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潘曉輝(四)

林方曉半晌沒有出聲。他地習慣動作,在緊張或者思考的時候就會揉鼻尖,這會兒,又揉了一下。好久才說:「曹旖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麼大的事,都擺得平。」方曉看子桓,說,「你一直不告訴我的事情,就是這個?你們離婚,不是感情破裂,而是,曹旖旎的公司有重大走私行為……」肋

「方曉。」子桓打斷方曉,抬眼,看著方曉,說,「我曾經對她說過,收手。日後即便是她去坐牢,我都等她。」

婚禮上的誓言並不是玩笑。

這一生,該是互信、該是乾枯榮辱與共、該是生老病死不離不棄。

他們發過誓的。

他是那麼對旖旎說的。曹旖旎,在我知道之後,不能由著你這樣;以後,你不能如此這般。

旖旎也答應他了。

「但是她一再地欺騙我。就在我以為她收手了,安心退出這一行,想要跟我一起過平靜的日子的時候,她都從來沒有停止過那些生意——是,我一直不願意說,那是犯罪;我只說這一點——方曉,如果婚姻的基礎不再是互信和誠實呢?」鄭子桓臉上冷冷的。冷的有些僵硬。像是被什麼凍住了。

那對他來說,不是一段好過的日子。

他鄭子桓素來被人認為是性格溫和、冷靜自持,但他並不是沒有原則。更不是,不會被傷害感情的。鑊

旖旎,旖旎對他來說,應該是能夠信任的終身伴侶。

「我最後一次問她,她都不肯鬆口。」

方曉又開了一罐啤酒給子桓。

子桓接過來,一口氣喝光。

眼睛是泛了紅。

他最後一次問她,曹旖旎,你到底要不要收手?

他讓她選。

是要那樣鋌而走險的事業,還是要他、要他們的婚姻他們以後的生活。

曹旖旎說她都要。

他說曹旖旎你不能這麼貪心。你知道你做的事情,根本上違背我的原則。我不能認同。旖旎,有句話叫做夜路走多了遲早遇到鬼,你能逃了一次逃了兩次,能不能逃第三次?旖旎我不會去揭發你,而且我告訴你我也不怕你影響我什麼,我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闖出來的,不怕從頭再來……但是旖旎你若要我,以後你必須收手。

旖旎說子桓,我收不了手……

方曉只管給子桓一罐一罐的遞酒。

子桓沉默不語,每一罐都是一飲而盡。

方曉說:「桓兒,我再給你找酒。」

子桓搖頭。

方曉拍了拍子桓的肩膀,說:「那你坐會兒。」他走到書桌邊,電腦開著,QQ圖標在閃動。他彎下身,點開,手指飛快的打字。只聽鄭子桓說:「……什麼TMD前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要前途幹嘛……我就是過不了自己這關,不能忍她騙我那麼久、那麼多次……到最後還要騙我!」

方曉發送出去消息,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他轉回身,靠在書桌上,抱著手臂,看子桓,慢條斯理的說:「桓兒,從古時候呢,就有那麼個說法,親親相隱……」

「去TMD親親相隱。」子桓暴躁的喝道。

方曉沉默。

斯文的子桓,他認識了這麼多年,爆粗還是頭一回。任何事情面前,冷靜自持的總是鄭子桓。

「我說,」方曉的鼻尖都要被他自己搓的脫皮了,他咂了咂嘴,問:「你到底要怎麼樣?」

鄭子桓一動不動。

猛然間,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片來,「啪」的一下拍在方几上,「我TM想掐死她!」

唐恩窈清早起床便有點兒昏沉。洗完了臉仍然覺得頭重腳輕。下樓來吃飯,只有她和唐太兩個人。飯後幫忙洗碗,她硬生生的掰碎了一個骨瓷飯碗。

看著被她掰成兩半的碗,胎薄薄的、裂紋整整齊齊的,唐恩窈就發了呆。

唐太見她出神,便說:「還不快扔了,看割了手。」

恩窈把碎碗丟進垃圾桶,小心的取了黑色塑膠袋出來,系好了口,就聽媽媽說:「你要出門是不是?」

恩窈點頭。

唐太說:「你走了以後我再出門。去皇甫那裡。我看他和音音兩個,現在的狀況也很不好。」

「不是說他們家的事不要多管?」恩窈微皺眉頭。

唐太沉默片刻,看看恩窈,沒解釋。

恩窈上樓去換了衣服,下來拿了那袋垃圾,跟媽媽說:「我不一定幾點回來。有事情給我打電話吧。」

唐太在廚房裡看著燉鍋擇菜。恩窈聞著那個味道,知道一定是燉的補品。她想起和音音的模樣,跟媽媽說了再見便出門了。剛把垃圾扔進街對面的垃圾桶,就聽到汽車鳴笛,是西溪到了。恩窈上車,西溪看她一眼就說:「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昨晚沒睡好。」

恩窈拉了拉手臂,扯著背後的肌肉,酸疼的厲害。

「那我睡一會兒,你只管開車。到了叫我。」她很賴皮的說。

西溪聽了沒好氣的說:「你真當我是司機啊。我要是走錯路怎麼辦?」

「你不是去過嗎?」恩窈說。

西溪沉默。是去過。她和亞翠她們去的,恩窈從來不肯去。

恩窈問:「連璧城今天走,你沒去送他?」

「他以後常來常往的,送他幹嘛?沒幾天又回來了。」西溪說。

恩窈閉上眼,說:「當心沒幾天帶著老婆回來了。」半開玩笑的,又補了一句,「一分開,誰知道幾天後是什麼樣子?」

「那麼容易就物是人非了,說明那根本不該是我的。」西溪卻笑了。

「你倒是想得開。」恩窈不再說話。

正是早上班的高峰期,出市區的路也擁堵。車子開出市區,才起來速度。西溪忍不住低聲詛咒了幾句。歪頭看恩窈,恩窈嘴角顫動,知道她沒睡,西溪按開了音響,《PokerFace》。恩窈聽到,睜眼說:「聽到這歌兒,想起來我們那鄰居。你還記得廖紅波?」

「記得。」西溪笑。

「也不知道這小子在裡面怎麼樣。」恩窈轉著有些僵硬的脖子。

西溪想了想,說:「這等優質偶像,說倒塌就倒塌;怎麼,你還想救他於水火?省省吧,林方曉抓他進去的時候,我還記得你拍手稱快呢。」

「我只是恨人賭球。」恩窈笑笑,「我就算是討厭廖紅波,不代表我不覺得廖紅波的正當權利應該受到維護。」

西溪笑,想了想,才問:「有個事情,我憋了一陣子了。」

「說。」恩窈從包里拿出她的手機來,挨個兒關掉。

「唐叔叔怎麼就接了黑玉虎的案子?黑虎堂臭名昭著的。好多人說唐叔叔……」

「唯利是圖、為虎作倀是吧?」恩窈平靜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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