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

王橋獨自回到姐姐的房子。

他抽了支煙,仍然心神不定,取出以前的老信件,擺在桌前,細細地讀。

一件曾經發生在舊鄉的往事又從腦海深處浮現出來:

在舊鄉,牛清德帶著酒意在老舊的街道上亂逛,又習慣性地走回到學校宿舍。周末,多數人都回了老家,宿舍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牛清德到廁所小解,剛走進廁所就看到一股白霧從男女廁所分隔牆上的孔洞處冒了過來,不用說,有女人在對面洗澡。他靜耳聽了聽,沒有聽見對面澆水聲。

對準黑不見底的坑位「嘩嘩」一陣噴洒,著實痛快,牛清德將淋在手上的少許尿液在褲子上揩了揩,走了出去。

剛出門,他便迎面看見呂琪提著水桶走了出來。在昏暗的燈光下,剛剛洗過澡的呂琪臉色格外紅潤,肌膚吹彈可破,比平常更美了十分。

牛清德被呂琪的美貌驚得呆了,結結巴巴道:「你沒有回家?」

呂琪沒有料到會在廁所門口遇到牛清德,昂著頭,走了。

牛清德跟在背後,又問:「你什麼時候回巴州,我們一起去,你跟著王橋在一起混,沒有前途。」

呂琪走到門口,用左手推門。她聽到跟上來的腳步聲,挺直了背,很高傲地沒有理睬。

剛打開門,一股大力突然從身後湧來,她只覺兩隻巨蟒一般的胳膊緊緊鎖住了腰部,根本來不及掙扎,就被騰空抱了起來。

酒入肥腸壯了色膽,牛清德根本不管是否還有人在宿舍,將呂琪撲倒在床上,用全身重量壓住呂琪,伸出一隻手去摸胸。

當胸部被襲時,呂琪猛然間從懵懂狀態清醒了過來。她俯身趴在床上,被厚實的牛清德牢牢壓住,根本無法掙脫,因此,她放棄了掙扎,甚至沒有阻止襲擊自己的咸豬手,而是用力抬起頭來,尋找可以利用的東西。

她在洗澡前,坐在床頭寫了一會兒日記,此時鋼筆就在枕邊。

牛清德使勁揉著呂琪的胸部,正處於亢奮狀態,突然腹部一陣劇痛,而且疼痛持續不斷。

呂琪有著一股狠勁,她拿到鋼筆以後,單手將筆筒彈開,猛地朝著牛清德的下身扎去。她是在清醒狀態下發的狠勁,鋼筆尖直指其下身。

鋼筆刺中牛清德腹部以後,她還用力攪動著筆尖。

牛清德痛得從床上跳了起來,小腹的疼痛讓他清醒了過來,顧不得再理會呂琪,轉身狼狽逃竄。到了壩子的黑暗處,他停了下來,解開衣服,查看腹部的傷情。所幸天氣涼,他穿了毛衣和內衣,衣服厚,小腹左側只是被筆尖划了一條口子,雖然不停往外冒血,卻無大礙。

「媽的,這個小潑婦,下手真狠。」在冬天,用鋼筆將毛衣和內衣刺穿,並不是一件容易事,摸著自己的傷口,牛清德感受到了呂琪的憤怒和力量。他憤怒道:「你就算是孫悟空,也跑不出如來佛的手心。」

呂琪從床上爬起來,拿著鑰匙就朝王橋的房間走,她走進王橋房間,在廚房裡摸到了菜刀,將牙齒咬得嘣嘣作響。

「拿著菜刀去砍牛清德。」呂琪懷著這個念頭走到門口,又停下了腳步,心道,「砍了牛清德,是拿玉石去碰瓦塊,划不來。」

「去告發牛清德,又能怎麼樣?他這種行為是強姦未遂,或者說是猥褻,公安來調查,要弄出些是是非非,說不定沒有將牛清德告倒,反而毀了我的名聲。」呂琪知道牛清德這個流氓的社會關係寬,思來想去,打消了報案的念頭。

鋼筆隱約有血跡,呂琪感到很噁心,用手指尖捏起鋼筆,就如捏著一隻死老鼠,扔進了廁所。她一直站在王橋房間的窗前,看著外面壩子的動靜,等著王橋回來。

在舊鄉與牛清德多次亂戰,是王橋舊鄉生活的一個重要回憶。在復讀班能夠與劉建廠團伙較量,是因為在舊鄉和看守所的兩個重要經歷。往事不堪回首,如今自己奇蹟般地成了山南大學的大學生,沉重的一頁終究翻了過去。

9月14日9點,王橋提著一口大皮箱來到山南大學。按照姐姐的建議,他一大早就來到學校,準備搶佔一個好床位。

大學四年時間,有一個好床位真的很重要,可以少聞臭氣、少聽雜訊。

山南大學創建於1905年,是山南省屬綜合性重點大學,山南省人民政府與教育部共建高校。

歷經風風雨雨,讓校門顯得古樸低調。兩座灰色磚柱上各有「山南大學」四個大字,右側柱子旁邊是不足一米高的方形台,方形台表面鋪裝著暗紅色大理石,中間是山南大學校徽。校徽最上方是「山南大學」四個漢字,中間有一排「1905」的數字,下方是Shannan Uy和一些樹枝。

校門內紅旗招展,旗子分別寫著各系名稱,有地球科學與資源系、工程技術系、材料科學與工程系、信息工程系、水資源與環境系、能源系、中文系、外語系、法學系、體育系、美術系、音樂系等。

王橋知道山南大學是全國重點高等院校,專業多,可是紙上介紹總覺淺,遠不如現場來得震撼。

山南大學偏重於理工科,文科系的旗幟顯得勢單力薄,排在不起眼的角落。文科系最大優勢在於「花枝招展」,不少身著長裙的女生如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引來無數理科系男生赤裸裸的目光。

「中文系」旗下的新生接待處,一位戴著校徽的年輕女子站在桌子後面,面帶微笑地招呼王橋,她旁邊站著一位拿著夾板的痩高個男子。痩高個男子三十剛出頭年紀,穿著短袖襯衣和西褲,表情嚴肅地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他見王橋面帶風塵之色,不太像新生,就從年輕女子手中取過通知書和准考證,看過之後,問道:「你不是應屆生?」

王橋不太喜歡這位老師略顯咄咄逼人的態度,安靜地答道:「復讀過一年。」

年輕女子介紹道:「這是黃老師,你們的輔導員。」

王橋報到前在姐姐那裡提前學到許多大學常識,知道輔導員是怎麼回事,禮貌地說:「黃老師好。」

黃永貴證實了自己的判斷,略為自得道:「歡迎到山大中文系,等會兒讓師姐送你去辦手續。」

在山大,老生們最喜歡迎接漂亮學妹,一些其貌不揚的男性新生容易受到冷遇。實際負責學生工作的輔導員黃永貴有針對性地調整接站方法,要求接站老生必須循序接送新人,這樣一來,能否接到漂亮學妹只能靠運氣。年輕女子主動幫著王橋拿行李,道:「我帶你去辦手續。」

「謝謝,這箱子太重,我來提。」王橋提起手裡箱子,正欲隨師姐去辦手續,迎面過來一對母女。

李末琳盯著王橋的行李以及手裡拿著的錄取通知書,再抬頭看了一眼中文系的旗幟,結結巴巴地問道:「王橋,你,你來上學?」

王橋同樣驚訝,道:「我來報到。小陳也考上山大?」在山南第一看守所時,他一直罩著陳強,陳強平日總是尊稱自己一聲「袍哥」,王橋見到陳強的女兒陳秀雅,自然而然稱呼其為「小陳」。

陳秀雅認出面前之人是誰以後,頓時覺得時空錯亂了。

在李末琳的心目中,王橋是從山南第一看守所走出來的惡人,而且是能在裡面稱王稱霸的大惡人。如今居然成為山大中文系新生,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女兒和這種大惡人在一起讀書,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自己這個當母親的如何能放心?她臉上肌肉緊繃,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王橋見李末琳表情尷尬,隱約猜到其心結所在,不再寒暄,道:「我去辦手續,你慢忙。」

年輕女子將一份「山南大學新生入學指南」遞到王橋手裡,微笑著自我介紹:「我叫吳湘,中文系大三。你個子挺高,有一米八吧,會打籃球嗎?」

眼前女子說話時一直面帶微笑,很有親和感,王橋願意與其交談,道:「我叫王橋,會打籃球,水平還不錯。」

「我去跟體育部說,儘快讓你到系隊去試一試,中文系這兩年籃球比賽總是輸,急需新鮮力量。」看著大門處越來越多的新生,吳湘又道:「我們動作快點,現在人不多,很快就能把手續辦完,等會兒人多起來,速度就慢得急死人。」

山南大學在室內籃球場內集中辦理新生入學手續,入學手續包括交納學雜費,辦理戶口遷移、保險和黨團關係等。由於時間尚早,報名的人不多,手續辦得挺快。

吳湘帶著王橋來到男生一公寓,道:「你運氣不太好,今年文科新生全部住男生一公寓,男生一公寓是所有公寓中最陳舊的,房間沒有衛生間,據說每天早上衛生間擠得像沙丁魚,你得有思想準備。」

「條件再差,也比高中宿舍要強。」歷經曲折坎河終於進入大學校園,王橋已經覺得非常幸福,男生一公寓條件差點就差點,再差能差過看守所和復讀班嗎?

吳湘抹了抹額頭的細汗,道:「我還要去接新生,你自己到寢室就行了。」

王橋對溫言細語的師姐頗有好感,就多交談了幾句,道:「來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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