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璀璨王冠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夜空之下

深秋的星空之下,冷意深深。

巴倫娣正在突出的陽台上,抬頭望著頭頂繁星閃爍的夜空。

這樣的夜晚很安靜,頭頂上深邃的黑暗似乎可以吞食掉世間的一切,這讓人不由對那夜空有種莫名的敬畏,或許這也是千百年來無數抬頭看向天空的人所共有的感覺。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盧克雷齊婭走上了陽台,然後她抬起頭學著巴倫娣的樣子看著天際,隨即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抱緊了肩。

「我要去巴利亞里多德了,」巴倫娣微微回頭看了眼旁邊的盧克雷齊婭「我想很快亞歷山大就會來看你的吧。」

聽到巴倫娣的話,盧克雷齊婭臉上露出一絲落寞,自從亞歷山大離開之後她就很想念他,有時候她甚至想亞歷山大是不是已經把她忘了。

「真的羨慕你,」巴倫娣輕聲的說,看到盧克雷齊婭似乎不解的樣子,她向房間里望了一眼「你有兩個可愛的孩子,相信我這已經足以穩固你的地位了。」

巴倫娣說著不由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腹,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沒有辦法生育孩子,如果那樣她的地位很可能就要不穩,畢竟擁有一個合法的繼承人如今已經不只是亞歷山大一個人的事情,他的那些手下們不可能允許一個私生子繼承王位,所以是否能生下孩子成了個關鍵。

「我不要什麼地位,我只要亞歷山大愛我。」盧克雷齊婭似乎有些氣呼呼的說,她為巴倫娣把他與亞歷山大的愛情看得那麼充滿世故感到不滿,雖然知道這樣可能會惹惱巴倫娣,可她還是不由自主的糾正「我當初愛上他的時候他只是個小領主不是嗎。」

巴倫娣靜靜的看著氣鼓鼓的盧克雷齊婭,她不能不承認現在大概知道為什麼亞歷山大會如此痴迷於盧克雷齊婭,甚至為了她一次次的容忍著凱撒的挑釁和冒犯。

這是一個很純粹的女人,她相信愛情也投身於愛情,而亞歷山大大概就是被她的這種「純粹」吸引了。

「我想以後我們很難再見面了,」巴倫娣向盧克雷齊婭露出個輕鬆的笑容,如果說之前對這個女人十分嫉妒,那麼現在她忽然覺得自己與盧克雷齊婭之間的矛盾變得微不足道了「不過我想以後你的生活也不會再那麼悠閑了。」

「什麼?」

盧克雷齊婭不解的問,她覺得自己和巴倫娣之間真的幾乎沒有任何共同之處,之前巴倫娣突然造訪比薩的時候,她還以為這個女人是來興師問罪的,但是巴倫娣卻出乎意料的向她透露了關於小喬瓦尼身世的謠言。

當時的盧克雷齊婭氣得全身發抖,她為傑弗里居然如此重傷她感到氣憤,更擔心這些謠言傳到亞歷山大那裡會造成什麼誤會,不過隨後巴倫娣卻安慰她說亞歷山大絕不會對因此而誤解她,這讓她對巴倫娣一下子好感叢生。

和索菲婭對巴倫娣敵意很深不同,盧克雷齊婭並不覬覦亞歷山大妻子的名義,對她來說只要有愛情就足夠了,而且對於是否要成為「羅馬王」的母親,她也不是很在意。

所以當巴倫娣這麼說時,盧克雷齊婭是疑惑的。

「我是說,你的孩子會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巴倫娣向著陽台外擺了一下手「到那時你就不能只在宮殿里享受悠閑了。」

「埃斯特萊絲難道不已經是比薩的女公爵了嗎,」盧克雷齊婭有些不解的說,然後她又想了想繼續說「至於喬瓦尼,我父親想要他當個紅衣主教。」

看著盧克雷齊婭蠢蠢的樣子,巴倫娣暗暗嘆了口氣,她忽然覺得又發現了亞歷山大喜歡這個蠢女人的一個原因,那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很省心。

巴倫娣不再理會還試圖繼續解釋的盧克雷齊婭,而是繼續望向遠處黑暗的天際。

可惜我不能像她這個樣子,她這樣就很幸福了,可是對我來說只有站在亞歷山大身邊,成為卡斯蒂利亞的王后才是屬於我的幸福。

一顆流星閃過,巴倫娣望著那掃過夜空的光尾,心中這樣想著。

斐迪南是在村子的小教堂里召見的烏利烏。

對於亞歷山大派摩爾人來談判,他沒有表示出什麼憤怒,相反還有些隱隱的慶幸。

如果亞歷山大是讓一個卡斯蒂里亞或西西里貴族出面,那麼很多事情或許就無法談下去了。

如果那樣斐迪南不可能做出任何讓步,這不但是關係到他身為阿拉貢國王的尊嚴,還有很可能牽扯到未來王位的歸屬,那麼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交易就必須有某些特定的人來完成。

沒有任何一個條約是真正公開的,在那些看似公允或是充滿友誼的盟約背後,往往是赤裸裸的籌碼利益的交換,這原本也沒有什麼,不過人們總是希望用光顯的包裝來掩蓋真相。

烏利烏是亞歷山大的御前官,宮廷總管,信使,僕人和拉皮條的,不過最關鍵的是他是亞歷山大的絕對親信。

「告訴我你的主人究竟要怎麼樣?」斐迪南沒有說一個多餘的字,他看著剛走進來的摩爾人開口就問「我還可以組織起一支軍隊,必要的時候我甚至可以流亡國外,所以如果你的主人覬覦我的王位,那就沒有什麼可談的了。」

烏利烏看著斐迪南,他沒有立刻開口,還是在琢磨面前這個人究竟有多少是在色厲內荏裝腔作勢。

如果強迫他放棄王位,這似乎的確是不太可能的,斐迪南不可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哪怕他真的流盡最後一滴血一定要帶著王冠,這個,不論是亞歷山大,還是烏利烏都是一清二楚的。

「陛下,我的主人讓我轉告您,您可以保留您的王位,但是您必須公開承諾,在您將來去世之後將把王位傳給西西里女王陛下。」

同樣是簡單而又直接,烏利烏把亞歷山大的條件說了出來。

斐迪南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不過他沒有生氣,而是站起來轉身走向祭壇。

抬頭看著高高聳立的十字架上的耶穌基督,斐迪南緩緩轉過身看著烏利烏:「告訴我,如果我拒絕這個條件,你的主人打算怎麼辦?」

「很抱歉陛下,主人沒有對我說這個,」烏利烏搖搖頭「事實上就在我離開之前他還在向貢薩洛將軍叮囑,即便向這裡發起進攻也一定要保證您的安全,更不允許任何對您的冒犯。」

斐迪南默默的聽著,他回頭又向十字架看了一眼,然後一手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木頭祭壇的邊沿,一手抬起來指了指光著的頭頂:「我從27歲繼位之後,就從未想過有一天要把王冠讓給別人,甚至即便是我死了我也應該是戴著王冠埋進墓穴。」

「您依舊可以把王冠保留到生命最後的時刻,」烏利烏的聲音微微放低,似乎是在向斐迪南暗示什麼「不過那個時候我的主人依舊會支持西西里女王成為阿拉貢國王。」

「那麼我的孫子和孫女呢?」對烏利烏的話斐迪南未置可否,而是好奇似的問著「我想你們也許會打算的把他們送到他們祖父那裡去是嗎?」

烏利烏沒有直接會回答而是笑了笑,不過這已經足以讓斐迪南知道他猜測的不錯。

「你們這麼做不過是讓爭奪阿拉貢王位的戰爭拖延的久了一些,要知道我的外孫是未來的帝國皇帝,你們認為他會接受這樣的命運嗎?」

「將來的事誰知道呢,」烏利烏無所謂的聳聳肩,與和其他貴族相處不同,在這個只有兩個人的小教堂里,摩爾人以一種完全平等的姿態面對著阿拉貢的國王「陛下您應該為您的外孫考慮了,也許您還抱著試圖反敗為勝的希望,不過您認為這可能嗎?」

即便摩爾人已如此無禮的都說出這些話,斐迪南依舊神色平靜,這時的他是個冷靜的人,就如同以往絕大多數時候面對困境時那樣,即便已經窮途末路,卻依舊保持著身為國王的尊嚴。

「告訴我,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斐迪南坐下來用一種有趣事的眼神看著烏利烏「我知道你們簽訂了一個《波河條約》,讓我意外的是居然有那麼多的國家支持你們謀取阿拉貢王位,而且這些國家恰恰都是馬克西米安的敵人,不要告訴我這是巧合。」

迎著斐迪南探究的目光,烏利烏想了想回答:「陛下,實際上我也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一切都是我的主人的精心計畫,所以如果您依舊認為還有機會,那麼您儘管可以拒絕這些條件。」

「也就是說我有一個從來都不知道的敵人在一直覬覦我的王位,而我卻對此一無所知,甚至即便到了現在我都不清楚他究竟是怎麼做的,這不是很好笑嗎?」

斐迪南略顯落寞的笑了笑,他覺得這真的有些滑稽,誰能想得到呢,一個之前從未聽說過的年輕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盯上了歐洲最顯赫的王冠之一。

不可思議的是,現在看來他居然真的走到了距那頂王冠觸手可及的地步。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斐迪南緩緩的說,然後要補充到「你可以留在這裡,他們會給你安排個地方。」

烏利烏無聲的鞠躬,隨即悄悄退下。

聽到聲後傳來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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