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譚凱旋比趙浮生想的更聰明。
趙浮生能夠看到的問題，譚凱旋沒理由看不到。
只不過趙浮生依靠的是自己的先知先覺，而譚凱旋，依靠的是他自己的天賦。
「你說的對，義大利這個地方，確實不能繼續下去了。」
譚凱旋沉默了一會兒，苦笑著對趙浮生說道：「事實上，我已經沒有再追加投資了。」
「那你還等什麼？」
趙浮生眉頭皺了皺。
他不太明白，既然已經沒有追加投資，那譚凱旋這是在猶豫什麼。
或者說，他有什麼可猶豫的？
「難道說，你覺得，繼續等下去，還能稍微緩和一些？」
趙浮生無奈的對譚凱旋道：「義大利這個情況，你去看看意甲聯賽就知道了，那些老闆根本都沒有錢繼續投資了，他們在賣球隊，在賣球員，這意味著什麼，你我都很清楚。」
譚凱旋默然。
趙浮生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事實上，義大利足球的發展歷史，其實就是義大利經濟的一個側面反映。
意甲聯賽球隊收入低，主要集中在電視轉播權，容易受傳媒業不斷變化發展的影響。而意甲球員的薪資一直呈指數增長，薪資總成本已達到不可持續的水平。
還有，意甲聯賽缺乏競技信譽，由於一連串的醜聞，影響了意甲的收入。
而零八開始的金融風暴，對於義大利的影響非常巨大，國民生產總值最近三年幾乎是零增長。出口市場萎縮、國內內需下降、投資市場縮減、社會老齡化嚴重。
這一系列的問題，集中表現出來，就是義大利對於全世界的投資者而言，失去了吸引力。
想當年的意甲聯賽號稱小世界盃，而現在，球星們不再把義大利當做最佳選擇，而是渴望去英超西甲。
作為從小看著意甲聯賽長大的一代人，趙浮生和譚凱旋的記憶當中，還是當年意甲七姐妹輝煌的年代。
「行了，我知道了。」
譚凱旋看著趙浮生，認真的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趙浮生聳聳肩：「你心裡有數就好，董國祥那邊的程序開發已經進入正軌，不出一年，我覺得，或許我們就要開始賺錢了。」
「這麼快？」
譚凱旋有些詫異的看著趙浮生。
趙浮生點點頭：「相信我，以後我們和互聯網接觸最多的，絕對是右手拇指。」
眨了眨眼睛，譚凱旋一臉茫然。
趙浮生笑了笑，卻沒有再解釋什麼。
譚凱旋不會明白，點擊滑鼠的右手食指，和在手機觸摸屏上划來划去的右手拇指，到底意味著什麼。
「你知道去年國內已經開始有3G牌照了嗎？」
趙浮生對譚凱旋道。
譚凱旋一怔，趙浮生聳聳肩，對他解釋了起來。
去年年初，工業和信息化部為華夏移動、華夏電信和華夏聯通發放了3張3G牌照。
但當時，並非所有人都意識到移動互聯網將帶來顛覆性變化，人們談論更多的還是視頻通話、手機電視等僅僅體現網速快的領域。
馬華騰是率先醒覺的一個。
他在去年的一次演講中表示：「未來手機上網人數不但會翻倍，更重要的是場景會更加豐富，生活碎片時間也能用來使用網路，這種變化一定會改變人們的生活。」
趙浮生自然也知道這個，甚至於，他比企鵝方面更早開始布局這方面。
但是，未來集團更加低調。
趙浮生很清楚一件事，未來的互聯網產業，蛋糕實在是太大了，並不是一家公司能夠吃下的。
這一次，他不打算做吃螃蟹的人。
他只會成為幕後的人。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譚凱旋沉默了大概有十幾分鐘，最後點點頭，對趙浮生說道。
趙浮生一笑，卻沒有再說什麼，該說的話，他都已經說了。
……
……
吃過晚餐，譚凱旋那傢伙便離開了別墅。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不打擾趙浮生一家人團聚的時刻。
但趙浮生怎麼想都覺得，這傢伙肯定是去安排某些事情了。
畢竟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一旦決定某件事，那就需要速戰速決。
相比較而言，趙浮生甚至覺得，譚凱旋其實已經有些慢了，早就應該下定決心，而不是需要自己幫他下決心。
「對了，譚凱旋那孩子，是不是在義大利這邊投了很多錢？」
晚上的時候，趙浮生正在海邊吹風，父親走到他身邊，對他問道。
趙浮生笑了笑：「沒有，您別多想，他投了幾個億而已。」
「那麼多？」
趙爸一怔，有些詫異。
趙浮生聳聳肩：「又不光是他的錢。」
「好吧，你們這些孩子，我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趙爸嘆了一口氣，感慨不已。
他說的這是心裡話。
對他而言，趙浮生和譚凱旋他們這一代人的表現，早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爸，您在這邊，是不是很無聊？」
趙浮生對父親問道。
父親一愣，隨後笑了起來：「怎麼，你有什麼想法？」
「沒什麼。」
趙浮生搖搖頭，苦笑道：「我就是覺得，當初讓您早早的退休，似乎不是正確的選擇，您和我媽現在在這照顧孩子，似乎很無聊。」
「傻小子。」
趙爸微微一笑，在趙浮生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我是你爹，你覺得對我來說，什麼最重要？」
「啊？」
趙浮生聽到這句話，當時就愣住了。
在他看來，父親其實應該是有些後悔的，畢竟好不容易打造起來的公司，卻交給別人，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雄心壯志都消磨掉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可現在看來，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傻兒子。」
趙爸笑著看向院方：「對我和你媽來說，這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你，如果沒有你，我和你媽其實在哪裡都無所謂。所以你根本不用想那麼多，真的。」
趙浮生一瞬間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因為他發現，似乎自己從未了解過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