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闕 命定帝後 第九章 嫣然淺笑青樓夢

翌日

桌上熏爐中燃著檀木香,漫漫裊裊的清香瀰漫一屋。

木窗半敞,微風拂過,幾瓣梨花溜進屋內。

我翻閱著《女論語》低聲誦讀著:

女子出嫁,夫主為親。前生緣分,今世婚姻。

將夫比天,其義匪輕,夫剛妻柔,恩愛相因。

……

心不在焉的用餘光瞥了眼瑞姑姑的臉色,她目不斜視,筆直的站立在我身側一動不動。都已經兩個時辰了,她站著不累,我坐著都累了。

可是她卻一語不發的聽我誦讀,我也不敢偷懶,一連讀了兩個時辰,口乾舌燥。

當靳雪捧著許多綾羅綢緞來到屋內之時,我彷彿看見了救星一般丟下手中的書,「雪姐姐,你怎麼來了。」

靳雪將手中的擔心擱置在桌上,含笑道:「這些都是九爺吩咐靳雪拿來給你的,九爺說了,若小姐缺什麼儘管對我開口,哪怕是再珍貴的東西都得給您送來。」

「王爺對未央可真好。」聽她提起轅羲九我的笑容漸漸斂去。

靳雪抿唇一笑,我繼續問道,「雪姐姐,聽說你是轅老爺的養女,為何要喊轅羲九做『九爺』呢?」

「嘿,叫習慣了唄。」她毫不避諱的笑了笑,臉上的乾淨純真讓我心頭舒暢,於是便拉著她的手坐下,細細聽她說起自己的身世。

她說,她本名為靳希,後來被轅羲九改名為靳雪。

因為家裡窮,她九歲之時便被父親賣到轅府做丫鬟,伺候轅老爺。

有一日轅老爺竟說要收她為養女,以後不用再做下人的活了。她很開心,卻也很奇怪,就是不知為何轅老爺會突然要收她為養女。

經過多番打聽才知道,原來是轅羲九請求他父親收她為養女,自那以後轅羲九就成了靳雪心中的恩人。

我倒很奇怪,這轅羲九好好的為何要請求他父親收靳雪為養女。想到這我不禁脫口問:「九爺對你似乎很上心……怕是,喜歡你了吧。」

靳雪一如上回在馬車上我問她是否喜歡轅羲九時一般,神色黯然道:「小姐莫取笑靳雪,九爺只當我是妹妹而已。」

手指摩擦著桌案,思緒飄飄忽忽的轉了許久才回來。

有些疲累的擯去了屋內所有的人,單手支撐著額頭凝望窗外的梨花簌簌而落,一時出了神。

寒更風露花枝瘦,翠袖玉笙春風襲。

猛然回神,一個身影翩然而出現在我面前,是轅沐錦,她笑的嬌媚。

「女大十八變,未央,倒真是變了許多,貌美了許多。」把玩著胸前的一縷髮絲,喊著『未央』二字時陰陽怪氣的。

並未被她的出然出現所驚嚇,只是蹙了蹙眉頭問:「我們以前認識?」

「頗有淵源呢。」她仰頭大笑了幾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魅惑之氣,「想當初你還同我搶男人呢。」

「我和你搶男人。」我嗤鼻一笑,難道她說的是昨夜那個成蔚,我可沒有多大的興趣。

她上下打量了我許久,媚然的一笑,緩步在我身邊轉了一圈:「昨夜那一幕你都看見了吧。其實我也不怕你宣揚出去,只是……」聲音剛落下,我的咽喉就被她緊緊掐住:「我就看不慣你這張清高的臉蛋,還有你曾經對我做的一切!」」

我的咽喉被掐的喘不過氣來,只能斷斷續續的回道:「你想……怎麼樣!」

「給你點教訓嘗嘗,讓你受受我曾經的苦。」

也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麼,只記得被轅沐錦打暈,便陷入一片黑暗。

我用力睜開雙目,一片金黃的光芒刺痛了我的雙眼。

良久才緩合,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的一切,粉色紗帳,百碟穿花插屏,古色古香的陳設,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何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雅緻卻不高雅,樸素卻不簡單。

我動了動,卻發現自己的手腳皆被麻繩給牢牢的捆綁著,我掙扎了許久卻掙脫不掉,有些氣悶。

此時一名濃妝艷抹的婦女扭著那肥大的搖,擺著自己碩大的臀進來了,身上的脂粉味濃到讓我厭惡。

「喲,醒了。」她堆著滿臉的笑容低頭俯視著我:「瞧瞧這臉蛋光滑柔美的,還有這雙水靈的眼睛……哎喲喂,好久都沒有收到如此上等的好貨了。」

「這到底是哪!」我再也忍受不了那婦女的審視,彷彿將我當作是一件貨物在打量著,心中極為不舒服。

「這是倚翠樓。」她拂了拂手中的絹帕。

我再次扭了扭被捆綁著的雙手,不解的問:「倚翠樓是什麼地方。」

她曖昧的一笑,探出那肥厚的手指輕撫著我的臉蛋,我用力別過頭,討厭被人撫摸,還是這樣一個女人。

「倚翠樓也就是青樓,男子尋歡作樂的地方。而你的,是老娘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來的,今夜你就得登台!」

青樓?

轅沐錦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九王爺府擄走未來的皇后,還將我賣來青樓。

她向身後兩名姑娘使了個眼色,她們便將雙手雙腳已被綁住的我由床上扶起,然後攙扶至妝台前。

「將她給我好好打扮一番,今夜我要她艷驚四座。」那名肥胖的婦女『嘿嘿『笑的奸詐。

其中一位姑娘由銅鏡中打量我片刻,側首問:「四媽媽,是該打扮的濃艷一些還是脫塵一些?」

她看也不看我,便沖她笑:「這還用問,當然是脫塵一些。現在的爺們都好那些個純情的小姑娘,越是純越能挑動的他們心痒痒。」

於是一人拿起木梳開始梳理我凌亂散落滿肩的髮絲,另一人拿起螺子黛為我細細描眉,滿屋都充斥著濃濃的脂粉味,我實在受不了,連打了幾個噴嚏。

「哎呀小祖宗啊,你可別病了。」四媽媽一見我有異樣便衝上前打量著我。

我厭惡的瞅了她一眼,不語。任兩位姑娘在我臉上七手八腳的亂來。

「既然進了倚翠樓就該有個藝名,我想想……」她的手支撐著下顎,在我臉上不斷的審視了一番,才說:「古書有雲『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就叫嫣然吧。」

「沒想到四媽媽竟有這不容小視的才學。」此時的我才真正注意起這位四媽媽。

我一語贊言她笑眯了眼,洋洋得意的說:「那當然,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在村子裡可是一大美人才女,多少有錢人家的公子慕名而來欲納我為妾。」

聽她之言,我再看看她那肥大的身軀以及滿臉的橫肉,心中凈是不信,卻也附和的問道:「哦?那四媽媽何以淪落到開青樓的地步?」

她語重心長的長嘆一聲:「那時的我心高氣傲,不甘願為人妾。又看了西廂記,立誓要嫁給一個滿腹才學,待我一心一意的男子。後來讓我等到了,他是個窮秀才,長相也算是俊美,最重要的還是我喜歡他。於是不顧眾人的反對,堅持與他共度糟糠貧困之日,每日早起晚睡我可是一句都沒抱怨過。」

一見她停了下來,我連忙問:「後來呢?」

「後來?老娘算是瞎了眼,這男人為了籌到上帝都趕考的盤纏,竟將我以一百兩的價錢賣進青樓。」

我一愣,賣妻赴考?

她見我神情異樣,便問:「怎麼,不相信?」

「我信,只是感嘆世間的男子怎會都如此薄倖。」我忙接話表示對她的信任,其實四媽媽她雖然是含著嬌膩的笑容在敘述著這件事,但是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那淺淺的哀傷無不充斥在眸中。

見我相信,她的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斂起,掛著苦笑:「後來呀,我在那家妓院當上了頭牌,接的客是數也數不完,收到的金銀珠寶足以讓我一輩子都吃穿不愁。」

「後來四媽媽為自己贖了身,再來到帝都開了這間倚翠樓吧。」見到她臉上的默認神色我繼續問:「你既然有那麼多錢,為何還要淪落風塵呢,拿著那些錢過些安樂的日子不好嗎?」

她連連搖頭:「你錯了,這個世上笑貧不笑娼。」

我愣了愣,笑貧不笑娼?這是什麼道理。

「你若對我的遭遇有興趣呀,以後有的是時間同你說,只要你乖乖的聽話。現在你只需要準備著出去見客。」她臉色淡淡的哀傷瞬間消失,對兩名姑娘交待道:「好好為嫣然打扮著,今夜賣個好價錢。」

每走一步,都被四媽媽派來盯著我的紫玉、辰花都死死的跟隨在身後,目光中帶著幾分戒備,生怕我會逃走。不過我也確實在找著每一分逃跑的機會,我不是怕終身會淪落在此而出不去,怕只怕永遠不能出去就不能好好教訓那個將我賣來倚翠樓的轅沐錦了。

我站在後台的簾幕之後踱來踱去的想著該用什麼方法離開此地,這兩個姑娘寸步不離的跟隨著我,就連我上個茅廁都要跟著。而倚翠樓四周都有壯漢手持長棍把守著,我怕還沒跑到這大門口就要被那幾個壯漢架回去了。

我可不能魯莽的跑,否則剛才好不容易與四媽媽那一番套近乎就全白費了。

「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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