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朝風雨,奈何世間無常2

在前往魔宮的一路上,月初走的很慢,只覺舉步艱難,她深知自己即將面對的是那被狠狠撥開的殘酷真相,她不願面對,卻不得不面對。

可離魔宮越近,她的步伐卻漸漸顯得輕快,該面對的終究逃避不了,既然如此,今夜便將所有的事一併解決了。

魔宮內,正殿外,殿門緊閉,七殺候在殿外不得而入,看似殿內正在商議要事。

七殺瞅著月初的到來,審視著她面容清冷,眼底的決絕,當即明白方才月初放走月秀不過是私自行動,陵霄根本毫不知情。

「我要見陵霄。」月初凝著緊閉的殿門,聲音平緩清冷。

「大護法正在殿內商議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擾。」七殺聲音嚴肅,亦知即將有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我要見陵霄。」月初重複了一遍,可語氣中卻比方才更冷,隱約有一種即將破繭而出的怒意。

「大護法之令,屬下萬不敢違抗。」七殺話音方落,只見月初翻手間已出天音劍,長劍直破其身。

七殺未想到月初如此激進,避閃不及,手臂已被劃破一道傷口,兩側守衛見月初出了兵器當即就要上前搏鬥,卻被七殺厲聲斥道:「不得無禮!」

有七殺之令,守衛滿臉費解,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門外動靜,似驚了裡頭,一陣陰風吹開了緊閉著的殿門,一襲黑衣錦袍的陵霄佇立在殿門內,冰冷地眸子注視著面容冷極的月初,眼中閃過詫異。

楚韻也匆匆奔了出來,但見月初手持天音劍,當即一陣慌張:「月初,你不要誤會,大護法他其實……」

「據聞前一陣子大護法親自設局,將月秀帶領著的五萬天兵天將一舉殲滅,並活擒月秀,當真好手段。」月初直到親眼看見陵霄自正殿內出來,才將心中最後一絲猶疑毀滅,相信了陵霄從始至終都是在欺騙她。

「大護法,方才月初闖入鬼獄,已將月秀放走。」七殺如實稟報著,卻收到陵霄身後楚韻一道責怪的目光。

「誰告訴你的?」陵霄的話語中充斥著濃郁的嗜血之意,似在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怒意。

月初不答,卻質問:「陵霄,我有逼你離開魔界嗎?」

陵霄硬聲道:「沒有。」

月初又問:「我有強迫你放下仇恨,與我隱居避世嗎?」

陵霄雙眸沉沉:「沒有。」

月初再問:「是你,說要為我放下殺戮,從此不問魔界之事。是你,說要伴我天涯,只要我開心。從頭到尾,我從未要求過你,可你卻用這樣的謊言欺騙了我的真心。」

「大護法他知道你的性子,若不用這謊言欺騙你,便會從此失去你。」楚韻著急的為陵霄解釋。

「你的欺騙,就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個傻瓜,所有人都知,唯獨我不知。」月初笑的有些癲狂,眉眼間的憤怒夾雜著失望盡數釋放,隱忍許久的淚水終滾滾而落。

陵霄大步上前,想要接近月初,「我是真心想離開魔界,但不是現在。」

月初持劍直指陵霄,不讓他接近分毫,「既然你放不下那所謂的仇恨,就不該對我承諾,既然承諾了,卻做不到,你將置我於何地?成親那日,我用一生的幸福當賭注,妄想逆天而行,只希望能讓你回頭。可今日,我輸的徹底,但我不怨任何人,這場賭注是我一意孤行,只能怪我在你心中的地位遠不及仇恨重。」

「覆滅天界,我勢在必行,如今正是最好的時機,我決不能放棄。」陵霄知道,他的謊言終歸不可能瞞月初一生,既然事已成定局,那便只有坦然面對,「只要覆滅天界,我將一統三界,茫茫天下,你我坐擁,屆時你想要做什麼都行。」

「我一直以為你與白曜是不同的,他心系蒼生,而你卻野心勃勃。」月初望著陵霄那野心勃勃的面容,突然間,她發現陵霄比起白曜更加可怕。剎那間彷彿不認識面前這個男人,她一直以為陵霄只是心中有仇恨,而今才發現他的野心竟然還妄想坐擁三界。

突然意識到這些,月初覺得這數月來的付出與努力竟是這樣可笑,這場賭注,她終究輸的一敗塗地,更讓她開始重新審視陵霄此人。

「不要拿我與白曜相比,站在你面前的人是陵霄,是你的夫君,陵霄。」他的聲音突然變冷變尖銳,眸子中的怒意再未克制,盡數迸發:「你的心中究竟愛著誰?玉染。」

月初從陵霄口中聽到「玉染」這個名字,恍惚間有著一陣陣暈眩,「到如今,你還要問我愛誰?」

陵霄聲聲斥責,滿臉的不信任:「四千年前,你費盡心機接近我,四千年後,你是否依舊是奉了白曜之命接近我?六世情緣,聽起來那麼動人,可誰又知道,這六世情緣在皆是徹頭徹尾的一場謀劃。」

「你既知我是玉染轉世,心中有疑惑,為何不問?」

「因為我信你,我願再信你一次。」

「這就是你所謂的相信?你都不曾聽我對你的解釋,就已經定了我的罪。」

陵霄聞言,冷笑著點頭:「好,那我便聽一聽你的解釋。四千年前,你奉誰之命接近我,在我放下戒心時,在葯中下了失魂引,欲置我於死地。」

月初根本不記得四千年前的往事,「玉染的事,我不知。」

陵霄繼續問:「那所謂的六世情緣,是白曄刻意而為之,還是你與白曄共同謀劃?」

月初突然笑了,有些蒼涼,這一樁樁質問到頭來竟成了她的罪孽。

她如實道:「六世情緣是白曄刻意促成,他的目的就是要我成為你致命的軟肋。我幾度轉世,又怎會知情,更枉論共同謀劃?」

陵霄亦是諷刺地笑了,再問道:「你既是玉染,那你所愛之人便是白曜,你執意嫁給我,為的是什麼?」

月初仿若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所有的質問,她都接受,唯獨這一質問,她感到心寒,「你這一句句的質問便已給我定罪,卻還口口聲聲說相信我?」

「我若不信你,你現在還有命站在我面前說話嗎?」

楚韻見陵霄與月初之間頗有一發不可收拾之景,當即上前,橫檔在他們之間。楚韻自知在陵霄面前說不上話,便只能轉而勸月初道:「記得你成親那日,我說過,我們沒有退路,哪怕是戰死,也要守護魔界到最後一刻。大護法他欺瞞你,只因有他的責任。」

「你大可去報你的仇,我從未要求過你離開魔界,不是嗎?」月初反問,語氣中有著從未有過的嘲弄。

「他只是怕失去你。」楚韻即刻辯駁道。

「一邊說著怕失去我,一邊卻在懷疑我,原來月初在你心中竟是這樣不堪的一個人嗎?我會為了白曜而出賣自己一生的幸福嗎?我雖是玉染轉世,可我此生只是月初,我甘願為你承受天譴,不惜叛離天界。我從未想過要求你什麼,而你給我的卻是欺騙與懷疑。」月初話語至此,握著天音劍的手已隱隱顫抖,「依稀記得那一年,你可以為我甘願放下屠刀,寧願被打入幽冥煉獄,那時的你並不是這樣的。」

陵霄睇著月初,眼中依稀有著濃濃的情意,只是參雜了太多的不信任,「今非昔比……」

月初一字一句地問:「今非昔比?就因為我是玉染的轉世,便能讓你改變這麼多嗎?」

陵霄答道:「因為我知玉染愛白曜究竟有多深。」

月初聞言,深深地閉上了眼瞼,依稀間憶起了與陵霄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難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因為一個玉染而要被全盤否決了嗎?

忽然間腦海一個激靈,想到了那一日對白曜的絕殺,她猛然睜開雙眼,陵霄因她的懇求而放了白曜,結合今日陵霄所做的種種,她恍然明白,就連那一刻的陵霄都是在算計著。

「那夜你放棄了殺白曜的機會,也是一場計謀是嗎?你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白曜相信,你真的為了我,能夠放下權欲與仇恨。」說到此處,月初仿若能夠洞悉陵霄最初所布下的棋局,越往深處想,便越覺得可怕。

「你明明已取琉離而代之,卻留著琉離不殺,只為讓他擋在你身前,混淆天界視聽。就連與我成親,都是一場精心謀劃,你的目的就是要白曜徹底相信你為我而脫離了魔界,令其放鬆警惕,趁勢攻打魔界!」

月初的聲音愈發急切,她一邊說著,一邊捕捉陵霄的眸子深處,企圖能從他眼中尋得答案。

可陵霄面對月初的沉默,沒有否認,便是默認了她說的一切。

月初頹敗地收回了直指陵霄的天音劍,雙腿彷彿失了氣力,後退數步,不可置信地看著默認的陵霄,「所以,你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於是便有了日前五萬天兵天將頃刻間的全軍覆沒。」話至此處,月初眼眶已蓄滿淚水,始終不敢相信,她最信任的陵霄,竟然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她。

自打被白曜利用過一次後,她便不會再輕易信人,這些年,她料想過所有人會利用她,出賣她,卻從未防備過陵霄。

「我做的一切,確實有目地,可我娶你卻是真心。」陵霄看著月初蒼白如紙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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