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血淚祭皇陵

床上的溫暖一絲絲的消逝,我伸手想找尋祈佑的身子,可將床摸了個遍卻未找尋到。我眼珠一動,雙眸緩緩睜開,在黑暗中獃滯了片刻才由床上彈坐而起。

如今還是申時,離早朝還有一個多時辰,他人呢?我的目光在空蕩的寢宮中搜尋了一大圈,心中茫然之感升起。我立刻將已凌散在地的衣物撿起。身子還有那陣陣疼痛,一想起方才與祈佑的交纏,我的臉火辣辣一片潮熱。

慢條斯理的將衣裳穿戴好,隨手將披散的髮絲用一條朱紅菱緞絲固定於頸側,再披起一件貂裘便開了寢宮之門。

「皇妃您怎麼起了?」一直駐守在外的徐公公驚訝的朝我行了個禮。

我望了望朦朧漆黑的夜,雪花終是停了下來,「皇上呢?」

「皇上……在正殿。」

奇怪的瞥了他一幾眼,心中暗生疑惑,不由地朝前殿方向而去。徐公公立刻攔住我的步伐,「皇上正與幾位大人商議要事,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

我冷冷掃視他,用警告之色示意他不該多管閑事,注意身份為好。而他一接到我的目光當下噤聲,為難的僵在原地瞅著我朝正殿而去。

我刻意壓低腳步聲在這條冷寂陰暗的殿廊行走,偏殿空無一人卻燈火閃耀。我奇怪的繼續往前走,燈火卻漸漸消散,無燭光漸而變暗。我屏住了呼吸,隱約聽見一聲細微的聲音由正殿傳來。

躡手躡腳的來到正殿拐角處止下步伐,才清楚的聽見裡邊的談話聲,仔細一聽,有祈佑、弈冰、韓冥的聲音,他們三此時鬼祟的在這談什麼?

「都解決了?」祈佑一聲低問,口氣甚是陰冷。我更是暗驚,解決什麼?

「是的皇上。」弈冰的聲音冷淡卻恭謹。

「現在只有被扣居在中宮的明太妃與晉南王的屍首未解決,皇上打算……」韓冥拿不定主意的詢問。

殿內有那麼一刻的寂靜,而我的雙手緊緊相扣,焦急的想聽祈佑的決定。他答應過我的,他不可以食言。

「臣認為明太妃當諸,晉南王的屍首當挫骨揚灰!」弈冰見祈佑良久不語,自做主張的開口道。

我心下湧現一股無名怒火,想也不想的轉出拐角處,佇立在正殿前正好直視他們,「弈大人好狠的心。」

殿中三人先是微怔,滿含殺氣的轉頭朝我望來。由於殿內未掌燈稟燭,故只能因身形衣著辨認他們,表情更是看不清楚。

「蒂皇妃好大的膽子,竟敢偷聽皇上議事,可是重罪。」弈冰朝我走近幾步,語音格外陰寒。

我絲毫沒被他的語氣嚇住,勾起冷笑,「若說罪,弈大人你豈不是更大?見本宮非但不行禮,竟出聲威脅質問,皇上未責難你便先言,這……是君臣之道?」

他身體一僵,瞅著我良久都不敢再言,我不禁黯然。從何時起,我與弈冰竟要如此針鋒相對。

我越過弈冰朝龍座上的祈佑跪下,「皇上,臣妾求您放過明太妃一條生路吧,還有晉南王,他畢竟是您的哥哥!」

「蒂皇妃!」弈冰忍不住再次出聲,字字凌厲逼人,「你想效仿武則天嗎?」

「皇上……」我不理會弈冰的言辭,繼續想懇求皇上,卻被他一句「退下」給截斷。

我僵跪在原地,凝望他冷漠的臉以及那在黑夜中依舊犀利冷鶩的眸子良久,他又開口了,「朕叫你退下!」他的聲音又凌了幾分。

我僵跪在原地,凝望他冷漠的臉以及那在黑夜中依舊犀利冷鶩的眸子良久,他又開口了,「朕叫你退下!」他的聲音又凌了幾分。

我默不作聲的起身,一步步退下,轉遁入偏殿。一路上腦袋一片渾濁,步伐不由的加快,最後變為疾步而行,整個身體幾乎麻木,腦子更是無法思考。當我回到寢宮之時,徐公公一臉訝然的瞅著一臉獃滯帶了略微的怒氣的我,才張開口想說些什麼,我便已狠狠將寢宮門關上。在關門那一剎那,隨手披上的貂裘也從肩上劃落。

我視若無睹的撲向龍床,用軟被將自己連頭帶腳的包裹進去。我睜著眼睛享受著此刻被窩中的黑暗,前一刻他可以溫柔的說愛我,後一刻卻如此冷言相向。我在他心中到底算什麼,他是真的愛我嗎?又或是只當我為他的後宮妃嬪中的其中一人。他說要我成為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可是我真的,一點也不幸福。

我蜷縮著身子,沉浸在屬於自己的思緒中。也不知呆了多久,呼吸漸漸有些困難,裡面空氣渾濁燥熱,熱氣完全蔓延至臉,汗水溢出額頭。我立刻想探頭出來呼吸新鮮的空氣,卻聽見「咯吱」一聲,輕微的腳步聲朝這邊移來,我知道是祈佑回來了。忍住掀開被褥的衝動,靜靜的等待著他會有什麼舉動,可是左等右等他卻遲遲未有舉動,似乎只是安靜的立在榻前。

我實在憋不住,倏地將被褥揭開,一得到解脫我猛呼吸幾口氣,緩和了我此刻的不適。

他端坐在床榻俯視著我,瞳孔中儘是笑謔,「我以為你打算一輩子悶在裡面。」

別過頭,不去看他。他卻俯下身子用龍袖為我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就算生我的氣,也別如此虐待自己。」他輕嘆一聲,脫下菱金龍靴也鑽進了被窩,雙手緊緊摟住我的腰。

我掙扎的想從他懷中掙出,他猛的按住我,「馥雅,聽我說。」

「我不要聽!」我狠狠的推開他,轉身背對著雪白的牆壁,身後一片安靜,唯有他的呼吸聲。我不自覺將手緊握成拳,「我從不曾看透過你,你對我的忽冷忽熱讓我好怕,怕你有一天棄我於不顧。你有如此多的妃嬪,個個都比我美,更比我會討你歡心。我只會給你添麻煩,若有一日你煩我了,要丟下我,我該怎麼辦?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哽咽著聲音,用力將眼淚逼回去,我不想哭。不想用眼淚來博取他的憐愛。

我們之間沉默良久,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掰過我的身子正對著他,用堅定的語氣道,「我不懂如何去哄人,現在我只想對你說一句話,絕不會丟下你。」

我緊緊將頭埋在他的胸前,雙手用力摟住他的腰,他則是輕拍我的脊背,「不生氣了嗎?那可以聽我說了?」在我唇上落下輕輕一吻才道,「方才我若不阻止你繼續說下去,弈冰定然要求我治你干政之罪,所以我才冷漠的趕你回去。瞧瞧你這麼小心眼,就生氣了,連我的解釋都不聽。」

我悶悶的問道,「那你是不打算將我的身份告知弈冰了?」

「少一個人知道你的身份,你就少一份危險。如今知道你身份的人已全數掃盡。」

他的話讓我全身一個哆嗦,「明太妃她……」

「她膽敢用你的身份威脅我,無赦!」一句殘忍的話就這樣漫不經心的被他脫口而出。

「祈星呢?」我緊張的問。

他寵溺的撫過我腦後的髮絲,「三日後葬入皇陵,滿意了嗎?」

得到他的話我總算是鬆了口氣,可隨後又全身緊繃。他即已放話無赦明太妃,那麼方才在正殿所謂的「解決」定是明太妃一干黨羽已遭毒手。

不對,還有一個人知道我的身份。祈佑不會對他也起了殺心吧?「那韓冥……」

「我相信他對我的忠心。更何況,他喜歡你,怎會陷你於不義。」他的目光高深莫測讓我看不懂,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緊張的說,「其實我和韓冥沒什麼的,你不要誤會。」一說完我就後悔了,此刻的情形怎容我再去解釋?豈不是欲蓋彌彰。偷偷睇著他的表情,卻發現他已閉上雙目,眉頭略微深瑣,似乎很累很疲勞。

「祈佑。」輕輕撫上他的眉心,為他撫平糾結的傷。

「恩?」他由喉嚨中發出一聲低應。

我在他臂彎中找了一個最舒適的姿勢,也緩緩閉上早已開始打架的眼帘,啟口道,「我愛你。」

摟著我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道,深深吐出一口氣,「我也愛你。」緊緊擁我入眠。

次日,西宮眾苑、閣、樓、宮之主皆來到昭鳳宮請安。都是巧笑盈然盛妝來此,還備著賀禮恭賀我晉位。一整日下來我都在應付著她們的言語,賠著笑臉。臉都快僵硬定格。

此刻前來拜會的是鄧夫人,她說是帶了自己的心意一太后的賀禮來祝賀我正式晉封皇妃。我望著錦盒中那塊小金瑣好一會兒,就聽見鄧夫人用那溫和之語道,「太后娘娘讓臣妾帶著這枚金瑣贈予皇妃,祝皇妃早日懷上龍嗣,為皇室延續香燈。」

從盒中取出金瑣,放在指尖輕撫。「好精緻名貴的金瑣,太后娘娘有心了。改日本宮親去謝過。」

鄧夫人巧兮一笑,拿起案邊的雨前茶放置唇邊抿上一口,「聽聞這金瑣可是太后娘娘準備給她自己的孩子,佑其一生平安。只可惜太后有天生的不孕之症。」

我惋惜一笑,「如此珍貴的禮物,本宮都受寵若驚。」我的心思漸漸游移,不孕之症……記得曾經韓冥說過,是杜皇后派人在她的飲食之中一點一點的下紅花,才導致如此。但是最奇怪的是那位自己突然跑出來承認罪過的奴才,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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