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闕 命定帝後 第八章 悵惘月隱意難平

次日果然由宮裡來了一位姑姑,而綰夕與冬兒則將我按在妝台之上好好打扮了一番。

髮髻上珠圍翠繞,赤金奪目,卻不顯得繁複。

芙蓉春鶯紫菱衣,上下一色鑲嵌著水晶菱片,一舉手一投足皆會隨著和煦的春光閃閃耀眼。

這樣的我倒挺像一名貴族女子,氣質高雅,渾身散發著……現在的我應該更適合嫵媚妖艷二字吧,與之前樸素高雅的我完全判若兩人。

難怪莫攸然說只有鳳冠霞披才能配的上我,但是我不喜歡現在這個樣子,總覺得妖的過分了。

但是冬兒說,將來在皇宮中我身上的配飾綢緞珠翠會比現在更加繁複耀眼,所以我現在必須學會著如何將這華貴的衣裳穿在身上培養出高貴的氣質。

聽了她的話,我才忍住將它脫掉的衝動,乖乖的任她們擺布。

宮裡來的姑姑名『瑞』我們都稱她為瑞姑姑。不同我想像中嚴肅冷然,臉上倒是掛溫柔慈祥的神色,恭敬的喚我為『主子』。

我問她為何這樣稱呼,她卻是莞爾一笑,回答說:您是未來的皇后娘娘,稱您為主子理所應當。

還捧了一大堆的《女論語》《女范捷錄》之類的書籍給我,要我細細閱讀,將裡邊的東西都記住。我只能無奈的嘆息,這些書我早就若然居就熟記在心了,如今又要我再讀一遍嗎?一想到此我都心有餘悸,這兩年我又將與這枯燥無味的書打交道了。

隨手翻了翻書頁,裡面的字讓我痛恨,什麼男尊女卑,夫剛妻柔,將夫比天……有些內容根本就是蹂躪女子身心,摧殘女子才能。我就不懂,為何女子要如此推崇此書,甚至要銘記熟讀在心。

一想到此,我便用力合上此書,朝桌上一丟。

「瑞姑姑,我倒挺想知道後宮之事,你給我講講吧。」

一直側立在我身邊的她瞅了瞅被我丟棄的書,臉上沒有怒氣,倒是在唇邊勾勒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主子想聽後宮之事,那奴才現在就給你講講。」

於是,我邀她與我同桌而坐,撐著頭認真的聽她用平淡的語氣講述著後宮那一樁樁秘史。

其中說的最多的要數涵貴妃與成昭儀,二人在後宮斗的翻天覆地,皇上也沒有過問一次。

涵貴妃是壁天裔最寵愛的妃子,由於東宮遲遲未立皇后,這鳳璽便是由她掌管,相當於有皇后的權利。

成昭儀雖然沒有得到壁天裔太多的寵愛,但是她的父親是朝廷顯赫的太師,其黨羽遍布朝廷,所以成昭儀才有那個資本與涵貴妃斗。

涵貴妃?

那日她對我那放肆的冷笑,我可是深深的記在心中。

她以為自己能封為貴妃,成為壁天裔最寵愛的妃子就有資本那樣對我笑嗎。

對她如此,不過是壁天裔對莫攸然的愧疚罷了,想必她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那她又何苦五十步笑百步而自取其辱呢。

聽瑞姑姑說起宮中之事,我甚至連午膳都沒有用過,頗有興趣的聽著她對我說起一切。

每個妃嬪的名字與她們的家世,為人處世之道,是否得寵,一切都銘記在心。

將來我是要做皇后的,若連這後宮妃嬪一點兒都不了解,我這個皇后就是一個傀儡皇后,更別妄想掌控六宮。

「小姐,聽說莫將軍要離開王府了。」綰夕很不想打擾此刻凝神聆聽的我,但是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便還是開口打斷了。

我終於回神了,揉了揉疲累的眼睛問:「他要走么?」

綰夕感嘆道:「是啊,小姐要不要去送送,可能這次分別便是很久都見不著了……」

走就走吧,見不著就見不著吧。

反正我對莫攸然除了恨就只剩下失望了,從小到大他在我心中那完美的形象早就在他殺了風白羽那一刻便頃刻盡毀。

見我失神,冬兒喚了聲:「小姐?」

回神起身,整了整衣襟:「姐夫要走,我這個做妹妹的當然要去送送。」

繞過百花叢,轉過幾個游廊,穿插過幾座府邸,我終於到了九王府的大門前。朱紅的門敞開著,石階之上空空如也,僅有兩旁的家丁在門外看守著。

這麼快就走了嗎?

我不禁提步跑出了大門,探頭在兩旁搜尋著,幾個前行的背影闖進了我的視線,我立刻追了上去。

身後的冬兒急急的跟在我身後大喊:「小姐慢點」,我不理會,疾步沖了上去扯住莫攸然的衣袖便道:「你要走為何不同我說。」

莫攸然回首盯著我,再望望已經被我緊緊扯皺的衣袖,目光中含著幾分宛然。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還是咽了回去:「未央,這位就是九王爺。」

我順著他所指,探頭望著他身後的那名男子,我怔愕住。

九王爺,轅羲九?

緊緊扯著莫攸然衣袖的手悄然鬆開,無力的垂放在身側。

思緒千迴百轉的在腦海中閃過,小腹中有一陣熱氣直逼胸口,猛躥腦門。

我的雙手緊緊握拳,指甲已經深深嵌進了掌心。收回我的怔忪,勾起笑容,緩緩福身格外有禮的說:「未央見過九王爺。」

他對上我的目光,那儒雅淡然的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眉目間凈是貴族子弟應有的高貴氣質,讓人不自覺會產生卑微感。

他揚了揚銀白色的袖袍,低低的說:「不必多禮。」

我點點頭,將目光由他身上收回,轉而望著莫攸然:「一路好走,有空常來九王府看看未央。」

莫攸然看著我的笑容,習慣性的伸手想揉撫我的髮絲,卻在半空中僵住,複雜的神色有些散亂,硬硬的抽回了手:「未央,那我走了。在九王府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若有人欺負你就去找九王爺,他會為你做主的。」

「恩。」我點了點頭,率先轉身,朝九王府走去。

我不喜歡站在別人的身後默默注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總覺得我是那個被拋棄的人,所以我寧願不看他們離去的身影,自己先行離去。我要讓他們看著我的背影,要讓他們知道,是我拋棄了他們,並不是他們拋棄我。

進入了九王爺府,我終於忍不住眼眶一熱,酸澀的感覺源源不絕的湧上心頭,步伐加快,疾步沖回了屋。綰夕見我的異樣立刻想上前詢問,沒有等她開口便將她推了出去。「你們都出去出去,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砰!我用力合上了門,最後無力的癱靠在門上。

胸口窒悶到無法呼吸,腦海中閃現出的皆是剛才我見轅羲九時他那淡淡的笑容,我不斷喘息著壓抑自己心中的悶氣。

終於還是無法將怒火壓下,衝到桌旁捧起手爐就朝地上摔去。

還是不解氣,最後掀翻了桌子,踢倒了凳子,屋內一片狼藉。

屋外的綰夕一直在拍打著門,大喊:「小姐你怎麼了,小姐——」

突然想起了什麼,衝到床榻之上,將那一直擱置在衾枕之下的銀色面具取出,凝望良久。

終於還是拉開了屋門,只見屋外的綰夕、冬兒、瑞姑姑一臉擔憂的望著我。

目光掠過她們:「都不準跟來。」丟下一句話,便緊捏著手中的面具便沖了出去。

當我轉入迴廊的拐角之處,那抹銀白色身影正好也朝這邊走來,我立刻停住了步伐,帶著微微的喘息瞪著他。

他怔了怔。

我用力將手中的銀色面具朝他身上丟了過去:「混蛋!」

他一把接住朝面具,複雜之色一閃即逝,步伐頓了頓:「未央。」

「你們都是騙子!莫攸然騙我,連你都要騙我。你的心中肯定在笑話我,很好笑吧?什麼風白羽,什麼白樓,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劃。」

他不說話,繼續朝我走來。

我連連後退:「未央,以後都不會再被你騙了,再也不要見到你了。」丟下激動的一句話轉身沖了出去,春風冰涼的傾灑在我的臉上,有些疼痛。

風白羽根本就是轅羲九。

難怪當初風白羽能半路攔截我去白樓,原來他早就得到消息。

難怪風白羽一月只在白樓逗留兩日,原來只是怕朝廷會對他產生懷疑。

難怪風白羽要正日帶著面具,原來他根本就還有另一個身份。

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原來這就是一個金蟬脫殼的計謀,他算計了我,算計了莫攸然,算計了壁天裔。

夜裡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無法入睡,屋內細微的燭火在空中綻放出耀眼的光彩,唯有我的呼吸聲在四周蕩漾著。

風白羽是白樓的樓主,一直在暗中與朝廷作對,那也就是與他的兄弟壁天裔作對了。

轅羲九是朝廷的王爺,手中無實權更被皇上冷落著,因為鬱郁不得志所以才創立白樓?

可是我就是不明白,當初他為何要攔下我欲將我囚禁在白樓,我對他根本沒有什麼威脅不是嗎?

如果他只是為了要將我囚禁,為何又要放我離去?

那日又要使用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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