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拿波里 第八十章 可怕的修羅場

喬治安妮有些不滿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聽到走廊里傳來腳步聲,她就停下來看著房門,但讓她失望的是,外面的人並沒有進來,而是很快就過去了。

喬治安妮心裡湧起一陣懊惱,雖然知道這個時候去打擾哥哥並不是很明智,但她稍微猶豫之後,還是推開房門向走廊走廊另一邊的一個房間走去。

輕輕敲響房門之後不等裡面回應,喬治安妮推門走了進去。

正由僕人幫著脫下外套的莫迪洛伯爵有些詫異的回頭看看喬治安妮,然後示意僕人退下。

「發生了什麼事,看你的神色不是很好啊,」莫迪洛問。。

「我聽說你要讓喬邇離開那不勒斯?」喬治安妮有些不滿的看著哥哥「有什麼事情一定只有他才能去做嗎?」

「只是暫時離開一下,要知道他在那不勒斯呆的時間夠長了,這對他這個年齡人來說沒好處,多去見見世面才應該是他現在該做的。」

莫迪洛伯爵隨口敷衍著妹妹,雖然他知道這個理由實在有點牽強,但他也找不出什麼其他借口打發喬治安妮。

畢竟喬治安妮不是其他那些貴族,作為一個母親,很多對別人來說完全合情合理的說法都是沒有用處的。

靠牆的爐架里已經堆滿了劈好的木頭,有時候熬夜到很晚的莫迪洛就會點上幾根木頭取暖。

天氣已經逐漸變得冷起來,只要看看玻璃窗上模糊的水霧就知道了。

進入深秋的地中海沿岸雖然不是特別冷,但那種隨時讓人覺得好像墜入了灌滿風的小巷子般的感覺卻並不舒服。

莫迪洛希望那些糧食能儘快送到法國人的手裡,否則一旦冬天來臨,法國人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阿格里雖然盛產小麥,但畢竟一個那不勒斯的巨大需求已經佔去了很大的分量,而且與法國人之間的交易更不能透露風聲。

上一次傑姆斯·哥倫布送去的那批糧食並沒有為法國人解決多少苦難,甚至據說因為一路上出現的各種糟糕意外,甚至還有一批成為了聯軍的戰利品。

而重新準備一批糧食是需要時間的。

而且亞歷山大也不是無償的提供小麥。

小麥的價格隨著秋收的到來已經漸漸回落,而且從斷糧的恐慌中漸漸擺脫出來的那不勒斯人也已經逐漸清醒下來,他們不再盲目的總想要在家裡準備一些糧食以備不時之需,但即便這樣如果要大宗購買,而且還要送到諸如上義大利那麼遠的地方,依舊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畢竟除了昂貴的運費,如今動蕩的局面也讓人不得不付出更大價錢才能招到人手。

莫迪洛揉揉腦門,他覺得現在他遇到的難題簡直比當初面對腓特烈的責難還要難以解決,畢竟與法國人之間的交易不但是個秘密,更糟糕的除了雙方最上面那些人的心照不宣,沒有任何能確保這種交易能順利進行的保證。

譬如傑姆斯·哥倫布帶走的那些糧食其中除了因為種種原因落在聯軍手裡的之外,即便是那些送到法國人那裡的,也並不順利,因為不論是傑姆斯還是他雇的那些人手,都並不知道真正的「買主」是誰。

結果就是法國人是真的經過一場戰鬥之後才「搶」走了糧食,因為這個,傑姆斯甚至還損失了一些人。

而法國人也沒有能順利的得到他們需要的東西,畢竟在戰鬥中搶來的東西,或多或少的會有很多損失。

這讓莫迪洛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至少不能就為了讓法國人得到少得可憐的糧食,就讓他一次次的掏腰包。

另外他決定讓亞歷山大暫時離開那不勒斯,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腓特烈的加冕禮已經定下了時間,和斐迪南的倉促繼位不同,腓特烈的繼位即便不能說是歌舞昇平的時候,可也差不了太多,畢竟法國人早已經被趕到了上義大利那麼遠的地方,而且他們的失敗也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原本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做準備,但腓特烈依舊堅持儘早加冕。

莫迪洛不知道腓特烈這麼迫不及待要戴上王冠是不是擔心會有人挑戰他的地位,但他知道至少上次在斐迪南葬禮上亞歷山大與他的衝突,多少影響了這位未來國王的心情。

所以伯爵覺得,讓亞歷山大暫時離開是很明智的決定,他不希望因為與腓特烈的衝突影響了他的計畫,所以避開如今腓特烈的鋒芒,對所有人都有好處。

至於以後,伯爵沒有去多想,畢竟那個年輕人令他產生的種種懷疑實在太多,這讓他甚至覺得即便亞歷山大的確是那個喬邇·莫迪洛,但是如果他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莫迪洛,那也是沒有什麼意義的。

「那個年輕人在那不勒斯已經很出名了,他為那個波西米亞女人和科爾多瓦的侄子爭風吃醋的事傳得滿城風雨,」莫迪洛有些不耐煩的說,他覺得喬治安妮有點神經質了「所以這個時候暫時離開對他有好處,你應該清楚那個貢薩洛對那不勒斯意味著什麼,就是腓特烈在他面前也要很小心的。」

「他們是妒忌,對,那些人一定是妒忌,他們嫉妒我的兒子所以給他身上潑髒水,更嫉妒他現在的名聲,」喬治安妮有點固執的反駁著「我希望我的兒女能一直在我身邊,難道這麼點小小的願望都不能實現嗎。」

「會有那麼一天的,」莫迪洛走過去拍拍喬治安妮的手臂「你兒女都會在你的身邊,不過現在他們兩個都多少要經受一點不如意。」

「怎麼,聽你的口氣難道箬莎也要離開我嗎?」喬治安妮愕然的看著哥哥。

「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呢,」感覺是個好機會的莫迪洛乾脆和喬治安妮坐下來「我想你已經知道之前凱澤爾打算把箬莎嫁給塔蘭托的霍森伯爵,雖然凱澤爾因為叛亂受到了懲罰,不過我倒是覺得他這個選擇也不錯。」

「你要我女兒嫁給那個霍森?薩倫你瘋了,那個老頭他甚至你還大呢。」喬治安妮夫人眼睛睜大的看著莫迪洛。

「那不是什麼問題,要知道我們的母親嫁給父親的時候還要更小些呢,」伯爵不耐煩的打斷了喬治安妮「聽著,我需要塔蘭托,如果能和霍森結盟,這就意味著即便不依賴威尼斯,我們也能得到更多來自海上的幫助。那些威尼斯人太貪婪了,腓特烈為了他的王位可以忍氣吞聲,可我做不到。最關鍵的是這可以讓我們兩個家族聯合起來變成整個南方最強大家族的同盟,到那時候即便是國王也不得不向莫迪洛家低頭。」

喬治安妮愣愣的看著莫迪洛,也許是被他描述的情景說動了,過了好一會她才吶吶的問:「這件事你和箬莎說過了嗎?」

「還沒有,等亞歷山大離開之後我會和她說的,」莫迪洛歪歪頭「在這之前,讓她好好陪著她的哥哥度過這段快樂時光吧。」

就在莫迪洛兄妹為另一對「兄妹」籌劃未來的時候,亞歷山大正在自己家裡那個大陽台上,看著房間里對峙的兩個人發愁。

自從搬進半山別墅後,索菲婭很是為終於離開了那座壓抑的杜伊蘭宮高興了幾天,可沒過多久她就發現即便是到了這裡,也擺脫不了亞歷山大那個討厭的妹妹。

而箬莎就好像是故意氣她,總是會突然就來拜訪,哪怕又時候已經很晚,她也會不期而至的上門,而且只要一呆就會很長時間,因為天色太晚,以至不得不一次次的留宿下來。

每當這個時候索菲婭都會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緊盯著兩人不放,雖然亞歷山大已經不止一次的說箬莎是他的妹妹,但是吉普賽人近乎神奇的本能卻告訴她,這對「兄妹」肯定有問題!

譬如現在,雖然天還沒亮,索菲婭還是掙扎著從溫暖的床上爬起來,光著腳走到走廊里,先是習慣的往兩邊看看,然後像頭貓似的悄悄走到亞歷山大的房門外。

但是當她輕輕推開房門,然後準備一路呼嘯著撲倒亞歷山大的床上時,她卻愕然的看到了讓她吃驚的一幕。

房間里燒了大半的蠟燭在吹進來冷風中晃著黃色的光暈,房間的桌子上,地板上都亂糟糟的擺滿了各種文件,紙張,還有看上去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賬本。

幾支看上去很新的火槍交叉支在房間中間,而旁邊的矮几上還有一支已經被拆卸得只剩一堆看不出是什麼的零件。

不過這些並不是讓索菲婭吃驚憤怒原因,關鍵是她看到亞歷山大和箬莎兩個人居然橫躺在床上睡著了!

雖然兩個人都還算衣裳整齊,而且身邊還扔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文件,似乎是因為太過疲憊才睡了過去,但是看著枕著亞歷山大的胳膊睡得正香的箬莎,索菲婭的怒火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所以當一大盆冷水直接潑下來時,床上因為瞬間變成落湯雞驚醒過來的兩個人,聽到的是索菲婭用她那特有的沙啞喉嚨發出的「哈哈」大笑聲。

受到這種襲擊的箬莎,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向房間一角支著的火槍衝去,這可嚇壞了亞歷山大,他立刻不顧一切的從床上跳下去,一把從後面抱住了同樣全身濕透的箬莎。

「放開我,我要殺了這個波西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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