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闕 驚天陰謀 番外

四年後

上官靈鷲站在鳳台之上,遠遠望著那個雪白的倩影,她的手中捻著一朵雪白的芙蓉花,站在鳳台的另一端,目光似在遠眺那北方蔚藍的天際,又似乎在望著北方那某一端,那樣靜靜地,一站便是一整日,不吃也不喝。

「上官丞相,又在看長公主了?」一聲嬌柔動人的聲音夾雜著鳳台上那呼呼的冷風由身後傳來,他不回頭,仍舊盯著那個身影:「皇后娘娘為何不陪著皇上,反倒是跑來鳳台之上陪本相看那名女子。」他的聲音絲毫不像是臣子對皇后的恭敬,反倒是略有冷意。

「上官丞相,本宮認為如今根本不需要再陪在皇上身邊了,一切都該有個結束了。」女子緩緩步至上官靈鷲面前,那靈動的目光炯炯有神,像是個絲毫沒有城府的女子,可說出來的話卻是那樣陰沉:「早在四年前,皇上便已眾叛親離。」

上官靈鷲沒有說話,目光掠過眼前的女子,仍舊望著那個佇立在風中的女子。

「你在心疼她?」她問,也隨之將目光轉至那個女子身上:「她真可憐,為了皇上與南國付出了一切,為了只不過要守著對先帝的承諾,到最終卻被她最疼愛的孩子背叛了。」

終於,他還是收回了目光,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子:「能讓皇上如此,皇后功不可沒。」

她柔柔一笑:「是丞相調教有方。」

他順了順自己那被風吹亂的髮絲,冷然道:「你說的對,如今的皇上早已眾叛親離,就連一直對他死心塌地的閆太師都已辭官,如今的朝野已完全被我們掌控,有些事是時候該解決了。」

「你想如何解決?」

「派個高手去趟北國,二十年了,想必他很有興趣知道一些事……」

兩人輕聲細語的交談漸漸被風吞噬,那個站在風中的女子正如木偶般遙遙凝望遠方,那一處,有她心中最深的寄託。

「辰如,又到哪去貪玩了?」溫柔卻帶著寵溺的聲音出自皇上之口,在文武百官面前也許他是冷漠無情的,但是唯獨對朱辰如永遠都是那樣溫柔。

「皇上……」她正想說話,卻被皇上一把抱住,她輕輕地笑了:「皇上今日何事如此開心?」

「今日朕終於接到閆冰那個老匹夫的辭官奏摺了,還是辰如你的建議好,朕冷落了他整整四年,他終於還是按奈不住了。」

她驚訝地問:「真的?那皇上同意了?」

「朕當然同意,只要他走了,將來朝上便是朕一人說了算,等了十一年,朕終於能自己做主了。」他滿眼的睿智與抱負:「辰如,今後你我將並肩站在高處,完成父皇臨終的願望:踏平北國,統一天下。」

可她聽完這些眼神卻突然黯淡了下來,皇上疑惑地問:「皇后,你不為朕高興?」

她搖搖頭:「臣妾是擔心皇上,戰事連連……」

他笑道:「朕有上官丞相,什麼都不用怕,以他的財力物力,朕絕對有信心能消滅北國。」

聽到這裡,她才放心的點點頭:「那就好。皇上,今日臣妾在鳳台上看到了長公主,她依舊站在那兒,一站就是一整天。」

皇上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來,自從四年前血濺睿寰王府後,她自殺未遂,便被他重新接回披香官。她終日不言不語,就像一個活著的痴兒,眼神獃獃地,傻傻地,當年的風采全然不復見,有的只是木訥與獃滯。

而當年她最後情真意切對他說的那一段話讓他至始至終都記憶猶新,那些話是騙不了人,那瞬間他才明白真的錯怪了她。他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彌補自己對她的虧欠,或許當年是太憤怒,一向疼愛自己的姑姑要嫁給睿寰王,而她的下嫁更讓他起疑,更害怕是自己讓她失望,她打算與睿寰王聯手將他請下皇位。

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所以深夜與上官靈鷲密談,給他一個謀逆的罪名,這樣他就有名正言順的借口可以殺他。

他知道,這樣做是危險的,畢竟睿寰王手上的兵權不是所謂的兵符便能控制的,若是不成功便成仁。可上官靈鷲卻信誓旦旦的對他說,只要長公主在手,睿寰王必定束手就擒。

那時候他還不太相信,但是到後來他看見睿寰王真的為了長公主而放棄了一切,甚至生命的那一刻,他突然懷疑自己那日他所做的一切是否錯了?

他一直以為,睿寰王與長公主成親之事不過是個幌子,為的只是引他去睿寰王府,然後謀逆。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成親是真,尤其是睿寰王臨終時說的那兩句話:

我利用你想要保護小皇帝的地位的心態,將你禁錮在身邊……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可至少你在我身邊……

當所有人都認為我今日之舉是為了謀反時,你卻相信我……楚寰,不會利用你來登上皇位,那個皇位上的人不過是個孤家寡人,遠遠比不上你在我身邊……

一個人臨終前是不會說假話的,那瞬間他驚呆了,長公主的話猶然在耳邊回想:

原來我為皇上,為南國付出了這麼多,換來的只是皇上一句意圖謀反…

多年來,他一直在問自己一個問題,他真的錯了嗎?

「皇上……你囚禁了長公主四年,你也看見了,她一直站在鳳台上望著北方。她一直期待著自由,她希望能離開這個冰冷的皇宮,皇上,為何不成全她?」

「不,朕對她有愧,朕要彌補她。」

「皇上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您放她離開,這才是對她最好的彌補。」

「辰如?」皇上的目光突然開始迷茫,開始慌亂:「你覺得放她離開才是最好的?」

「這個皇宮並不適合長公主……況且,今後有臣妾陪在皇上身邊,您不會再孤單的。」

北國

自那次御書房的刺殺之後,夜翎便被囚禁在死牢中,卻一直沒有問斬,而夜鳶常常會進入死牢內與夜翎對弈。

與其說是對弈,不如說是聊天。

曾經他們為對立的兩方,為爭皇位處處針鋒相對,如今沒有了這份針鋒相對反倒是發現其實他們有很多共同語言,很多想法與看法都不謀而合。

夜鳶經常會想,若是夜翎沒有被送至南國十七年,如今北國的王位也不知會屬誰,夜翎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對手。

「王上後位空設二十年,難道真不打算立後?」夜翎舊事重提。

夜鳶不說話,只是一笑置之。

「無子嗣,將來又打算將皇位傳給誰呢?」

「已經二十年了。」夜鳶重重落下一子白棋,輕輕嘆了口氣。

「二十年又如何?」

「朕一直在等。」

「等什麼?」他疑惑。

李公公卻在此時匆匆奔了進來,手中緊捏著一封信:「王上,方才您的寢宮有刺客了。」

「刺客?」夜鳶欲落子的手一頓,側眸望著李公公匆匆而來的身影。

「那名刺客的輕功絕頂,來無影去無蹤的,只丟下一封信便消逝在皇宮內。」李公公將信遞給王上。

夜鳶暗暗思付片刻,便接過信,上面寫著:二十年,元謹王后,若然居。

他的手一顫,猛然起身,手中的信卻飄在棋盤之上。夜翎探手拿過信,看罷之後嘴角不禁划出苦澀的弧度。

三個簡單的字語,卻清晰易懂。

「是否,一直在等這封信?」夜翎問。

夜鳶的目光由迷茫轉至驚喜,隨後轉向堅定。

轉身便要邁出牢門,卻被夜翎叫住:「大哥,你要去找她?」

「是。」

夜翎沉默了許久,緊抿著膛禁扯出一抹祝福的笑意:「二十年,已經夠長了。你們應該在一起,祝你們幸福。」

夜鳶深深吐納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如風一般衝出了牢門。

真的無法原諒嗎……

也許,二十年後能原諒吧……

坐在馬車內的白衣女子,目光似乎不如以往那般獃滯,隨著馬蹄聲聲,嘴角勾勒出淡淡的弧度,可是笑容卻是那樣的恍惚。

那雙曾經艷驚兩朝的眸子,早已經是黯淡無光,無聲無息,再無美可言。

突然,馬蹄一聲啼嘶,她一個沒坐穩,險些摔倒,幸得扶住了窗檻才穩住身子。

她的心口突然一陣猛跳,探手揭開馬車的簾幕,一陣涼風拂過,闖入眼眸間的是一匹黑馬,馬上坐著一名中年男子。他臉上那歲月的痕迹依稀明顯可見,臉上那淡淡地笑容卻是那樣溫暖,撼動她的內心最深處。

那沉寂冰冷的臉色終於不再是那死寂的令人心驚,而是迷惑,不解,驚詫,激動……

腦海中閃現出二十年前最後一次分別之景,一句玩笑之話:也許,二十年後能原諒吧……

竟然到最終還能被人深深印刻在心,不僅他,她也是深深地放在心頭,絲毫沒有忘卻,一直在期待。

而如今物是人非的那一刻,他出現在她面前,一切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無心再計較。

「慕雪。」他低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