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龍鳳大婚宴

雪,連綿不絕的下了四日依舊未停,宮內的奴才們也因沉積四累的蝕雪而忙碌的打掃清理。明日,就是我與祈佑大婚之日。方才徐公公已送來滿目琳琅的璀璨首飾、菱羅綢緞,多的欲將正殿堆滿。

莫蘭、心婉、浣薇則在我身後清點著皇上送來的賞賜,時不時發出聲聲驚嘆之氣。我站則在殿檻前凝望一團春雪來比色,點點無聲繞御樓。神色格外凝重,這場始終不停的雪到底是吉兆還是凶兆?

「石青鍛綴四團燮龍銀鼠皮褂,石青鍛綉八團金龍貂肷皮褂……」心婉在一旁清點,默蘭則拿筆記著,讀到一件時都會不住的顫抖,畢竟這一件件皆是稀有之物。

「蜜臘超珠一盤,松石朝珠一盤,金鑲玉草著兩枚……」

我終是回首望著她們三格外興奮異常的臉,輕嘆宛然,淡笑凝望。

只見浣薇小心捻起幾顆熠熠泛光的寶石,朝我道,「皇妃,您看著是藍寶石……還有紅色的。」

我輕復過擺放著的珍寶,卻提不起多大的興趣,慵懶的問道,「宮裡可有發生什麼大事。」

莫蘭思索了一下道,「回皇妃,大事還真有一件。明太妃欲在皇妃大婚之日,為已故的晉南王出殯。這皇上肯定不能應允此事,而今晉南王餘黨正與皇上僵持不下呢。」

我怕自己聽錯了,再次問了一便,「出殯?」得到的是她們三齊齊點頭肯定。

「明太妃是公然與皇上叫板,她難道不怕……」這萬一祈佑真的惱怒上來,絲毫不顧慮晉南王一干餘黨,連個全屍都不給祈佑留,那明太妃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心婉輕附在我耳邊小聲道,「聽徐公公說,皇上可惱了。但明太妃仗著自家的勢力硬要對皇上對著干。甚至揚言,不論皇上答不答應,她都會於明日發喪。」

她竟如此狂妄,難道此次明太妃真正針對的人是我?突然想到那日在錦承殿與祈星的對話南月一直在場。她肯定已將我嫁禍祈星之事說出,怕是連我是馥雅公主之事都已合盤脫出。那麼,若皇上真的要與她作對,明太妃定會拿我的身份要挾祈佑。可是,她太不了解祈佑了!

祈佑能弒父殺母,早已經有秦始皇之風,他不會受到威脅的。如今若有人敢向他的威嚴皇權挑戰,他會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明太妃太糊塗了!

「心婉、莫蘭、浣薇,本宮要去養心殿求見皇上。」

「皇妃可使不得。」浣薇驚慌失措的阻止道,「這明日就是大婚之日,若您與皇上見了面會不吉利的,萬不可魯莽啊。」

「可是,我必須見皇上。」祈星於我有恩,我於祈星有愧。如今他已仙去,我萬萬不能讓他的亡靈受到一絲損傷。我現在能為他做的只有這些了。

終於,在她們多次勸阻未成之下,我擺駕去了養心殿。在養心殿外的游廊前,卻被一臉冷漠的弈冰與幾位侍衛攔下,他冷冷道,「皇妃,明日是大婚之日,您若現在與皇上見面,會影響天子之威嚴。」

我心中多了幾分焦躁不安,生怕再晚見到祈佑後果不發不可收拾,口氣自然厲色許多,「讓開!」

並未因我的怒氣而驚煞,依舊不讓路,「為了皇室的威嚴體統,還請皇妃回昭鳳宮待著明日大婚。大婚後您想什麼時候見皇上都無人阻攔您。」

我把臉色一沉,「如果本宮一定要見皇上呢。」倒不是因他的阻攔而不快,而是因眼前阻止我的人是弈冰。以往,他從不敢這樣對我說話,而今,雖說是因他不識我,但心中還是十分不快。

「那就莫怪臣無禮。」氣憤冷的有些古怪,而心婉則怯怯的輕扯我的胳膊,想勸我回去。卻被我不著痕迹的將手抽出,「本宮倒想見識弈大人您如何無禮。」

他的臉色禁不住就是一變,朝左右侍衛使了個眼色,「請——皇妃回宮。」那個『請』字格外森冷。

「且慢。」韓冥的出現及時阻止了兩位欲將向我動手的侍衛,只見他剛從養心殿內出來,好象剛與皇上商量完事情。

一見到韓冥我就安心多了,「冥衣侯,本宮要見皇上。」

「看上去侯爺與皇妃挺熟絡,那此事就交由侯爺處理。這規矩您是懂的!」他冷睇韓冥一眼,再瞥向我。丟下一句話便領著手下離去。

待他走遠我才收回停留在他背影上的目光,無奈的吐出一句,「好大的架子!」看的出來弈冰對韓冥的敵意,怕是同為皇上身邊的紅人所以相互不滿所產生,那他對我為何也有這麼大的敵意?

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韓冥平淡的對我解釋道,「他與靜夫人一向交好,可說是靜夫人在朝廷上有利的靠山。」

靜夫人。難怪對我頗有敵意。弈冰他什麼時候也甘願沉淪在這拜高踩低的朝廷,甘願成為一名權臣嗎?權臣的下場是什麼,他知道么。

沒錯,做權臣很風光,也沒有何錯,但是他萬萬不該勾結後宮妃嬪成為一名權臣。若將來我對付靜夫人,必定要牽扯於他。若輸於靜夫人,我無話可說,你可以繼續成為你的權臣,但是一旦我贏了她,你就再不能如今日這般風光。

「明太妃之事……」

「這些朝廷之事,皇妃還是少插手為好。你知道的,歷代後宮不得干政,干政者沒有一個好下場。」淡漠的語氣將話語拉得格外悠遠綿長,「我不希望你成為下一個杜芷清。」

我全身一粟,「如果真的有那麼一日……」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因身邊的奴才們在場,所以未將話說完。

他的臉色依舊不變,將視線投向漫天皚雪花浮,曉色清天苑,凌煙金碧,霏微凝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皇妃請回,明日,大婚。」

「你我都欠了晉南王,若皇上連明太妃也要諸殺,你良心得安?」

「是明太妃在逼皇上,她在自尋死路!」聲音蒼勁有力,微帶一絲無情噬血之味。

我淡笑一聲,欲啟口再言,卻見養心殿緊閉的紫檀雕龍金赤木門倏得被人拉開,發出沉重厚實一聲,我們齊目望去。

一臉陰鬱的祈佑立在檻門內,渺茫的神色略帶寒戾,他冷冷的吐出兩個字,「進來!」

我還未因此時突然其來的轉變而緩神,他變已遁進灰暗一片的大殿,我與韓冥對望一眼。挪動著步伐朝裡面走去,心中更夾雜著彷徨。

由於冬日的陰暗之色,將原本金耀的大殿印的有些陰沉,四壁皆點亮了朝鳳赤龍紅燭。流金般的光芯在風中搖曳,香氣陶然,縈繞在鼻間。裡邊只有我與他,每走一步變會有迴音來回飄蕩,不斷迴響,略顯陰森。

祈佑一直背對著我,雙手置放於身後,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顯得格外孤傲不桀。我低喚一聲,「祈佑……」上前幾步,望著他的側臉,想從他臉上看出些端倪。

「你此次前來,是為了祈星。」柔中帶厲的聲音讓我心生寒意。

「你打算如何處置明太妃?」

他倏的轉身面對我,薄笑中含著陰冷,「不識好歹的人,殺無赦!」

我一陣輕笑,「一定要用血來解決一切嗎?」連我自己都不曉此刻為何要笑,「我真的不想用一場殺戮來成全這場大婚。」

他許久都不語,只是定定的看著我,多種複雜之色閃過。我有那一瞬間的窒息,唇畔扯出苦笑,「如果有一日,馥雅影響了你的皇權,請皇上告訴臣妾,您會如何處置臣妾。」說的倒似雲淡風清,心中卻暗緊,在期待著他的回答。

他卻是犀眸一沉,閉口不答。

我等著等著,心也逐漸下沉,除了失望更有瞭然。早該明白的,帝王,怎會容許有人侵分他的皇權,更何況是一個女子。

猶自一笑,轉過身即要離去,一雙手臂卻緊緊從後箍住我的雙肩,阻止了我前行。「如果真有那麼一日,我納蘭祈佑願割下半壁江山於你玩樂。」

只要馥雅你喜歡,父皇就將這江山割下半壁給你玩耍。

這是與父皇一模一樣的話,真的如此相象嗎。酸澀湧上身,音調都開始顫抖,「什麼半壁江山我不稀罕,我只要你好好活著。」

他將頭輕輕靠在我的發頸間,似乎沉浸在此刻的安寧中。他溫熱的呼吸深深吐納著,我不放棄的又問道,「明太妃她……」

「南月已經懸樑自盡。」他吐出一句看似毫無意念的話,卻暗藏了多少意義非凡的深意。

南月怎會再此刻懸樑自盡?定然是祈佑已知曉明太妃欲借用我的身份大作文章,故而先下手為強。南月……她是被人謀殺。

我冷冷的抽了一口氣,「你打算……」

祈佑並不答我,空氣卻像沉寂了一般,如此靜謐。我終是放棄了最後一絲期望,只是柔聲懇求道,「不論你做了什麼決定,請一定讓祈星完好入土為安。這是馥雅求你,第一次求你。」

農曆正月十五

浣薇輕捻螺子黛為我描上青黛點眉,撲上瑰香脂粉於雙頰,嬌艷欲滴。心婉為我額間眉心上貼一朵金箔鑲金鳳凰花鈿,輕綰緩鬢傾髻,再將紫鳳金翟鳳冠插嵌鬢頂。莫蘭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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