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羅馬,羅馬 第八十二章 結怨

也許是在睡夢中依舊想起了剛剛遭遇的可怕經歷,巴倫娣·德拉·羅維雷的身子緊緊蜷縮在一起,一顆頭也緊擠在索菲婭的懷裡,就像個在不停尋找母親保護的可憐小獸似的。

她身上細亞麻的睡袍因為雙腿捲曲被扯到膝蓋上,一雙露在外面的白皙小腿也縮在一起緊抵著索菲婭的腰,而她的兩臂則緊攬住索菲婭的一條胳膊,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這時候的巴倫娣·德拉·羅維雷再也沒有了羅維雷家經濟掌舵人的氣勢,看上去完全就是個充滿可憐氣息的小女人。

倒是和她擁抱在一起沉睡的索菲婭,一個下巴頂著巴倫娣的頭頂,嘴裡微微動著還發出輕輕的喃喃自語,即便是在睡夢中,她的臉上也掛著滿足的笑容,甚至有時候還會輕輕哼哼的扭扭身子,於是她胸前那對傲視常人的碩大寶貝就會輕輕抖動一下,那樣子就好像把縮在她懷裡的巴倫娣當成要哺乳的孩子,喂她吃奶似的。

很顯然,索菲婭一點都沒為自己夜裡做的事感到後悔,甚至即便睡著了,也掩飾不住那種得意。

亞歷山大輕輕默默下巴,還是決定不打擾她們了。

他輕輕退出房間,穿過走廊來到了喬安娜的房間外,不等他敲門,房門打開,納山出現在了門口。

「我想知道王后的情況,」亞歷山大輕聲說,他還是很擔心喬安娜的,對喬安娜他比其他人都更要重視,這是因為他比其他人都更清楚在未來那不勒斯即將面臨的變化。

如今剛剛戴上那不勒斯王冠,意氣風發的腓特烈用不了幾年就會走霉運,到那時候他不但會丟了王冠,甚至用不了多久就會鬱鬱而終。

那不勒斯的王冠最終會落在野心勃勃的阿拉貢的斐迪南頭上,這是現在誰都不會想到的。

可亞歷山大卻很清楚這是未來必然會出現的一個結果。

到了那時候,作為不論是自己出身還是因為丈夫的原因,都與那不勒斯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的喬安娜,就會成為那不勒斯王國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現在經營好與這個女人的關係,將來會有多大的回報還不清楚,但是一想到總有一天會和斐迪南這種有著非凡本領的針鋒相對,亞歷山大就覺得早早多掌握一張好牌,就多了一分自保的把握。

的確是自保,對未來要和締造了曾經一度橫行世界的西班牙王國的強大人物對抗這件事,亞歷山大心裡其實是沒有什麼把握的。

但是現在,他已經走出了這一步,想要後退也已經不可能,既然這樣那就多掌握一份籌碼吧。

「她原本是睡著的,可讓你那一槍又給驚醒了,」納山沒好氣的看著亞歷山大,然後他的眼睛就彎起來笑眯眯的伸開胳膊,在亞歷山大臉色微變中把他一把摟在懷裡,還用力擠了擠「不過小夥子我喜歡你這個樣子,你為我女兒做的這些事真是讓我高興,如果索菲婭的媽媽的靈魂知道了有這麼個好女婿也會很高興的,她一定會保佑你的。」

亞歷山大盡量不讓自己叫出聲來,他覺得身上的骨頭都快被擠碎了,他甚至懷疑納山其實是藉機會在整他,然後在又是用力的一抱之後,納山才鬆手放過他。

然後吉普賽人就仔細打量著亞歷山大,然後很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好吧,你現在要幹什麼對我說說,」納山很『大方』的問著「我知道你現在肯定麻煩不少,被你殺了的那個人的家裡應該不會饒了你,」說著他抬起手在面前晃來晃去的開始給亞歷山大描述對方會怎麼報復「……他們也許會這樣,當然也可能那樣,如果是我就會這麼干,總之最後他們一定會想辦法要了你的小命,然後把你的屍體掛在大街上或是扔到河裡去,否則他們就不姓……對了那傢伙姓什麼來著,不管了,總之他們是一定要幹掉你才行,這可是有關名譽還有面子。」

納山信誓旦旦的為亞歷山大描述了一個稱不上美妙未來之後,摸著油亮光滑的鬍子笑了笑「所以告訴我,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謝謝你給了我這麼好的建議,」亞歷山大苦笑著看著納山,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吉普賽人肯定沒按好心,現在看來果然這樣「那你告訴我,如果我需要你的幫助要付出什麼代價。」

「索菲婭昨天夜裡可是發了筆不小的財,而我是她的父親……」納山低頭看著伸出來的右手,手指短而粗壯,正是握著刀柄的有利的手。

「好吧,那筆錢你可以拿走三分之一,」亞歷山大無奈的說,他知道納山肯定不會那麼大方「不過你借給我的那些波西米亞騎兵得留下來,我現在正需要他們。」

「隨便你,那些人我現在還用不著」納山無所謂的應了一句,然後他又眯起眼睛看著亞歷山大「只有這些,是不是需要我讓王后為你說幾句話,我聽說讓你打死的那個傢伙似乎是法爾內家的人,你是知道的,那個茱莉亞·法爾內可是不好對付。」

亞歷山大點點頭,當他知道自己湊巧一槍就打死了個法爾內家的人,他也只是感嘆自己的運氣真是『好的很』。

不過他不後悔,這是他必須為索菲婭做的。

如果連這點事都不敢做,以後面臨更大挑戰時,他就只會畏縮不前。

不過不退縮是一回事,但是亞歷山大也不會魯莽的一點不在乎接下來的後果。

「來吧,王后在等你,」納山打開房門「你也該看看她的傷勢,我真是奇怪,在這裡都能讓人受傷,我真有點擔心索菲婭交個你是不是安全。」

納山的話讓亞歷山大心中一動,這一刻他也不由在想,索菲婭跟在自己身邊是不是個好的選擇。

喬安娜已經在女僕的幫助下斜靠在床上,她傷的並不重,面具人的右手因為被索菲婭的火槍擊中,刀鋒幾乎就是沿著她的身邊擦過,只是在光滑皮膚上割出的血口卻是流了不少血,這著實把喬安娜嚇壞了,以至亞歷山大進門時看到的是一張蒼白不安的臉。

對喬安娜來說,這是她經歷的第二次刺殺,只是諷刺的是,這兩次刺傷一次她至少在名義上是替人受過,第二次乾脆就是被找錯了人。

看到亞歷山大,喬安娜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可最後只是點點頭。

對亞歷山大,喬安娜無所謂好惡,她知道他肯追隨自己純粹是有所圖,而她也正需要這種關係,所以哪怕亞歷山大只是敷衍應付似的詢問了下她的傷勢,她也只是微微點頭致意也就是了。

倒是當納山走上來時,喬安娜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微笑,她不但允許納山站在她的身邊,甚至還把一隻手搭他的手臂上,讓自己往身後床頭上靠的更舒服些。

「我聽說你剛回來就惹出了點事情,」喬安娜看著亞歷山大「你居然就在這座房子外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謀殺了一個人。」

「不是謀殺,」亞歷山大平靜的說「是懲罰,對這樣一個人我沒有任何義務給他所謂機會,任何人都要為自己做下的事情負責,他只是為自己說的話承擔了責任。」

「你可真是膽大妄為,這是羅馬,不是你那個隨時可以為一點小事動刀子的西西里。」喬安娜因為有些氣憤身子動了動,似乎牽扯到了傷口她不由發出一聲疼痛的輕呼。

「請原諒陛下,這不是一點小事,為了索菲婭我可以做任何事,也會懲罰任何侮辱她的人,」亞歷山大平靜的說完微微躬身行禮「我得告退了,希望您儘快恢複,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為您診治,另外我向您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讓您的安全受到威脅。」

說完,亞歷山大鞠躬後退,隨後消失在門外。

「這個人,這個人,」喬安娜因為氣憤連連喘息,可過了一會她抬起頭看著站在旁邊的納山「你呢,如果有人這麼侮辱我的名譽,你會為了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殺了他嗎?」

「不會。」

納山乾脆的回答讓喬安娜的臉上立刻一變。

「我會先給他灌上一壺烈酒,這樣他就能在接下來多忍耐一陣,然後在他的臭嘴裡插一根燒紅的通條,」納山說著彎下腰,手順著被子邊沿滑進去,當他感到喬安娜的身子輕輕一顫時,他才繼續說「我才不像那個笨蛋似的讓那傢伙死的那麼痛快呢。」

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從桑尼羅回來了,這個消息並沒有在羅馬城引起多大轟動,甚至之前知道他曾經離開的人都不多。

至於連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是誰都不知道的,也並不是沒有。

但是接下來的消息就讓整個羅馬震動了。

那個貢布雷居然在自家門前,當著一群人的面公然殺死了個法爾內家的人!

在羅馬,法爾內這個姓意味著什麼沒有人不知道!

基督的新娘,這個原本是用來形容貞潔修女的美麗辭彙,現在卻專指一個讓教廷,甚至讓整個教會都要蒙羞的女人。

無數人明裡暗裡用各種挖苦譏諷的口氣議論亞歷山大六世和他年輕的新晉情婦之間的艷事,甚至有人還偷偷寫了不少擁有諸多不可描述細節的小冊子譏諷這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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