。」恩窈伸手打開右側地儲物盒,果然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小藥箱。

「本來,我前陣子剛去過了,是不用去的,可是某些該去的人要休婚假,若是沒人頂上,那可就休不成嘍……」肋

「你就直接給你臉上貼金箔不就行了。說這些有的沒的。」恩窈沒好氣的說。想哼一聲,怎奈鼻子的狀況不允許。她彆扭的打開薄荷膏。

孟豆豆笑,道:「我是想說,你也知道海上的事,說不準……我要一去回不來了……」

「孟豆豆你閉嘴。什麼都亂講。」恩窈正挑了一點兒薄荷膏在指尖上,這一下子沒抹准,一下子摁在了唇上,她忍不住罵了一聲——她發現孟豆豆這個傢伙隨時都能說出讓人心驚肉跳的話來。「快摸木頭。都胡說八道些什麼。」她心煩意亂的抽了紙巾擦嘴巴,擦的有點兒狠,嘴唇上火辣辣的。

孟豆豆好像心情反而很愉快,「我不是胡說。巡島回來之後,我又得上醫療艦。這次醫療艦會參訓夏季海訓,七月開始。恩窈,也就是說,我得到九月份才能自由活動。」

「嗯。」

「這兩個月我都不能對你實行盯人戰術,你叫我怎麼安心啊。」孟豆豆不笑了。

「孟豆豆。」恩窈將車窗降了下來。伸手出去,雨點打在手腕上。鑊

「啊?」

「你老老實實該幹嘛幹嘛去吧。」恩窈的手已經濕了,她的指尖彈著水珠。

孟豆豆好一會兒不說話。

她也不說。

安安靜靜的,就那麼停著。

心裡平和的要命。

平和的讓她有點兒……靈魂出竅的感覺。

「恩窈。」孟豆豆的聲音有些夢幻。

「……」

「我……」

恩窈就在這時拿下了耳機。

有人在敲她的右側車窗,恩窈看過去,是個穿藍色登山服的男子。恩窈眉頭一皺。忽然耳後一陣涼風,她心裡一個「不好」的念頭閃過來。她素日反應還算機敏,此時已經料到事情有變,她急忙躲閃,怎奈車中空間有限,她的手剛剛摸到車匙,一管烏黑的槍口已經頂在了她耳後……

實驗室里,林方曉看著白春雪,好像要從她的臉上看出點兒什麼來。白春雪泰然自若的吃著一大碗冰激凌,並不打斷林方曉這種看似「神遊」的狀態。她了解林方曉此時大腦轉的跟離心機似的。

林方曉過了一會兒開始喃喃自語:「……你上次說這個葯是抗抑鬱的……和音音是躁鬱症,她的葯怎麼會是這個……除非有人給她換了……葯不對症,她的病情就只有更嚴重……」林方曉站起來,在實驗室里踱著步子。

往前走七八步,再往後退七八步。

白春雪由著他去,一大碗冰激凌已經吃的只剩下一點兒了。

林方曉站定了,正在窗邊,看看外面的雨,似乎下的小點兒了,他的手機一直沒有響。

「在等消息啊?」白春雪吃好了,托托眼鏡框,把紙碗收起來。

「嗯。」林方曉活動了一下手腕子,心不在焉的回答,依舊是望著外面的大院兒。他又想抽煙了。最近煙癮開始大了。他自己知道。煙癮大的時候他自己會控制。就是這幾天,他不想這麼約束自己。只不過在白春雪這裡,他還是得剋制。他回頭看了白春雪一眼,白春雪似乎是知道他要幹嘛,指了指辦公桌上那個茶色玻璃的煙灰缸,說了句「陶老頭御用的,看在你拿了這麼大一碗冰激凌的份兒上,准你毒害我一次」。

他倒笑了,搖頭。

白春雪也不縱容他。

林方曉看到那輛深藍色的桑塔納開進來,他興奮的拍了一下手掌。果然手機在腰間震動了一下,他就拿起來,說:「行了,我馬上過來。」

白春雪笑了。

林方曉一有事情做,就想半夜裡看見耗子的貓似的,精神大振。

「你來不來?」林方曉問。

白春雪搖頭,說:「得了,我能提供的資料都提供了,手上還有好多事兒呢——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再說吧。趕緊忙你的去吧……」

「好,那我走了啊。」林方曉走到門口,脫了鞋套,「說准了啊,這案子結了一定請你大吃一頓。」

「快結了吧,能折磨你半年的案子也少見,再不結我都快瘋了……」白春雪低著頭,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她的聲音很低。不過她知道林方曉是聽不到了,即便是她聲音高些也聽不到。因為他已經跑掉了。

她看著他站過的位置,嘆了口氣。

好久以前看過一本小說,內容都不甚記得了,只記得那封面上有一句話:我愛過的男孩,有著世上最美的側臉……多麼文藝而且動情的一句話啊。她曾經拿來做MSN的簽名,用了好久。惹得在海外進修的學妹歐陽燦都特地在正事兒之餘留言問她:學姐,你看上誰了?

這個問題她自然是不會回答。

不過歐陽那時候正幫她申請學校。她離開學校之後,還有繼續進修的想法。她不是不能在國內考到最好的博導,但是她以偶像為嚮導,還是想要去美國念書。

最後是不了了之。

歐陽燦沒有追問她是什麼原因,只是那之後每次節日例行的問候,總忘不了調侃她一句:那個「最美的側臉」,什麼時候才變成「正臉」啊?我眼見著都要學成回國了……學姐你追男生要是有你解剖屍體千分之一的利索,什麼樣的男生也該給你拿下了。

是么?

白春雪坐下來,看著那個茶色的煙灰缸。

她記得自己問了歐陽燦:你追男生倒是比你解剖屍體還要利落,拿下了嘛?還不是跑到國外去療傷,你以為我不知道啊?

熟人就是這點兒不好,知根知底的,老是一句話就能戳到對方的痛處。歐陽燦氣的掛她電話。隔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在MSN上說她:學姐,你到底和我不一樣……

要說有什麼不一樣,歐陽燦有飛蛾撲火的勇氣,她白春雪卻沒有玉石俱焚的膽量。又也許是有的,只是對了那麼一個人,她不能不慎重。至少成為朋友,還能這樣朝夕相對;她不想在沒有把握的時候說出來,就是怕連朋友都沒得做……

林方曉自然是不知道白春雪一直看著他進了刑偵處大樓的。他一路小跑往小會議室里去,推門就看到了剛剛返回的顧金剛等人,臉上都有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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