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闕 命定帝後 第十一章 晶簾傷心一片白(上)

這些日子我總在盼望著轅羲九快些將天竺九龍壁珠弄回來,就不過再受成禹的壓迫了。但是一件令我措手不及的事卻在這之前發生了。太師府一夜間被眾侍衛團團圍住,火光爍爍,我感覺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不,已經發生了。

自今個一大早起來就沒見了成禹的人影,隱約已經覺得事有蹊蹺,卻又聽聞重兵已將整個太師府團團圍起。而領兵之人正是玄甲衛的統領郝哥。

在成禹口中曾略問玄甲衛三字,皇上登基後第二年便設立玄甲衛一職,到如今已經是專屬皇上的一支強悍軍隊,大部分駐守於帝都皇城之內,掌侍衛、緝捕、刑獄之事,只聽命於皇上為皇上辦事。由於皇上對玄甲衛的重視,他們也日漸囂張,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而今夜玄甲衛的來勢洶洶,更是讓太師府上下皆恐慌,我與丫鬟家僕們擠在一起觀望著闖進府的玄甲衛,手中皆拿著火把,將周圍照亮。成太師與成蔚佇立在一名身著錦衣的中年男子面前,雙手負立,睥睨著他們:「你們好大的膽子,這可是太師府。」

「太師府?哼,馬上這裡將變為一座廢墟。」男子狂妄一笑,瞧他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定是玄甲衛統領郝哥了。

「郝哥!」成蔚指著他,話還沒說出口,郝哥便由懷中掏出一箋金黃的聖旨:「成太師,你可看清楚了,這是什麼!」

「這……」成太師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恐慌,就連一向冷靜的成蔚都無力的後退了一步。

「成太師你為兩朝元老,位居高位,卻包藏北國二王子夜翎整整十七年年。他在南國網羅了多少軍政機密,收買了多少朝廷官員,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師又在兩國間得到了多少好處?成太師,您倒是說說看啊。」郝哥臉上布滿了胡腮,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能感受到他身上那濃濃的怒火與殺氣。

夜翎,難道夜翎就是成禹?難怪那夜聽莫攸然口中談起『大妃』,只有北國才稱皇后為大妃吧。莫攸然他為了幫姐姐報仇,竟然勾結敵國嗎,他對壁天裔的恨真的到了如此地步嗎。

成太師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郝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籌划了二十年的計畫竟然會在今日被揭發。他搖搖欲墜的晃了晃,猝然癱坐在地:「皇上……都知道……了……」

「是的,全部知道了。」郝哥放肆的一笑:「來人,將成府上下統統拿下,一個都不準放過。」他凌厲的目光將在場所有人都掃了一遍,「成禹……成家長公子人呢?」

眾人皆面面相覷,無人答話。

「報告大人,封鎖城門之時屬下們見一人鬼祟欲逃,後經咱們眾侍衛圍捕,已將其當場擊斃。看相貌,似乎是成府長公子。」一名玄甲衛單膝跪地稟報著。

「屍體呢?抬上來給本統領瞧瞧。」

不一會兒,幾名玄甲衛將滿身是血,身中數刀的成禹抬了上來,郝哥低頭俯視著地上的人,圍著他轉了幾圈。單手撫上鬍鬚,長嘆一聲:「真的是長公子,沒想到北國大妃的兒子夜翎竟如此不濟,死的真慘……抬回宮,給皇上親自驗證。」

成禹真的死了?我有些不敢相信,立刻擠身上前,仔細望著躺在地上的人,雖然全身上下滿是傷痕,但是仍清晰可辨他的容。他那雙睜漆黑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空洞無神的瞪著我,這就是所謂的死不瞑目嗎?

成禹今年二十三歲,那便是六歲起,他便放棄自己皇子的身份孤身一人來到南國,十七年了。那該是一種怎樣的煎熬?原本對他的厭惡反感頓時轉化為同情,他也是個可憐人。

盯著他的眼睛良久,突然,我笑了起來,毅然收回視線不再看地上狠狠瞪著我的人。

「誰是未央。」郝哥處理完成禹的事,便沖在場眾人吼了一句:「奉了九王爺之命接未央姑娘回九王府。」

太師府上下皆被玄甲衛捕獲進天牢,原本權傾朝野的成家在一夜之間沒落,落的個凄凄慘慘,也終於體會到了旦夕禍福皆是掌握在當朝天子的手中,一切榮辱皆由他說了算。我尾隨郝哥回到九王府,郝哥一路上都在用怪異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由於常年與殺氣頗重的楚寰在一起,所以能感受到郝哥身上的殺氣。

如果太師府上的事迹敗露了的話,想必我與莫攸然之間的計畫壁天裔也是一清二楚,那我此次回到九王府……

一想到轅羲九那個風白羽的身份,再聯想到他半路攔截我,之後莫攸然的出現,隨之風白羽的死亡,接著轅羲九的出現,最後……太師府的暴露。這一切串聯起來,竟是一個完美的陰謀……那份完美到虛幻,到不不可置信。壁天裔是神人?身在皇宮坐倚金鑾竟能將一段隱藏了十七年的計畫給揭露,可想而知,壁天裔是個多麼可怕的人,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露葉鶯啼,風幕卷袂,我在九王府莊嚴豪華的大門前看見了轅羲九,還有靳雪,她孤立在轅羲九的身後望著我,目光微微含著複雜。涼風襲襲,吹散了我的髮絲,割在臉上好疼,看轅羲九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著我。看著他的目光,我黯然低下了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十指糾結著。如今事迹敗露,他要如何處置我呢?

突然,手腕被一雙厚實溫潤的大掌掐握住,拽著我便進入了九王府,玄甲衛統領郝哥一怔,立刻將我攔下:「九王爺,這未央可是莫攸然一干人等的同黨。」

「本王自會與皇上解釋。」冷睇一眼郝哥,拽著我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九王爺,這可是欽犯,將來會危害南國的欽犯!」郝哥壓低了聲音警告著,但是粗獷的聲音是再怎麼壓低都顯得異常高昂。

「有任何事,本王會一律承擔。」他不顧郝哥的反對,摟著我的肩便徑自越過他,獨留郝哥一人在外,只聽他扯著粗嗓門沖我們大喊:「九王爺,今日的一切我都會稟報給皇上,看你如何對皇上交待。」

明月皚皚星璀璨,風揚柳絮頗曉夢。穿插過迴廊一片皆是用白璧石砌成,雕鏤闌檻,廊外假山嶙峋,花草芬芳撲鼻而來,春日清爽之氣襲上心頭.手腕被他掐的很疼,我卻緊咬著唇不肯呼一聲痛。他眸底深沉,掠過絲冷然神情,似乎在掙扎,在猶豫。

直到領我進了一間幽暗的書房他才鬆開了我的手,書房內沒有燃火,異常幽暗。他始終用那冷寂的背影對著我,挺拔的背影被一襲飄逸修長的白色披風裹住,瞬間的沉寂。眼眶酸酸的,依稀憶到在渡口,他在船上隨波逐流的背影,彷彿又見到他在水緣潭離我而去的那份決絕。

心被扯動,疼痛蔓延。

須臾,他轉身喚了一句:「未央。」深沉的眸子如此沉寂,清冷的目光帶著幾分傷痛,「以後九王府就是你的家。」

一怔:「皇上會放過我嗎?」

「他本對碧若有愧,他的心即使再狠再硬,於你,他也會心存憐憫。」

憐憫,未央不需要憐憫。

可是,為何在他面前,我的心中卻會翻滾起無數的心酸,總是會想要依賴他。只要他在我身邊,有著前所未有的安心。不知為何,淚水蔓延至眼眶,內心最脆弱的一處被人勾起。剋制不住的撲進他的懷中,淚水一發不可收拾。

這個動作,曾經……似乎做過很多次,竟是如此自然。

他緊緊將我摟在懷中,手指輕撫我的髮絲:「別哭,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那句『一切都結束了』,我的雙手更用力的環著他的腰際,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

「以後不要再丟下未央了,真的好怕風白羽再丟下未央,真的好怕。」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將我緊緊揉進懷裡,唇輕吻著我的耳垂,呼吸噴洒了我的一臉:「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聽到他這句承諾我猛然一怔,他說的是真心實意還是敷衍安慰?

「你騙我,你在白樓……你說過會回來的,你說一定會回來的……可是你沒有回來,你只留下那個冷冷的面具。」

手臂一緊,他又用了幾分力:「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又一次的重複,聲音很低很柔,就想催眠曲一般讓我安心。

他告訴我,七年前莫攸然突然離開便使他懷疑,莫攸然是否在恨著壁天裔。

而所謂的未央乃命定皇后之說皆是壁天裔對莫攸然的一個承諾,因為愧對了碧若,所以他要對碧若的妹妹作出補償,於是便有了盡人皆知的『命定皇后』之說。

莫攸然說,未央還小,他捨不得將年幼的她送入皇宮,給他九年的時間,待未央十六歲便送其進宮為後。條件是,這九年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他們的生活。

數月前,莫攸然飛鴿傳書告知了壁天裔,未央已經長大,應該讓她學學規矩見見世面,提前兩年進宮。他與壁天裔深知沒有那麼簡單,於是便推脫讓未央去九王府學學規矩,實則是為了更好的觀察其本性與目的,如若有異心,殺之。

若要殺之,絕對不能在九王府殺,於是便有了半路白樓那一劫。

聽他說完,我便看出了他忠於壁天裔的心,天下傳言壁天裔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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