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依依北望 第一百二十八章 鋃鐺入獄

李信雖然一身功夫還算不錯,但是怎麼也沒有到武俠小說中進出皇宮來去自如的地步,皇帝要拿他,他反抗不了,只能乖乖的受縛。

很快,他就被宮裡的衛士用牛筋繩綁了起來。

天子走到被縛的李信面前,臉色陰沉。

「現在你還沒有出未央宮,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你現在被綁著出去,不出一個時辰,整個京城都會知道你靖安侯被下獄,到時候里子面子便全丟了。」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氣,微微低頭:「陛下,該說的臣已經都說了,臣靜候陛下處置。」

當年李信進京城???的時候是十六歲,那時候的魏王殿下是二十三歲,一轉眼十年時間過去,如今的魏王殿下已經是三十三歲的中年人,早已經蓄了鬍鬚,此時他發起怒火,氣的直吹鬍子。

「李長安,你逼急了朕,朕真的會殺你!」

李信仍舊是一副平靜的面孔,低頭道:「陛下要殺要剮,臣都沒有意見,但是漢州城的事情,還是要解決的,臣聽說沐英給朝廷上了招安文書,為了西南安穩,陛下還是儘早招安沐英比較好。」

說完這句話,李信便閉著眼睛,再也不說話了。

天子臉色難看,憤怒的揮了揮手。

「帶下去,打進大牢!」

「沒有朕的許可,任何人不得探視,否則殺無赦!」

「即日起,靖安侯府不許任何人進出!」

天子一口氣說了三句話,神情激動。

李信睜開眼睛,對著天子微微欠身。

「陛下,我家裡有妻小,還請陛下不要嚇壞了他們。」

天子悶哼一聲,沒有理會李信。

一旁如狼似虎的內衛,立刻把李信押了下去,關進了大理寺里。

天子處理完李信之後,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未央宮的書房,一屁股坐在龍椅上,神色仍舊不太好看。

蕭正伺候在一邊,給天子倒了杯熱茶,然後低頭道:「陛下,喝杯茶消消氣……」

天子猛地揮了揮袖子,把桌子上的茶水掃落在地,汝窯進貢的瓷器落在地上,很乾脆的碎成了一地碎片。

蕭正見天子如此生氣,嘆了口氣站到了天子身後,他猶豫了一下之後,咬牙道:「陛下,您如果為李侯爺的事情煩惱,奴婢今天晚上去一趟大理寺,明天所有的事情便都煙消雲散了。」

「只要能為君父分憂,一切的罪責,奴婢背在身上就是。」

天子本來正在想事情,聞言回頭看了一眼蕭正,冷笑道:「就憑你?」

蕭正苦笑道:「不過一命抵一命就是,奴婢命賤,換李侯爺一命,也值當了。」

「你換不起。」

天子咬牙道:「你以為朕沒想過乾脆殺了他?可是殺了他之後呢?」

「那部所謂的『純陽道書』此時應該在漢州,先前裴進進攻漢州的情形你也看到了。」

皇帝深呼吸了一口氣。

「十幾萬人都打不下一個漢州,還死傷慘重,如果不把那個不知名的物事弄到手,漢州沐英,很快就會再次割裂西南,讓大晉重回承德朝情狀。」

說到這裡,天子閉上眼睛。

「更何況,西南不止有一個沐英,當年的平南軍也沒有清理乾淨,本來他們兩家聯手,朕也不會怕,但是再加上那個利器,就頗為棘手了。」

太康天子悶哼了一聲。

「更何況,李長安與葉家同氣連枝,朕要是殺了他,安知葉家能不能忍得下來?葉家要是忍不下來,最好的情況是同在北疆的種家能夠拖住鎮北軍,可到時候朕的北疆就會盡數暴露在宇文諸部的鐵蹄之下,再加上西南不穩,朕的大晉,立時就要大亂了!」

提起這件事,天子握緊了拳頭。

「短短十年時間,靖安侯府這顆大樹,已經到了朕想拔也不太好拔起來的地步了。」

蕭正本來沒想到這麼多,在他看來,這一次只是李信因為私交,幫助的漢州的沐英,才導致天子大怒,但是他沒有看明白,李信的背後,有那麼多盤根錯節的牽扯。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如今天子只要殺了李信,天下不說肯定大亂,但是很大幾率會亂起來。

「沒想到,當年的少年侯爺,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蕭正也是魏王府故人,他甚至見過當年還在賣炭時候的李信,短短十年,當年那個單薄的少年人,已經成了真正可以扯動天下局勢的大人物。

「你以為?」

天子悶哼一聲:「他李長安的心思何等縝密,如果沒有把握,他犯了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就這麼回京,伸脖子過來給朕殺?」

「蕭正。」

蕭正深吸了一口氣,低頭道:「陛下吩咐。」

「動用天目監……還有梅花衛的人,京城也好,永州也好,包括漢州在內,無論死多少人,無論付出各種代價,必須把那本純陽道書拿到手!」

梅花衛,就是內廷八監之中的第九監,直屬皇帝,由內侍監大太監代管,當初承德天子下令刺殺李淳,就是梅花衛動的手。

說到這裡,天子冷笑道:「所謂的純陽道書,多半也是李長安哄騙朕的,不過他既然能大規模製出那種東西,就一定會有工匠,想辦法派人進漢州,找尋那些工匠,威逼也好,利誘也罷,把他們弄到京城裡來!」

蕭正立刻低頭。

「奴婢這就去辦。」

說著,他也退出了未央宮,下去辦事去了。

偌大的書房裡,除了一些宮人之外,就只剩下天子一個人。

這會兒天氣有些寒冷,因為屏退了下人,身邊沒有人伺候,天子親自往眼前的銅爐里丟了幾塊炭火,神色冷然。

「父皇說的沒錯,你們李家三代人,果然沒有一個忠臣……」

……

內廷動作頻頻的時候,李信也被人押進的大理寺大牢,這裡是關押官員地方,而且一般都是有品級的京官,因此大牢里的環境還算乾淨,沒有傳說中那種隨手一抓都是耗子的畫面。

李信被解開繩子之後,很平靜的走到了其中一間單人牢房裡,看了看地上的乾草之後,他眯了眯眼睛,回頭對著獄卒說道:「給我添一床被褥,我怕冷。」

獄卒不敢對李信無禮,而且李信被帶過來的時候,特意交代過要厚待,因此他很乾脆的同意了,跑去給李信找了一床被褥,讓他鋪在乾草上。

李信自己動手,鋪完床鋪之後,四下看了一眼,自嘲一笑:「兩輩子了,還是第一次坐牢。」

「新鮮。」

他坐了下來,蓋上被子準備睡覺,但是這床被褥太薄,不夠保暖,他只能把身上綉著麒麟的一品朝服脫了下來,墊在乾草上,蓋著被子休息。

但是睡到半夜的時候,還是被一股寒意凍醒了。

他從在那個破廟裡蘇醒之後,就一直有些怕冷,這會兒在濕冷的監獄裡,更加明顯。

靖安侯爺有些可憐的縮在被窩裡,喃喃自語。

「三天之內不放我出去,我就跟你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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