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璀璨王冠 第二百八十二章 這不是巴士底

斐迪南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因為安德萊斯·羅格倒霉。

那個小丑,那個雖然對斐迪南來說的確忠心耿耿,可因為出身地位,從來都只被他當成僕人甚至和奴隸一般看待的隨從,就因為他,斐迪南卻要陷入困境。

麻煩來自於從納瓦拉來的一個人。

那人是斐迪南給安德萊斯·羅格派的一個跟班,在跟著安德萊斯·羅格去了納瓦拉之後就再也沒了音訊。

這個跟班在趕回巴利亞里多德這一路上顯然吃了不少苦,他的馬有一條腿已經瘸了,不過他顧不上這些而是一直拚命的趕路。

所以剛剛進城,那匹其實已經快要支撐不住的馬就被個迎面而來的人趕著的馬車稍稍一嚇,就因為驚慌摔倒在地,再也沒有站起來。

那個跟班從馬上摔了下來,他先是躺在地上喘了兩口氣,然後才突然跳起來,然後他氣急敗壞的舉著手裡斷了馬鞭向著那人破口大罵。

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可當那人開口反駁的時候,跟班的臉色變了。

他從那人的口音里聽出了對方的來歷。

「納瓦拉人?」

跟班臉色難看的盯著對面一身濃重膻氣,衣服馬車上還掛著散亂的白色毛髮的羊毛商販。

「是的,我是個納瓦拉人,哪有怎麼樣?」

對方怒氣沖沖的反問,同時心疼的看著馱馬被蹭掉了一塊皮肉,疼得不住打顫的前腿。

「納瓦拉人都是騙子和下流胚!」

跟班幾乎想都沒想就舉起手裡的鞭子狠狠抽了過去。

斐迪南神色陰沉的在房間里來回走動,之前聚集在王宮外的民眾已經被驅散,這期中多少出了幾條人命,斐迪南並不如何關心。

讓他真正擔憂的是如今據說已經到了距巴里亞里多德不遠的亞歷山大。

之前他派去截殺亞歷山大的隊伍已經回來,他們不但報告說行動失敗,更糟糕的是,現在已經有很多貴族公開站在了羅馬忒西亞公爵一邊。

斐迪南覺得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到危機重重,他已經下令讓王宮衛隊調防,在盡量不引起注意之下,阿拉貢和他僱傭的加泰羅尼亞人已經接管了整個王宮的防務,而卡斯蒂利亞衛隊則被他用各種理由調離。

至少現在王宮裡他是安全的,這個想法讓斐迪南在稍顯安心之後,又有著說不出的憤懣。

他的兩個外孫已經被送到了他隔壁的房間,在那之前他從來沒有關心過他們,可是現在他們成了斐迪南手中最重要的籌碼。

他知道一旦正式引起王位繼承的爭端,那對姐弟將是他手裡的王牌,只要他們還掌握在他的手中,斐迪南就有信心事情不會走到最糟的那一步。

仔細想想,他甚至覺得或許亞歷山大到巴里亞里多德來未必是件壞事。

只要雙方沒有在戰場上正面開打,掌握著阿斯塔馬拉家族正統繼承人的他,要比早先就已經被廢黜和否認了合法繼承權的胡安娜都更有把握,何況是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私生子。

這麼一想,斐迪南倒覺得之前派人試圖截殺亞歷山大的做法有些冒失了,他應該主動邀請那個人來巴里亞里多德,那樣不論亞歷山大是否敢來,他都掌握了主動。

真是衝動了,斐迪南有些惱火的想,不過好在迄今為止雙方都沒有真正徹底攤牌。

至於說之前派去截殺的隊伍,斐迪南覺得完全可以否認曾經這麼做過。

就在斐迪南琢磨著該怎麼應付那個即將到來的羅馬忒西亞公爵時,一個隨從匆匆進來。

「陛下,有個從納瓦拉來的人請求見您,他說自己是之前您派給安德萊斯·羅格的隨從。」

斐迪南驟一擰眉,他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心情聽關於納瓦拉的報告,想來事情應該也不會再糟到什麼更壞的地步了。

不過想了想後,他還是揮揮手示意讓那人進來,當看到那個似曾認識的跟班臉上那還殘留著的血漬,斐迪南雖然眉梢緊皺還是點頭讓他說話。

而跟班一開口就讓斐迪南吃了一驚。

「陛下,安德萊斯·羅格被殺死了。」

斐迪南呆了下,他當然知道安德萊斯·羅格在納瓦拉的任務已經失敗,而且現在這種時候他也的確沒有心情去關心那個小丑接下來的遭遇,可聽說他被殺了還是不由一陣愕然。

「是納瓦拉人?」

斐迪南覺得這似乎不太可能,畢竟納瓦拉人應該還沒有蠢到敢於公開和他為敵的地步。

可跟班的回答再次顛覆了他的想法。

「是的陛下,是納瓦拉女王阿卡利娜親自下的命令,而且那些納瓦拉人還把安德萊斯·羅格的屍體掛在城門外的籠子里示眾。」

斐迪南又是一愣,他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把拉人會做的這麼不留餘地。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這樣的陛下,安德萊斯·羅格試圖挑動納瓦拉的貴族推翻阿卡麗娜女王,不過他失敗了,納瓦拉人洗劫了我們住的地方,安德萊斯·羅格其實在被女王下令處決前已經死了,」跟班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是被納瓦拉人活活打死的。」

斐迪南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哼,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怒火是對納瓦拉人還是對不但失敗身死,更令兩國關係徹底滑向谷底的安德萊斯·羅格。

他想要說點什麼,可就在這時斐迪南聽到了從王宮外傳來的一陣如悶雷般滾滾而來的呼嘯。

那呼嘯有遠近的,由大至大,如果不是深處內陸,斐迪南甚至以為自己聽到了海嘯的狂潮聲。

斐迪南立刻走到窗邊向外看去,以往的鎮定早已經因為這段時間不停的打擊蕩然無存,當他看到遠處王宮城牆上不住奔跑的衛兵身影,和隨著外面的聲浪越來越大,到了後來已經變成了咆哮,斐迪南的心也跟著不住的下沉。

「發生什麼事?」

他向剛剛匆忙進來的隨從官員們問著,看到他們臉色難看神情恍惚不知所措的樣子,斐迪南乾脆推開擋在面前的這些人,穿過走廊來到院子里。

巴里亞里多德的王宮秉承著早年為了防禦摩爾人而建立起來的軍事體系的建築風格,所以和後來那些只注重美觀輝煌與奢華威嚴的宮殿比起來,巴里亞里多德王宮不過是一座裝飾的更加豪華的城堡。

所以斐迪南在院子里看到的只能是前面一堵稍矮些的內牆,在向外王宮城牆上的情景就看不清楚了。

不過很快就有幾個人向宮殿的方向趕來,其中領路的那個人在看到斐迪南後立刻向他這邊快步走來。

不過現在他已經顧不上遠在納瓦拉的那些破事,外面似乎越來越激烈的吶喊聲讓他感到一陣不安。

「發生了什麼?卡斯蒂利亞人又要造反嗎?」

斐迪南沒有注意當他這麼說時四周的那些僕人露出的異樣神色,現在整個王宮的武裝都掌握在他的手中,這讓他不由得就把埋藏在心底許久的對卡斯蒂利亞人的不滿宣洩了出來。

「陛下,王宮外聚滿了人,他們要我們交出打人的兇手。」

衛隊長說著的同時目光在斐迪南身邊不停掃著,最終落在了那個跟班身上。

「什麼兇手?」斐迪南覺得快要發瘋了,他不知道巴里亞里多德人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難以對付,從什麼時候開始圍攻王宮似乎成了他們的日常?

「外面傳言說您的一個手下當街毆打了一個納瓦拉來的羊毛販子,現在人們到處都在喊您要趕走所有在巴里亞利多德的納瓦拉商人,」隊長無奈的說,外面的吶喊聲已經越來越高,而且聽那氣勢似乎人數也比剛才又多了不少,這讓隊長不由拼著冒犯國王催促著「陛下,這件事情必須儘快解決。」

「趕走納瓦拉人,這是怎麼回事?」

斐迪南愕然看向四周,雖然他承認對納瓦拉現在是深惡痛絕,可他也知道如果真的決定趕走所有納瓦拉人,那勢必會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斐迪南不會愚蠢到只因為與阿卡利娜女王交惡就乾脆與納瓦拉徹底斷絕關係,那樣子的結果只會引起旁人的恥笑。

更何況那樣只會把納瓦拉徹底推向法國人。

那麼除了他之外,又是誰說出這麼幼稚的話?

他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一旁神色驚慌的跟班臉上,當看到他那完全不用問就能知道他做了什麼的表情時,斐迪南忽然覺得似乎整個世界在這一刻都對他充滿了深深的惡意。

「去告訴那些人發生了什麼,」斐迪南忽然對隊長說「告訴他們納瓦拉人對我的使者做了什麼,至於你,」斐迪南扭頭看向那個跟班「你會因為自己的行為造成的後果受到審判和懲罰。」

跟班想要為自己分辨什麼,可旁邊的衛兵已經拖著他離開。

斐迪南獃獃的看著遠處的城牆,他知道所謂納瓦卡羊毛販子其實只是借口和由頭,巴里亞里多德,或者說是卡斯蒂利亞人對他的怒火已經按捺不住。

以至只在2天之後,剛剛被鎮壓下去的民眾就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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