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艾米麗女兒的失蹤

修爾·欣克雷從來都不願意晚上在停車場工作,原因倒不是晚上生意不好,也不是因為晚上他要和艾米麗在一起,儘管事實如此。

真正的原因是,他從來都不敢確定哪輛汽車後面沒有隱藏什麼人。

這是一種奇怪的恐懼症,一般來說是不影響成年人的,不過,修爾應該除外。儘管他不會向任何人甚至艾米麗承認這一點,但是,實際上,這也正是如果他工作晚了為什麼要叫史蒂夫順路過來接他的原因。他假裝說,晚上一個人工作很寂寞,這是為了有人做伴。實際上,他是因為害怕。

白天不存在什麼問題,他是整個停車場的主人。也許他會獨自一個人工作,整個街道也可能會寂無一人,他一點兒也不害怕。但是,一到了晚上,情況就不同了。他把自己囚禁在辦公室的台階範圍內,目光緊緊地盯著閃閃發亮的汽車車篷、擋風玻璃和窗戶,生怕有什麼動靜發生。如果有人來了,他會乘機走出來,四下觀察一下是否有什麼可疑的車輛;史蒂夫路過的時候,他也會這麼做。其餘的時間,他只是呆在辦公室里或者台階上,焦急地等待著,擔心著。

此刻,欣克雷站在台階上,懷疑剛才他掛電話的時候,是否有人貓著腰在那兩輛諾瓦和英帕拉車之間走來走去。他仔細盯著那兩輛車,以及它們前面的兩輛車,什麼也沒有發現,既沒有任何影子也沒有什麼動靜。

吸血鬼還有影子嗎?

這正是他所害怕的。吸血鬼。以前所有的恐懼在過去的一周內全部凝聚成這樣一個具體的形象。使得他過去的幾個夜晚忍受著痛苦的煎熬。他又一次抱怨唐納讓他晚上工作。

他看了看左手方向沙漠那邊。在所有建築物那邊,黃昏下的沙漠呈現出一片紫色。剛才還清晰可見的山峰,現在在逐漸昏暗的夜色下看上去越來越模糊不清。

他意識到吸血鬼可能在任何地方,也許就在哪條水渠里,河流里,峽谷里。

也許就在哪輛汽車後面。

街這邊突然傳來一聲汽笛,他大吃一驚,差點從台階上摔了下來。

「爸爸!」

他抬頭看見史蒂夫從街道上的一輛警車裡探出頭來。「你嚇死我了。」他沖史蒂夫喊道。

「對不起,」史蒂夫笑了笑。「我是想告訴你今天晚上我不能按時過來了,太忙了。晚些時候,我會盡量過來。」

欣克雷點了點頭,笑著揮了揮手,看著兒子開遠了,他不禁緊張起來。他的心仍然砰砰跳著,一邊掃視著停車場,一邊穩住了呼吸。今天晚上他感覺很不好。

轉過身來,他走完了最後兩個台階,關上辦公室的門。他打開黑白電視機,坐下來,一眼看著電視,另一眼留意觀察著停車場。還緊張地玩弄著右手手指上的玉石戒指。

艾米麗一走出來,走到阿特伍德小姐的門廊上就意識到自己走著來是個錯誤,應該開車來。今天夜晚的風格外地冷,更像12月而不是10月的天氣。不過,使她覺得犯了個錯誤的不是這寒冷的天氣,而是另外的東西,是空氣中那種奇怪的感覺,似乎今天與往日有所不同。她從來不相信會有什麼特殊感應或者其他心理方面的論調,但是,這不只是一種幻覺,而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感覺。這使她感到很害怕。

她繫上紐扣,緊緊地拉著女兒的手。「快點兒,」她說,「天太冷了,我們趕緊回家吧。」

潘轉身對窗戶里的阿特伍德小姐揮了揮手,鋼琴教師也對她揮了揮手。

他們住的離鋼琴教師家只有3個街區,但是,今天晚上,這3個街區對艾米麗來說似乎足有3英里遠。她領著女兒飛快地在破裂的人行道上向家裡走著。

「阿特伍德小姐說,下周我可以開始練習高級教材了。」潘說。

艾米麗微笑著,盡量表示很感興趣。「那好啊!」

一定有什麼事情不對頭。今天晚上格外地冷,不過,沒有風。但是,她似乎聽見有風聲水聲,而且聲音還是來自各個方向,而不是來自某個固定的方向。這聲音聽起來很不自然,令人毛骨悚然。她想趕緊跑過街道,拐過街區,躲回家裡,關上門,拉上所有窗帘,只是由於她穿了高跟鞋並且還有潘在她身邊,才沒有這麼做。

潘繼續嘮叨著她的鋼琴課、她的錯誤、克服的困難、以及老師所說的話,艾米麗一點也沒有聽進去。她的眼睛留意著周圍的夜幕,留意著那些破舊的房屋、像人似的仙人掌、像動物似的灌木叢。今天晚上一切都有些不正常,她也變得緊張兮兮,似乎每個角落都有危險。風聲和水聲更加激烈了。

突然,她看見了一個東西。

在街區的盡頭,在黯淡的街燈下,站著一個碩大的人,一動不動。

她停了下來,緊緊地拉著女兒的手。潘由於母親過分用力而叫了起來,同時也停下了步子。她正在講自己如何希望練習高級教材,因為那裡有很多流行歌曲。隨著媽媽的目光看去,她也停止了說話。

「媽媽?」她聲音恐俱地問。

艾米麗讓女兒安靜,她試探性地向前邁了一步,想看看那個人是否也動,但是,那個巨人並沒有移動。她希望他會走到亮光處來,那樣她就會確定這裡並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但是,她自己的顫慄和女兒的聲音告訴她,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她看著街區盡頭的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她還是感到很害怕。

「那是艾爾維斯,」潘小聲說。

「什麼?」

「那是艾爾維斯。」

確實是他。艾米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裡了。現在,她也認出了他。是艾爾維斯,艾爾維斯·阿倫·普萊斯利,搖滾王子。

她們就這樣僵直地站著,艾米麗緊緊地拉著女兒的手。從他們站立的地方到那個街角,這段人行道就像一個不斷變化的萬花筒,那些四方形的水泥建築均勻地分布在街道上,猶如黑白瓷磚一樣將街道分割開,時而被門廊上的燈和街燈照亮,時而又被夜幕和陰影遮掩。

她曾經經常在睡夢裡見到艾爾維斯,還購買了聲稱艾爾維斯還活著的每期《調查者》和《明星》雜誌,暗自祈禱那是真的,希望他只是隱藏了起來,或參加了聯邦目擊者保護項,而且確實有人曾經在漢堡大王看見他吃東西。

但是,現在,她就像剛才肯定今天晚上有危險一樣,確信無疑他早就已經死了,是1977年死的。

而此時此刻,他卻站在街區的盡頭。

那個身影轉了過來,面對著她們:現在,她看見了他那身白色的制服、黑色的頭髮和鬢角。

「媽媽,」潘聲音里充滿恐俱地說,「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吧。」

艾爾維斯開始向她們走來,穿過那些陰影和燈光。如果不是那麼令人恐懼、令人震驚,那付艱難地行走的樣子一定會令人感覺滑稽可笑。

「媽媽!」

搖滾王子向她們逼近,對潘獰笑著。

「不!」艾米麗哭喊著,拽著女兒的手。

艾爾維斯向她們撲來。

安琪里娜慢慢地、意志堅定地做著準備。她的兩個兒子,戴維和尼爾已經萬無一失地被鎖在了用作庫房的棚子里,他們絕對跑不出來。

她用鋼絲鉗把衣服撕成的布條接起來,拉到後院。惠勒牧師是正確的。如果她想升到天堂,免遭地獄的永遠煎熬,就必須聽從上帝的安排。

根據《聖經》,如果她的兒子不聽她的話,他們就得被處死,上帝不容許子女不尊重父母。她聽見戴維在棚子里哭泣,尼爾在叫喊,重重地敲打著門,企圖掙脫出來。她微笑著將最後一根衣服帶子釘在一起,然後,把帶子放到地上。

今天下午她給惠勒牧師掛了電話,告訴了他自己決定處死犯了錯誤的兩個兒子,戴維晚飯後拒絕刷牙,尼爾不願整理自己的床鋪。惠勒曾經建議她將兒子們祭祀給上帝,由上帝來決定如何懲罰他們。當她聽見這些話以後激動得欣喜若狂,耶穌將要拜訪她那個卑微的作為家的拖車,這一想法使她喜出望外。她把兒子們鎖到庫房裡以後,便把拖車內外打掃得乾乾淨淨,連周圍的院子里都打掃了一番。

她把孩子們的所有東西都扔掉,這樣打掃起來倒是容易多了。

現在,夜晚降臨了,她知道,自己應該向上帝奉獻祭品了。

她走到拖車裡,從廚房的抽屜里取出一把刀,把白天買來的繩子也帶上,向棚子走來。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鎖,沒有說話,推開一條小縫。就像她預料得那樣,尼爾試圖推開門逃走,她把刀插進門縫裡,扎在了他的臉上。尼爾尖叫著倒在地上,用手捂著臉。

她抓住戴維的胳膊,把他拉了出來,關上門,又上了鎖。

戴維企圖從母親的手中掙脫,她猛力地在他的大腿上砍了一刀,砍下一塊肌肉,他便癱在她的胳膊上。鮮血從兒子的傷口上向外噴涌著,她視而不見,拖著兒子穿過了後院。

她把兒子綁在十字架形的涼衣桿上,兒子赤裸裸的淌血的身體形成一個受難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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