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月下枯骨裹紅衣2

人間。

蓮塘煙月浮,新月彎彎映碧水。

數名小妖已用捆仙繩將玉茗困在裡邊,她奮力掙扎著,卻發覺自己根本無法動彈,不由怒視著將她騙出來的月華,「月華,沒想到你竟然是魔界中人!」

月華這些年一直奉命潛伏在天庭為魔界辦事,這一次擅自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冒著危險將年幼的玉茗公主騙下天庭,只因收到魔界的命令。原本一直隱匿在凌霄寶殿為侍茶的她抓准了玉茗想下凡的心態,將她騙了下來。

「玉茗公主,你太單純了,如今仙魔大戰日益緊張,竟因為貪玩而輕信我……若非魔君夫人有令,我還真不忍心傷你。」月華輕輕一嘆,迴避了玉茗那雙純真的目光,背過身去,冷聲對幾位小妖吩咐道:「夫人有令,玉茗公主是我魔界對付天界的最好棋子,她要活的。」

「是!」小妖當即明白其中深意,上前將被捆住的玉茗扛了起來,飛身朝魔宮而去。

玉茗感受著妖魔身上的那一陣陣血腥之氣,她都快悔青了腸子,還記得數月前母妃才警告過她人間險惡,妖魔橫行,要她修鍊好法術再去人間。可她每日面對枯燥無味的仙法,還有那面癱師傅名古,真的很無聊。

月華稍加引誘,描繪著人間的熱鬧與美好,還說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帶下天庭,那時想要下凡的她蠢蠢欲動,也沒多想,便與她一同離開天庭。

可誰知,一下凡便被這些妖怪團團圍住,她現在才深覺晚矣,父王、母妃若知道她失蹤了,定然會很焦急吧。

頭一回,她覺得自己闖了這樣大的禍事,也不知該如何收場,更擔心是否會牽連了父王和母妃。

在去往魔界的一路上,玉茗瞬間亂了心神,直到她被拋入鬼獄,被人嚴加看守起來後,她終是忍不住靠在枯骨而建成的牆壁上失聲慟哭了起來。

「父王,母妃,對不起……」她的淚水濕了滿臉,哽咽的聲音在空寂黑暗的牢房內顯得極為悲涼。

「你是誰?」

忽然,黑暗中傳來一個凌厲的聲音,玉茗猛然止住哭聲,含著淚眼朝聲音處望去,只見一名藍衣男子正用精銳地目光看著自己,他也與自己一樣,身處獄中,只是中間隔了一道鐵欄,隱約浮動著黑光。

「你身上有仙氣。」他運用真氣感受了一下,深覺詫異,這麼年幼便有這麼強烈的仙氣,看來她並非凡人,心中略略細想,便已猜到她的身份,「數萬年來,如此年幼便有如此渾厚難掩的仙氣,想必你是天帝的女兒吧?」

玉茗見他如此肯定,心中有些詫異,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望著這個奇怪的人問道:「你又是誰?」

「我待在著鬼獄已經足足一百年了。」他長嘆一聲,語氣中卻沒有怨恨,只是有著一抹超凡的淡然,審視著她良久,只覺她的眉眼間甚似月初,又問:「月初是你母親嗎?」

玉茗一愣,這人竟知道母妃的另一個名字,她抹了抹淚水,不動聲色地回答:「不,我的母親叫玉染。」

他瞭然一笑:「不就是同一個人嘛,時光匆匆,連她的女兒都這樣大了。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我叫白玉茗,你呢?」

「我叫七殺。」

說到此處,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諷刺地笑意,自從一百年前在仙魔大戰中,他不戰而退,陵霄對他已不再信任,將他關在鬼獄這一百年來,不容許任何人來探視,也不對他下殺手,只是這樣關著。

有時他會想,若是能永世這樣關在鬼獄中也不失為一件壞事,這樣他就能逃避所有的責任,更可以逃避楚韻的追問,他害怕楚韻得知他是天界派來的細作,怕楚韻對他失望的眼神。

「你認識我的母妃?你也是神仙?」玉茗眼中一亮,依稀能感受到他體內渾厚的真氣於法力,迫切地問:「你能不能幫我離開魔界?魔君肯定會利用我來威脅父王的,我害怕因為我的莽撞而讓父王左右為難。」

「七殺何德何能,自己都深陷鬼獄,過著半生不死的日子……」七殺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玉茗聽完,臉色瞬間黯淡下來,雙手抱膝,陷入一片沉默。

許久,她的眼中恍然閃過一抹決絕,這份絕然本不該是這個年紀該有的表情。

她低聲且堅定地說道:「若魔界要利用我威脅父王妥協,利用我毀滅天界,我定然不會苟活於世。」

「你不怕死?」七殺挑眉,沒想到她小小年紀有這等氣魄。

「我當然怕,可我是天帝的女兒,我該有一個公主的擔當,為了這天下蒼生。」

玉茗這一句話徹底震驚了七殺,他猛然驚起,不由想起當年甘願進入魔界為暗人時心中所堅定的信念。

那時的他雖然年少,卻厭惡魔界中人的無端殺戮,他希望憑自己的綿薄之力能夠幫助天界毀滅魔界,希望天下蒼生得到救贖。

是什麼讓他改變了初衷呢?如今的他只會一味的逃避,過著如此渾渾噩噩的日子,當真是連一個小姑娘都比不上。

「魔君,如今我們有一個大好的機會毀滅天界,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嫿嫿含著一抹柔媚的笑意凝著陵霄,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仿若已將一切算計好。

陵霄若有若無的掃了她一眼,問道:「說來聽聽。」

嫿嫿緩步朝陵霄走去,挨著他的身子坐下,低聲問:「你猜我這一次抓到了誰?」

陵霄不猜,只是等待她繼續往下說。

「我抓到了白曜與月初的女兒,白玉茗。」嫿嫿抿唇嬌笑,「如今的白玉茗已被我關在了鬼獄,想必天界已得到消息了,白曜定然會亂了方寸。」

「你確定抓來之人是白玉茗?」陵霄眉目忽閃一抹凌然。

「自然不會有錯,魔君若不放心,可親自去看看。」嫿嫿心中明白,陵霄這些年來心中始終有一個疑惑,白玉茗究竟是不是他與月初的女兒,如今有一個很好的機會驗證,他自然不會放過。

陵霄悠悠起身,「自然要去看一看這位玉茗公主,她將會是我們打擊天界最有利的一枚棋子。」

嫿嫿見陵霄一邊說著,便一邊朝屋外走去,她急忙跟了上去。

陷入自己的心緒中的七殺忽聞一陣殺氣襲來,他立刻戒備起來,一雙精銳的目光朝牢外望去,須臾間,陵霄的身影便已闖入他的眼帘,他當即一怔,猛然起身道:「魔君!」

陵霄像是未聽到他的話語,大步走到玉茗的牢門外,隔著設有結界的鐵欄外凝望著蜷縮在牢內一角的小小身影,她整個人被黑暗所包裹,顯得格外仿若隨時要被黑暗吞噬。

「你就是白曜的女兒?」陵霄冰冷的聲音在空寂的牢內響起,隱約傳來縷縷迴音,蒼涼徹骨。

玉茗抬頭,驚懼地看著陵霄,被他身上的冷意嚇的不由朝里挪了挪。

緊隨其後的嫿嫿也瞅了眼這個孩子,眉眼間倒是極像月初。

陵霄抬手運氣,瞬間便已將小小的玉茗吸入鐵欄邊,冰冷地手緊緊扼制著她那柔嫩的頸項。

玉茗高呼一聲,身體便不受控制地朝牢門飛了過去,感覺到頸項被人狠狠掐住,她只是咬著唇,倔強地不肯呼喊一聲。但從小受盡了萬千寵愛的玉茗,自幼被眾仙捧在手心,何時遭遇過如此際遇,尤其感受到此人身上的嗜血殺意,已嚇得腿軟。

「魔君手下留情。」七殺豁然起身,大步上前,低呼一句。

陵霄置若罔聞,似乎在感受著玉茗身上的氣息,濃濃地仙氣逼人,感受不到分毫魔性。

片刻,陵霄猛然甩開玉茗,她重重地跌在地上,一口鮮血便從口中噴出。

「嫿嫿,這一次你做的很好,有了白玉茗,我便不信白曜不會妥協。」陵霄嘴角泛出殘酷的笑意,一個計畫已悄然在心中形成。

「我不會讓你利用我對付父王的!」玉茗雖然受了傷,卻依舊用虛弱的聲音高呼著。

「那可由不得你。」嫿嫿嫵媚一笑,「玉茗公主,你就等著你的父王來救你吧。」

「魔君,她不過是個孩子。」七殺的手死死地握拳,聲音有著懇求。

「我們的七殺大護法從何時起竟如此悲天憫人了?階下囚還想為旁人求情,當真可笑。」嫿嫿嗤鼻嘲諷著。

玉茗躺在冰涼的地面,手死死握拳,恨恨地盯著陵霄與嫿嫿,她不能讓他們利用自己對付天庭,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不能牽連旁人!

想到此處,她猛然起身,雙掌合十,欲使用自我毀滅來了結自己的性命。

陵霄一眼便知她的意圖,廣袖一揮,輕易便制止了她的舉動,食指輕彈,已封了她全身的筋脈,頃刻間,玉茗已不得動彈,只能睜著一雙憤怒的目光看著陵霄,近乎於咬牙切齒。

「派人好好看著她,在白曜來之前,我要活著的白玉茗。」陵霄冷聲吩咐著,目光微微掃過牢內的七殺,緊抿著的唇鋒微微開啟,似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未開口,大步揚長而去。

天宮浮雲點點,偌大輝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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