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璀璨王冠 第三百一十四章 「終於要開始了……」

一個教士拿著封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信匆匆來到教皇亞歷山大六世的房間外,看到站在門口的僕人,教士把那封信在眼前晃了晃示意自己的來意。

僕人上下打量了眼這個教士,然後才推開身邊的門讓他進去。

房間里,亞歷山大六世正再和桌上的一盤鴿子肉較量,他手中的銀質刀叉相互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響,看到教士進來他也沒有停下手裡的「工作」。

「陛下,有封從梵蒂岡來的信。」教士有些匆忙的走到教皇桌前,雖然盤子里的食物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可他這時顯然因為緊張而沒有心情去看教皇都吃了些什麼。

亞歷山大六世停住看向教士,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凝重起來。

這個時候從梵蒂岡來的消息應該都不是什麼好事,這讓教士在遞出信的時候心裡一陣緊張。

如今馬德里的就會對亞歷山大六世的蒞臨有著截然不同的兩種充滿矛盾的心情。

一方面他們為教皇會居留在馬德里感到無上的榮幸,畢竟不論是巴利亞里多德,薩拉戈薩還是其他什麼地方,似乎都要比馬德里更為合適,至少他們想不出教皇為什麼選擇馬德里的原因。

而另一方面,他們又擔心這可能會讓馬德里教會牽扯進一場激烈甚至是殘酷的鬥爭之中。

事實上這場鬥爭早就已經開始,甚至馬德里教會都來不及做出站在哪一邊的選擇,就已經被迫站在了這場鬥爭的最前沿。

亞歷山大六世拿起杯子一邊喝著酒,一邊隨意用手裡的餐刀挑開蠟封看著信上的內容。

可漸漸的,他原本似乎不以為然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乾脆放下酒杯開始認真開信。

信是一位在梵蒂岡的輔助主教給他寫來的。

這位輔助主教顯然對如何給教皇寫信沒有經驗,所以他的措辭也顯得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不過亞歷山大六世還是看明白了,他要說的內容。

這是一件似乎和他無關的事情,不過那個輔助主教顯然覺得事態嚴重,或者說那個人正想著借這件事在教皇面前混個臉熟,至於說他為什麼不去拍老羅維雷的馬屁,亞歷山大六世倒是也能多少猜到他的心思。

現在的老羅維雷身邊肯定已經聚集了太多想要奉承巴結的人,所以想要獲得樞機主教的注意並不那麼容易,而教皇看似已經失勢,甚至被趕出了梵蒂岡,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機會捲土重來。

亞歷山大六世能夠猜到那個人投機的心思,這個他並不反感,而且還為能在梵蒂岡有個這樣可以隨時給他通風報信的人感到滿意。

且這封信里還牽扯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人物——羅馬忒西亞公爵夫人!

「尊敬的陛下,對如此一個嚴厲的指控我始終抱著謹慎,更是惶恐的態度,我知道這牽扯到一個人的名譽甚至是信仰,但作為一個神職人員的職責讓我不得不承擔起著應盡的責任。」

看在信中這段話,亞歷山大六世鼻子里發出個不知是什麼含義的哼聲,他的目光匆匆來過那些並不重要的趁機表忠心的肉麻詞句,然後落在了一段引來他很大興趣的描述上。

「在博洛尼亞大學,有一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個叫尼古拉·哥白尼的波蘭人似乎正在研究一種新的學說,讓我不安的是這種學與我們遵守信奉的教義有著截然迥異的衝突,那甚至是完全違背聖經與對上帝褻瀆的內容,而讓人不安的,是這個人似乎得到了羅馬忒西亞公爵夫人的資助……」

亞歷山大六世幾乎是逐字逐句的仔細看著那封信,作為教皇,他當然知道很多該如何把一個人的言行指責為異端邪說,又該如何給別人扣上不信者或是更嚴厲的敵基督的帽子。

所以他並不會因為輔助主教的這些指控就輕易相信,因為即便是他自己也曾經親手炮製過這類東西。

他關注的是那個波蘭人說的什麼,同時也想知道為什麼亞歷山大的妻子會牽扯進來。

如果能夠證明這個人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穫。

亞歷山大六世心裡這麼琢磨,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這件事情似乎已經超出了他想像的範圍。

當他看到信中說那個叫尼古拉·哥白尼的波蘭人提出了一種叫做日心說的東西後,亞歷山大六世獃獃的停了好一陣,他抬起頭向站在不遠處等著吩咐的教士看了眼,雖然知道站在那個地方不可能看到信中的內容,可教皇還是本能的把信紙向懷裡收了收。

然後他才再次低頭仔細看那封信。

一遍又一遍,從震驚中逐漸鎮定。下來的亞歷山大六世反覆的看著信中的內容,「日心說」這個說法也一次次的衝擊著他的身心。

教皇伸出手想要拿起旁邊的酒杯,可摸了幾次都沒有碰到杯子,這讓站在稍遠處的教士暗暗心驚,不知道那封信中究竟寫了些什麼,居然讓教皇如此失態。

終於喝下了一口酒之後稍穩的平復了下心頭情緒的亞歷山大六世向教士看了眼,把信紙合起來之後才對他說:「這的確是個很重要的事情,這讓我覺得我應該在梵蒂岡而不是在這裡。」

教士謹慎的沒有開口,他知道這麼說的教皇心情應該不是很好,所以這時候做個安靜的聽眾是最理智的。

「亞歷山大……」教皇頓了下才改口說「攝政王這時候應該已經到了阿拉貢的前線了,這可真是糟糕,不過也許我應該和西西里女王談一談這件事。」

亞歷山大六世說著把信似是不在意的在手中輕輕拍打了下,然後隨手收進了法袍深深的內兜里。

教士的目光立刻向一旁看去,他知道教皇應該是不想讓人注意到他收起。那封信的樣子,而他聽似隨意的自語也顯然是教皇的暗示。

「教皇不想讓人注意到這次與西西里女王的聯繫。」

教士很快明白了教皇的暗示,他沒有開口而是鞠躬向門口退去,同時琢磨著該如何安排一個可靠的信使為教皇與女王之間傳遞消息。

看見那個離開的教士背影,亞歷山大六世滿意的撇撇嘴。

對馬德里這個地方他現在是越來越喜歡了,特別是在亞歷山大特意吩咐把他的駐蹕地安排在埃爾帕多瓦宮,而那些這個馬德里貴族也這個這個紛紛來覲見他之後,亞歷山大六世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在梵蒂岡時的輝煌。

「那個老羅維雷的女兒在做什麼?」亞歷山大六世隔著袍子摸了摸兜里的那封信「支持一個異端邪說嗎,不,事情不會那麼簡單,那個巴倫娣不會把金錢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上。我不知道」

雖然很不情願,但亞歷山大六世這不得不承認老羅維雷的女兒要比他的寶貝閨女聰明的多,有時候他甚至在想上帝在創造盧克雷齊婭的時候是不是忘了賦予她哪怕一點點的智慧,否則她也不會除了空有一副能夠迷住男人的容貌腦袋裡就空空如也了。

想想巴倫娣,再想想斯福爾扎家那頭弗利的母老虎,教皇覺得上帝似乎有點虧待自己了。

這麼想著教皇向外面走去,不過就在剛剛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停下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接著就在僕人詫異的注視下發出聲拖得很長的「哦~」的嘆息,突然轉身走回房間,並「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僕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緊閉的房門,就在他因為擔心猶豫著是不是該敲門問問教皇發生了什麼時,房門又突然打開。

「不要打擾我,如果那個末利諾教士回來讓他在自己房間等著哪也不要去,因為我可能隨時要召見他。」

說完,房門就又「砰」的一聲緊緊關閉。

回到房間里的亞歷山大六世立刻忙碌起來,他從一個鎖得十分嚴實的箱子里拿出本厚厚的手稿,點燃蠟燭開始仔細看了起來。

這份手稿是之前由亞歷山大替他起草,在托雷多的大教堂里第一次公開宣讀過的。

當時在托雷多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不過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公開宣讀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整部手稿的論述總計多達近百條,而其涵蓋的論述內容更是驚世駭俗,甚至即便是亞歷山大六世本人也被那其中的內容嚇得不輕。

正因為如此,他當時才只以佈道的名義公布了其中的一部分,可即便那樣也已經讓當時在場的托雷多教會的神甫們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亞歷山大六世原本以為其餘的那些論述不太可能重見天日了,但是現在他卻覺得或許又有的機會。

畢竟與一個可能徹底顛覆聖經賦予基督世界存在價值的學說相比起來,那份手稿里的論述似乎就沒有那麼激進而又可怕了。

「亞歷山大你究竟想幹什麼?」

放下手稿,教皇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平息心頭的震撼,他很清楚如果把這本手稿完全公諸於世會引來什麼樣的軒然大波,就如同如果讓人知道了那個哥白尼的日心說,會對整個基督世界造成什麼樣的巨大動搖。

好在這兩件可怕的武器都掌握在我們的手中。亞歷山大六世先是心頭想過這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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