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飛機里，從機艙里向外看去，一大團一大團雲彩散落在天空中，平靜的彷彿一望無垠的海，開始的時候看上去或許很有吸引力，可如果連著看一兩個小時的話，再怎麼美麗的景色，也會讓人失去興趣。
趙浮生就是這樣，在看了大半天窗外雲彩之後，他索性就收回了視線。
這年頭飛機還算是奢侈消費，沒有人願意閑著沒事花上千塊在機票上，很多人寧願在火車裡坐兩天一夜，也不願意坐幾個小時的飛機。趙浮生身邊的座位並沒有人，所以他乾脆用手撐著自己下巴，隨手翻閱起飛機上的雜誌。
「還真是無聊啊……」
許久之後，趙浮生合上雜誌，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耳邊響起空姐清脆的聲音：「各位乘客請系好您的安全帶，我們即將降落在首都國際機場……」
半小時之後，飛機還在機場里滑行，尋找停機的位置。
趙浮生已經懶得吐槽什麼了，打開手機，給母親發了一個平安抵達的簡訊，這才撥通了姜聞的號碼。
「我到了。」
「在哪兒？」
「還在找停機的位置，你在門口等我就好。」
簡單的對話結束，放下電話的時候，趙浮生注意到，貌似飛機終於找到停機坪了。
隨著人流下了飛機，過了安檢之後，走到出口的地方，趙浮生隔著老遠就看到一個人站在那裡，手裡舉著一個大牌子，上面寫著自己的名字。
無奈的搖搖頭，趙浮生邁步朝著那人走了過去。
「走吧。」
來到那人面前，趙浮生說道。
「你是趙浮生？」那人大概二十齣頭，一臉的稚嫩，一看就是大學剛畢業那種。
「嗯，老薑呢？」趙浮生點點頭，反問道。要是自己沒猜錯，這應該是姜聞的助理。
「啊，姜老師在車上。」助理愣了愣神，隨即點頭答道。
說實話，趙浮生的年齡著實讓他吃了一驚，原本還以為這位應該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結果沒想到，看上去比自己還小那麼一點。
趙浮生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新助理的心目當中，形象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自顧自的跟在助理身後，來到了機場的出口。
上了車，趙浮生對帶著墨鏡的姜聞沒好氣的說：「在車裡你還帶著墨鏡，生怕別人看出來是你啊？」
「你這人，我這叫時尚。」姜聞撇撇嘴道。
「呵呵……」趙浮生沒反駁他，就用了一聲冷笑，就把姜聞氣的七竅生煙。
「我姐呢。」
車子緩緩啟動，趙浮生開口對姜聞道。
于飛鴻原本說今天要過來接自己的，結果居然沒出現，他自然很好奇。
那位姐姐可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除非是有什麼實在脫不開身的事情，否則她絕對不可能放自己的鴿子。
「她有個會要開。」姜聞聳聳肩：「最近她不知道在搞什麼慈善捐助，說是要給蜀中那邊興建一百所希望小學，唔，三年之內，正四處化緣呢。」
趙浮生一笑，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于飛鴻一貫如此，這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
「我先送你回家，然後……」姜聞對趙浮生道，他今天就是專門來接趙浮生的，至於別的安排，那還要等趙浮生安頓下來再說。
「大哥，我剛回來，怎麼著也得和女朋友聚聚吧？」趙浮生無奈的說：「這樣，你送我回家之後，該忙什麼忙什麼，晚上呢，要是有時間，我就給你打電話，沒有的話，咱們改天再聚，成不成？」
這要是換作別人，趙浮生肯定要客氣一番，姜聞這傢伙，他也懶得客氣什麼了，這位的脾氣一貫是你跟他越是見外，他就越不高興。
有一說一，這是姜聞比較喜歡的聊天方式。
有人說，人的一生一共死三次，第一次是生理上呼吸停止腦電波消失，第二次是戶籍註銷，代表這個人的社會關係徹底消亡。而最後一次，則是被人徹底忘記，在這個世界上不再留下任何痕迹。
趙浮生和姜聞是一類人，他們都是那種不希望自己死了之後，什麼都沒有留下，很快被這個世界遺忘的人。
所以這兩個傢伙才會成為朋友。
「電影的票房，已經快要三千五百萬了。」姜聞坐在車裡面，忽然對趙浮生說了一句。
趙浮生很平靜的點點頭，似乎並沒有被震動的感覺，淡然自若的說：「看樣子，有希望到四千啊。」
姜聞一笑：「差不多吧，汪家兄弟那邊，現在樂的快瘋了，一個勁說要謝謝你。」
畢竟這個本子是趙浮生寫的，又讓葉敬拉著他們投資，現在賺了個盆滿缽滿，汪家兄弟自然是無比開心。
商人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誰能給他們帶來利益，誰就是他們的座上賓。
這一點，不管是影視圈，還是其他圈子，都是一樣的。
所以趙浮生對姜聞的話壓根就沒往心裡去，老薑估計也明白他的意思，提了一句就沒再說這事兒。他就是個傳話的，現在話已經帶到了，任務自然也就完成了。
趙浮生理解姜聞的做法，他畢竟還要和華宜合作，不像自己，無事一身輕。
懂得機變的人，總要比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好一點，最起碼，自己不用擔心有一天如果姜聞犯了錯誤，自己勸他的時候他聽不進去自己的話。
車子緩緩行駛在大街上，趙浮生覺得，比起自己年前離開的時候，這座城市似乎又發生了一些變化。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每一次來北京，都會有些新的驚喜。」趙浮生忽然對姜聞說道。
姜聞一愣神，奇怪的看了趙浮生一眼，在他的印象里，趙浮生可不是那種無緣無故多愁善感的文藝青年。
「你小子，是不是又在琢磨什麼東西？」姜聞對趙浮生問道。
趙浮生搖搖頭：「沒有，我是真這樣想的。」
他總不能告訴姜聞，十年之後，這座城市將會變得更大，更繁榮，人也更多。同樣的，破碎的夢想，也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