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眼裡能見事,還要會來事

經過緊張籌備,元旦過後,經過簡單修繕和清理的「老味道」餐館正式開業。一樓沒有雅間,大堂有十張桌子,主要針對學生經營家常炒菜;二樓有包間,主營肥腸火鍋魚、燒雞公等系列湯鍋;三樓有一個小閣間,只有十來個平方米,無甚用處,放置些雜物。

老味道餐館除了正門外,還有一道側門,側門是安全門,沿著安全通道可以到達一樓、二樓和閣間。

老味道餐館的員工統一租住在原來的職工宿舍。宿舍距離餐館約有百米,來往方便。

轉讓費、維修裝修費、租金、煤米油鹽等費用,合計十一萬四千元。王橋籌措到資金六萬四千元,艾敏一方共籌措資金五萬元。雙方簽合同之前,合同草稿交給趙波。由趙波請法學系師兄們修改,確保雙方在合作過程中不會因為合同原因讓其中一方吃虧。

王橋的資金來源多數靠借款:楊紅兵借了兩萬,劉紅借了一萬,姐姐王曉借了三萬四千元。

借錢後,他發出感慨:「活了二十來年,結交了許多朋友,但是真想借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能開口的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開業前,王曉送來玉制貔貅。

相傳貔貅是一種兇猛瑞獸,這種猛獸分為雌性和雄性,雄性名「貔」,雌性名為「貅」,現在流傳下來的都沒有分雌雄了。古時這種瑞獸分一角和兩角,一角的稱為「天祿」,兩角的稱為「辟邪」。貔貅最大特點是有嘴無肛門,能吞萬物而從不瀉,只進不出,神通特異,因此可招財聚寶。正因為此,有傳統觀念認為將貔貅安放在家中,可令家運轉好,好運加強,趕走邪氣,有鎮宅之功效。

艾敏聽說此貔貅開過光,特意上香一炷。

王曉道:「房子修建時接連出事,前後幾個老闆都虧錢,說明這個地方的風水有點問題,我已經請了省內最有名的風水師過來,等會兒給你們改一改。」

艾敏虔誠地問道:「我準備了大公雞,準備放血,這和風水先生有沒有衝突?」

王曉道:「不妨,各做各的。用大公雞避邪是民間信仰,祖輩傳下來的,信則靈吧。」

聽到兩人一本正經談風水,王橋笑道:「姐,你讀了幾年大學,怎麼變成了封建腦袋。」

王曉道:「這個世界有許多人們還不解的東西,命就是其中之一。做生意既要靠水平,還要講運氣,信一信總沒有錯。」自從李湘銀去逝以後,她對以前不屑一顧的「命」產生了極大的敬畏,凡是重大活動總要信一信「命」。越是相信,越覺得「命」存在於世間,決定著人的命運。

王橋知道姐姐信命的原因,而艾敏同樣命運坎坷,也信命。他沒有對兩個女子的迷信行為和思想做任何批評。

西服革履的風水師開著小車來到餐館。他拿著羅盤在房前屋後轉了一圈,調整了櫃檯擺放位置,在廳內增加了一個木質屏風,還在大堂進門處和前台貼了符紙。

風水師與李湘銀交好,當年曾苦勸過李湘銀不能到海南之地。這一次為小餐館破風水局又立風水局,純粹是看在故人之誼,略取費用後開車離去。

在王橋印象中,風水師都是仙風道骨,誰知這個風水師相當世俗化,而且還很時尚。他暗自懷疑此風水師的能力,想到信則靈的俗語,於是假裝很相信。

開業當天,艾敏找來一隻大紅公雞,掐破雞冠,將雞冠上的血沾在門頭上,簡單地進行自主避邪儀式。

鞭炮聲中,趙波、杜建國等同學陸續到來,場面熱鬧起來。

由於王橋準備競選學生幹部,為了減少不必要麻煩,王橋對外宣傳老味道餐館是姐姐和艾敏合夥開的餐館。放過鞭炮以後,王橋將姐姐介紹給杜建國、趙波、雷成、蘇麗、蔣玲等人,然後一齊到二樓就座。

開業主菜是肥腸火鍋魚,主廚段師傅曾經在昌東師範旁邊的肥腸火鍋魚館裡當過廚師,跳槽後曾與艾敏在同一家餐館工作。這一次艾敏出面找他,他痛快地答應再次跳槽。老段過來之時,還帶來自己的兩個徒弟。有了艾敏班底和老段班底,老味道才得以在短期內順利試營業。老段要在新東家家裡顯擺本事,使出了渾身解數,弄出幾盆味道著實地道的肥腸火鍋魚。

杜建國是典型吃貨,見了好菜悶頭狂吃,根本沒有聊天興趣。

趙波看著招呼客人的王曉,低聲開玩笑道:「袍哥,你長得這麼野蠻,卻有一個漂亮姐姐,到底是不是一家人?」

蘇麗給了趙波一個白眼:「袍哥和王姐五官很像,一看就是姐弟,你這人是什麼眼色?」

趙波最享受蘇麗的白眼,樂呵呵一副享受的表情。

蘇麗不想和趙波談戀愛,又不願意失去這個多年來一直關心自己的朋友,心思糾結得如亂麻一般。

吃過飯,離開老味道,她就到雀湖散步。走了不到百米,迎面來了一個男生,口裡念念有詞。蘇麗與之擦肩而過時,借著朦朧月光,認出是王橋寢室的男生秦真高。她聯想起又高又帥的王橋,心跳加快,大腦中似乎有電流通過。

「我愛趙波嗎?」她提起這個問題,又搖了搖頭,「趙波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他不是我的白馬王子。我與他在一起,從來沒有通電的感覺。所以,我不能再和趙波糾纏不清,當斷就要斷。」

蘇麗看著反射著燈光的湖面,再次給自己打氣:「做出決定就不要後悔,愛情不能依靠同情,必須要依著本心。」

與蘇麗擦肩而過的秦真高一直在湖邊集中精力背演講稿。

「跟著組織部年年有進步」是流傳於社會上的諳語,在他父親心目中,凡是沾上組織兩個字的部門都是好部門,在父親建議下,他決定報系學生會組織部。

在湖邊轉了幾圈,將演講稿背得滾瓜爛熟,直到熄燈時,他才自信滿滿地回到男生一公寓。

底樓門衛處,幾個校治檢部的學生會幹部戴著紅袖章,拿著手電筒,準備到各樓層督促睡覺。秦真高看著幾位學生幹部,暗道:「以後我進入學生會,就和他們一樣了。我還要加入校學生會,大學畢業後進入政府機關,父親也就不必在當官的面前卑躬屈膝。」

回到寢室不久,寢室就熄了燈。

睡覺前半小時,同學們思維都很活躍。在杜建國發動之下,大家開始調侃參加學生會幹部競選的王橋和秦真高,主要火力集中在王橋身上。皆認為一個風流倜儻的性情猛男,居然想混進一個點頭哈腰的組織,實在是墮落。

王橋的出身、經歷和抱負決定了他與其他同學思維方式不一樣,面對同學們善意的玩笑,哈哈一笑了之,道:「學生幹部是學生公僕,歡迎你們隨意批評,不過到時叫誰幫忙,大家不準推三阻四,耿直點啊。」

秦真高睜著眼睛看著床頂,充滿了對幾位不求上進同學的不屑,甚至油然而生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談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門外響起校治檢部幹部輕輕的敲門聲和招呼聲音。聽到腳步聲走遠,裴勇道:「治檢部這些傻瓜,還來敲我們的門。」

聊了一會兒,王橋最先發出有節奏的鼾聲,在鼾聲指引下,大家逐漸進入夢鄉。在睡夢中,秦真高腦子裡不停地浮現出演講稿的片段,正在演講時突然出現意外,他腦子一片空白,一個字都記不住,急得滿頭大汗,最後奪路而逃。他逃到廁所里,卻推不開廁所的門,終於在焦急中醒了過來。

競選演講於上午9:00在中文系階梯教室準時開始。

階梯教室正前方掛著「中文系學生會競爭上崗大會」的橫幅,座椅第一排放著評委座牌。評委由中文系老師、系學生會正、副主席和校團委幹部三部分人組成,後排觀眾是中文系學生會全體成員、新生四個班的所有同學、團幹部,還有看熱鬧的零散同學。

校廣播站的人拿著相機,如大牌記者一樣在教室內不停地走來走去。

黃永貴想搞一次徹底的競爭上崗,打分公平,程序公正。

在這種思想指導下,演講順序由抽籤決定,每個同學演講結束以後,還要再從盒子里抽一張紙條,現場回答紙上問題。演講七十分,回答問題三十分。三十五人報名,綜合分數前十名的將成為中文系學生會的幹事。

王橋運氣一般,抽到第四號。

第一個演講的同學是三班一個小個子男生,面對著講桌前面嚴肅認真的評委們,他慌了神,背得滾瓜爛熟的稿子在腦海中溜得一乾二淨。臉頰憋得通紅以後,只得將稿子拿出來讀了一遍。在現場問答環節,當老師依據紙條內容提問時,小個子思維能力丟失得七零八落,講了幾句話就低著頭跑下講台。

第二個演講的是蔣玲,女同學的語言能力明顯優於男同學,她用了一連串排比句組成了一篇煽情的演講稿,贏得滿堂掌聲。這是高中女生常用的演講方式,激情四射、內容空洞、言之無物。

第三個演講者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與前幾位演講同學相比,王橋最大的優勢在於闖蕩過社會,當過老師,其經歷悄然在言行上打下深深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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