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璀璨王冠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女王與大公

從墨西拿城的山頂向海峽對面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對岸的海岸線,如果天氣好,甚至還可以看到對岸的喬雷卡拉布里亞城的輪廓。

墨西拿海峽是個很奇特的地方,這裡的海底地形複雜,暗礁林立,自古以來就是被地中海上的航海者們視為最危險的海域之一,不過這還不是最奇特的地方,墨西拿海峽真正為人所道的,是這裡經常會出現的奇特的海市蜃樓這種異乎尋常的神奇景象。

不論是在岸上還是在航行的船上,很多經過這裡的人都會看到那如夢似幻般的幻景,在古代,這曾經被無數人認為是海妖們為了誘惑旅行者而釋放出來的魔法,而且也的確有無數的航船因為憧憬那永遠觸摸不到的幻象而觸礁沉沒,葬身海底。

因此墨西拿海峽一度成為了航海者們的噩夢,但是作為從地中海進入弟勒尼安海的要道,這個海峽卻始終肩負著重要的使命。

不論是古羅馬人對地中海對岸的入侵,還是迦太基人覬覦義大利的富饒,雙方都把西西里島作為向對方入侵的重要跳板,這麼一來從義大利半島登上西西里的墨西拿海峽就成了雙方必爭之地。

索菲婭披著一件很厚實的長袍子站在一處大陽台上,這個陽台位於依山而建的一座碩大山頂別墅後花園,陽台十分寬大,淺色的大理石欄杆微微向內傾斜,這樣可以保護站在陽台上的人即便腳下就是陡峭的斜崖也不會有什麼意外。

陽台是半圓形的,幾乎大半探出在斜崖的外面,下面幾根粗壯結實的石柱支撐著陽台的底端,站在這裡向下看去好像半懸在空中,據說這也是當初修建這座山頂別墅的那位羅馬護民官的本意。

索菲婭的心情現在很好,見到老朋友的意外驚喜讓她對墨西拿人的態度緩和了不少,她甚至難得通情達理的同意瓦拉幾亞船隊在進入墨西拿港後允許港口官員上船檢查,雖然這是自從黑死病時代之後留下來的規矩,但是如果沒有奧斯本的勸說,索菲婭很可能已經帶著她的人直接闖了關卡。

瓦拉幾亞女大公的通情達理讓墨西拿人暗暗鬆了個口氣,在得知這支瓦拉幾亞軍隊是來和西西里女王結盟的之後,墨西拿人已經做好了可能要應對一批惡客的準備了。

索菲婭並不急著立刻趕往巴勒莫,她在等待,等著箬莎來向她發出請求。

同樣,她也在等著巴勒莫的那些貴族們向她低頭。

索菲婭的心眼很小,她忘不了當初和亞歷山大被人從西西里趕走時候的狼狽,更忘不了亞歷山大曾經向她許諾當她再次回到西西里時會以什麼樣的榮耀出現在那些人的面前。

現在亞歷山大並不在身邊,這讓索菲婭很遺憾,不過這並沒有破壞她想要重新從西西里人那裡找回場子的念頭。

更何況一想到那個可惡的妹妹,索菲婭就覺得自己的要求並不過分。

墨西拿人,或者說是奧斯本善解人意的安排的這座山頂別墅讓索菲婭很喜歡,她想起了當初在那不勒斯和亞歷山大再次相遇之後那段快樂的時光。

當時他們就是在桑塔露西亞港對面的別墅里很是悠閑的享受重聚之後的幸福,那時候的索菲婭天真的認為他們兩個再也不會分別。

在心底里輕輕嘆息一聲,索菲婭有些情緒低落的轉身回到廳里,她有些想亞歷山大了。

博德佩德從外面走了進來,女大公可以扔下一切讓自己在山頂別墅緩解海上旅行之後的疲勞,可是作為御前顧問,博德佩德就不得不任勞任怨的與墨西拿人打交道。

讓博德佩德略感意外的是墨西拿人似乎對於可能即將到來的戰爭並不那麼感興趣,他們對瓦拉幾亞人的到來表現出的謹慎態度讓人意外,這讓老希臘人一時間倒是有些不知該如何應付。

很顯然墨西拿人並不想摻和進阿拉貢與那不勒斯之間爭奪西西里的糾紛之中,對於他們來說不論誰成為他們的君主,他們都是西西里王國的一部分,所以在這個時候會主動站出來宣稱支持任何一方的,要麼是冒險家,要麼就是純粹的愚蠢。

不過當博德佩德把墨西拿人這種冷淡的態度轉告索菲婭時,他有些意外的發現大公殿下不但沒有生氣,反而似乎頗為高興。

索菲婭覺得自己終於抓住了那個箬莎的短處,一想到孤立無援的箬莎在這種局面下不得不屈尊來懇求自己的幫助,索菲婭甚至在睡夢裡都笑了起來。

因為阿拉貢軍隊即將到來引起的不安,在墨西拿城並不是那麼強烈,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很多墨西拿人把兩個西西里王室之間的爭鬥視為他們自己的私事兒,至少因為遠離巴勒莫帶來的安全感就讓他們覺得這一場可能爆發的戰爭與他們沒有什麼關係。

如果不是大批的瓦拉幾亞人突然出現在城裡,墨西拿人甚至有時候會忘記正有一場戰爭向他們逼近。

當索菲婭在墨西拿琢磨著該怎麼讓箬莎和巴勒莫人向她低頭時,關於阿拉貢軍隊動向的新情報已經送到了箬莎的面前。

「阿拉貢人已經做好準備了嗎?」箬莎稍顯意外的問,這比她想像的要快得多,雖然阿拉貢遠征軍如今還在瓦倫西亞,但是似乎整個遠征軍已經整裝待發,而他們只要上了船,那麼用不了幾天就會出現在西西里的外海。

對於阿拉貢軍隊會在哪裡登陸,貿易聯軍里因為意見分歧很大,始終爭論不休,很多人認為他們會直接向巴勒莫發起進攻,而有些認為或許阿拉貢人會在島的其他地方登陸,然後再與返回的阿拉貢艦隊相互配合,分別從海陸兩地向巴勒莫進軍。

這兩種意見針鋒相對,一時間難見高低,而被聯軍控制的巴勒莫城裡,也是各種謠言不斷。

箬莎知道這對她來說是個很關鍵的時刻,如果不能迅速的統一意見進而形成對聯軍的有效指揮,那麼也許不等敵人到來,聯軍內部就會因為這些分歧發生嚴重的分裂。

「在戰爭中擁有單一而要聽從指揮的軍隊當然是最好的,但是有時候我們不得不選擇建立一支聯軍,這樣因為參戰目的的不同,這支聯軍中各個部隊對於戰爭的承擔也就不同,」箬莎看著手裡的《與諸將書》,時不時的用手指輕輕揉著有些發痛的白皙額頭「所以在布置與計畫的時候,要考慮到聯軍各個軍隊能夠承擔多少的義務,必須說明的是,任何意圖讓次要的參戰一方承擔主要戰場義務的想法都是危險的,這一點每個合格的將領都必須牢記在心。」

「這麼說我必須靠自己對付阿拉貢人了。」箬莎有點無奈的說自語著,其實在之前她就已經知道是這樣,只是現在在仔細閱讀這本《與諸將書》里的內容,箬莎不禁為哥哥的睿智感到一絲驕傲。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女侍官走到了女王身邊,在稍微停頓看到你們放下手裡的書之後,女侍官送上了剛剛從墨西拿送來的信件。

箬莎並沒有急著打開,而是像托著什麼稀罕物似的把那封輕飄飄的信放在掌心平舉到眼前打量著,過了一會她突然輕輕一笑望向身邊的女侍官:「夫人,你能猜到信里寫了些什麼嗎?」

雖然多少能猜到些跡象,不過女侍官還是謹慎的默默搖頭。

「我能想像得到,那個沒有教養的波西米亞女人一定在信里狂妄的要求我親自去墨西拿迎接她,或者是提出各種各樣在她認為算是羞辱我的條件,」箬莎笑著說「她一直認為是我拆散了她和我哥哥的婚姻,我懷疑她甚至可能對我的憎恨比對巴倫娣還要深,儘管她倒也沒有想錯。」

女侍官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聽著,她很清楚女王並不是真的想要對她說什麼,而是純粹在自言自語,所以她只需要做個忠實的聽眾就可以了。

作為最了解女王兄妹秘密的人之一,女侍官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女王並不介意和她分享一些關於他們兄妹之間的事情,這其中甚至包括公爵的那些風流韻事。

女王顯然並非表面上看去那麼大度,有時候當聽說公爵和他的妻子或是某個情人的一些謠言之後,當著外人的面總是顯得風輕雲淡,有時候還會拿這些謠言作為笑話來說的女王,在背後卻也時不時的抱怨她哥哥那見不得漂亮女人的壞毛病。

每當這個時候作為忠實聽眾的女侍官都會很安靜的仔細聽著,不過她很清楚這其實也是女王對她的警告,她作為女王最信任的人可以傾聽女王對哥哥的牢騷,但是卻註定一生都要把這些秘密永遠埋藏在心底。

「也許她認為我不會接受這些條件,然後就可以藉機對我百般刁難,」箬莎邊說邊用裁紙刀劃開蠟封打開了信,在看了一會兒之後她掩著嘴唇發出了輕輕的笑聲「聽聽這一段,為了表示感激,女大公殿下要求那不勒斯女王要親自用自己的座船在海上迎接殿下的到來,殿下的座次要與女王並列而不是居於下首,同時女王需以宣言的形式正式承認對瓦拉幾亞援軍的感謝,我想這些一定是她那個希臘顧問給她出的主意,等等那個人叫什麼來著,好像叫博德佩德。」

女侍官似乎要說什麼,可立刻就閉上嘴巴,看著女王那像是在玩笑的神情,自認對箬莎的性格已經頗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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