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璀璨王冠 第二百二十一章 生存還是毀滅

卡斯蒂里亞方陣如同一輛輛巨大的戰車,不停的向著西西里軍隊的戰線碾壓過去。

他們的長矛不住的向前戳刺,躲在長矛兵當中的火槍手則不住釋放冷槍。

西西里人顯然被這種冷熱混搭,遠近配合的武器殺得有些手足無措。

在驚慌混亂的喊叫聲中,一個戰列橫隊終於徹底崩潰。

士兵們紛紛向後退去,有些乾脆扔掉武器沒命的逃跑。

卡斯蒂利亞人瞬間軍心大振。

在各個方陣隊官的帶領下,頭戴魚嘴盔,身披半身甲的方陣吶喊著從缺口湧入了敵人的陣型當中。

看到這一幕,箬莎身邊軍官們的神色變得焦急起來,他們或是低聲議論,或是不停的下達命令要部隊穩住戰線。

只是這好像並沒有起什麼作用,越來越多的卡斯蒂利亞方陣與西西里的橫隊步兵們絞殺在一起。

前線軍官不停派人需要增援的要求一個接著一個,似乎整個戰線都隨時可能面臨崩潰。

「陛下?」一個軍官低聲提醒箬莎「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立刻讓右翼投入戰鬥了?」

聽到軍官的提醒,箬莎握著指揮仗的手暗暗一緊,可隨即就又鬆開。

「再等等。」

箬莎的話讓四周的軍官們一陣暗暗焦急,而接下來她的命令更是讓他們吃了一驚。

「命令第五,六擲彈兵連進入戰場。」

「陛下!」

「陛下!」

幾乎同時幾個聲音從四周響起,在相互短暫對視之後,一個資格最老的軍官開了口。

「陛下,那兩個擲彈兵連是最後的預備隊,如果再不能擋住卡斯蒂亞人,那對我們就意味著失敗了。」

「說的沒錯,不過也請你記住,任何一場戰役如果到戰鬥結束依舊有部隊沒有發揮作用,那就是指揮官的失職,」箬莎說著向四周的軍官們看了眼「我想你們應該知道,這是我的哥哥羅馬忒西亞公爵在他的那本《與諸將書》中的訓令,如果你們當中還有人希望將來獨擋一方,就好好的看一看那本書。」

說著箬莎把手中的指揮杖向下一揮,用毋庸置疑的語氣命令到:「下令第五六擲彈兵連參戰!」

向前猛烈進攻的卡斯蒂利亞方陣突然遭到了一陣迎頭痛擊。

硝煙散去,踏著鼓點向前邁進的成排擲彈兵的身影出現了。

他們在很遠的地方停下來,用經過嚴格訓練的效率迅速裝填彈藥,舉起火槍。

射擊聲又一次蓋過了長矛方陣的喊殺聲,這一次倖存下來的方陣士兵還來不及拖開擋路的同伴屍體,就被接踵而來的第二輪猛射打得昏頭轉向。

密集的異乎尋常的射擊引起了貢薩洛的注意。

他看著那幾排似乎永遠也射不完子彈的敵人,當前面的軍官派人向報告,這支敵軍的火槍縱深居然達到令人詫異的厚度時,貢薩洛不但沒有吃驚,反而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那是西西里人的預備隊,」貢薩洛用力攥了下拳頭,同時向旁邊的那個叫桑德羅·唐·德克利亞爾的騎士看去「我說,你覺得呢?」

「已經派出預備隊了嗎?」桑德羅·唐·德克利亞爾撫摸著梳理得異常光滑的鬍鬚「也就是說那位女王已經決定不惜一切了?」

「也許,」貢薩洛又習慣的拍打起了大腿一側「可是貢布雷沒有出現,我想他應該在戰線的右翼,這也是他們故意突出右翼的原因,那樣我就不能從一開始就進攻右翼了。」

桑德羅·唐·德克利亞爾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貢薩洛。

他知道這位女王生前最喜歡的愛將的確有著常人難及的軍事天才。

正因為這樣,不論他干出什麼荒唐事來,伊莎貝拉都對他異常偏袒,寵愛有加。

可這位卡斯蒂利亞的名將卻在知道了羅馬忒西亞公爵到來後,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以往的冷靜。

不論是安排作戰還是制定計畫,他都不由自主的以那位公爵為自己的對手,想像著那個羅馬忒西亞公爵會怎麼做,而自己又該如何應付對方可能會使出的種種手段。

這種過於謹慎讓桑德羅·唐·德克利亞爾不禁有些好奇那位公爵究竟是什麼樣一個人,能讓貢薩洛·德·科爾多瓦如臨大敵,小心翼翼。

「西西里人似乎在反擊,他們的人好像試圖把我們的方陣從那個地方驅逐回來,」唐·德克利亞爾有些不確定的說,他抬手示意,指向遠處「這個時候他們難道不是應該穩固戰線嗎?」

「是呀,除非他們有不能不反擊的原因。」

貢薩洛說著順著那支顯然是西西里精銳部隊的戰線向後看去,看到不遠處山坡上一片似是聚集在一起的人群,貢薩洛忽然意識到自己發現了什麼。

「是西西里女王,那是女王的衛隊。」

貢薩洛突然興奮了起來。

大騎士城堡的城頭出現那面奇特的卡斯蒂利亞王旗時,貢薩洛已經知道那些加泰羅尼亞傭兵應該就是西西里人的幫手。

在義大利戰場上的經歷,讓他對加泰羅尼亞人還是很熟悉的。

雖然不像瑞士蠻子那麼「敬業」,可至少加泰羅尼亞傭兵在戰場上的名聲還算不錯。

與其他那些動輒要麼臨陣脫逃,要麼乾脆當場倒戈的傭兵團相比,加泰羅尼亞人拿錢辦事的信用還是有的。

所以那些加泰羅尼亞傭兵應該不是臨陣投降,至少在沒有經過一番激烈戰鬥之後,他們是不會輕易放下武器的。

再想想之前他們一直頑固的攔截所有試圖通過瓜達維爾河大橋的叛軍和王軍,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支加泰羅尼亞傭兵,實際上是聽命於西西里女王。

這也讓貢薩洛對唐·巴維不禁鄙視,很顯然,那個死掉的老頭真的是老糊塗了,居然把敵人當成了救命稻草。

不過正因為考慮到了加泰羅尼亞傭兵的加入,從開始的時候貢薩洛就一直小心的注意著戰場上的動向,即便進攻敵人左翼的騎兵遭到重創狼狽逃回,他也沒有輕易動用手頭那不多的預備力量。

而只是讓人命令騎兵隊長儘快把損失慘重的騎兵聚集起來,準備重新發動進攻。

而這一次,他已經確定西西里人已經把他們的主力投入到了戰線的中央。

這將是一場由雙方最精銳的步兵主導的關鍵戰鬥,貢薩洛已經做好隨時把騎兵投入到最重要的位置的準備。

就在這時,他發現敵人的右翼突然向他發起了進攻。

幾乎在敵人剛剛出現時,貢薩洛心頭就閃過了亞歷山大的影子。

連他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想到了亞歷山大,不過這個念頭還只是在他心頭縈繞,他的嘴裡卻已經發出了一連串的命令:

「命令後續方陣向左移動,擊中所有剩餘的火炮向敵人右翼射擊,不要管中央,不要管那裡,右翼,我只要擊潰西西里人的右翼!」

貢薩洛的命令讓他旁邊的軍官們大膽意外,不過已經習慣了的對將軍的無比信任,讓他們毫不猶豫的紛紛執行命令。

箬莎也在差不多同時注意到了右翼的動向。

看著似乎動搖的戰線,雖然身邊的人個個神色凝重,但箬莎卻始終鎮定自若。

她還是那麼平靜的看著這一切,除非必要依舊並不輕易干預手下們的指揮。

卡斯蒂利亞人是在用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來換取與敵人接近後的白刃近戰。

而西西里軍隊雖然看似在不停的後退,但是擲彈兵們卻始終嚴守陣地,而且自己的左翼也已經開始向中央靠攏。

勝負的關鍵,就看誰能堅持下去。

當右翼開始向卡斯蒂利亞人推進時,箬莎先是輕輕一笑,露出個滿意的神情。

這正是她需要的,也是之前和亞歷山大通宵達旦研究戰局制定的計畫。

在關鍵時刻,把關鍵兵力投入到關鍵位置,這是箬莎對亞歷山大的信任。

這一切最重要的,就是需要絕對的相信。

與敵人正面交鋒的一方必須絕對相信同伴不但能夠準確的把握住戰場上瞬息萬變的局勢,更相信對方能毫不猶豫的把手中的兵力投入進去。

箬莎相信只有自己才會那麼信任的把命運交到亞歷山大手中。

而現在,無疑就是那個關鍵時刻了。

箬莎唇角微微掛起一絲微笑,可很快她臉上就露出了驚訝與意外。

「怎麼回事?」箬莎緊盯著正在前進的右翼隊伍中的旗幟「那是……王旗?」

「是的陛下,」一個侍從軍官臉上陰沉的回答「請原諒陛下,我知道您與公爵殿下的感情很好,不過羅馬忒西亞公爵在西西里軍隊中公然打出卡斯蒂利亞王旗,而且還指揮您的軍隊,這是很不妥當的行為,別人會認為您這是聽命於他……」

「閉嘴!」

箬莎憤怒的向侍從軍官吼著,這時候的她就如同一頭憤怒的母獅。

「派人到右翼去,我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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