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六章 丹尼蒙葡萄酒

凱文和狄恩繞過校車向停車場走去。今天下了一場雨,地還是濕的,人行道上積著小小的水坑。「你知道嗎,」凱文說,「從你們兩個在一起後,你就不和大家一起玩了,其實我不是想讓你道歉,只是——」

從校車的車窗飛出一個裝滿了冰的紙杯,落在凱文的右面。「同性戀!」一個男孩的聲音喊道。

「你是不是想自找麻煩?」凱文反法說,他彎腰撿起紙杯朝車子扔去,車身上濺起了一團濕印。

狄恩笑了。

「你今晚的計畫是什麼?」

狄恩聳聳肩,「還沒有。」

「你不和佩妮羅在一起?」

「不知道。」

「請一晚上假吧。我們又要去拜訪拉爾夫神父,保羅上星期被憋壞了,這次他真的想去看看他的老爸,肯定特別過瘤。」

「我不——」

「好了,別像個膽小鬼。」

狄恩裂嘴一笑,「膽小鬼?」

凱文點點頭說:「膽小鬼。」

「好吧,」狄恩說,「你說服了我。」

他們在快餐店碰頭。一個狄恩不認識的傢伙開了輛房車,他們六個人全都能擠進去。車裡放著一個酒瓶,保羅點燃一隻大麻煙捲。狄恩皺緊了眉頭,他們是不是有點太瘋狂,太過分了?大麻煙遞給了他,他堅決地搖搖頭。

「軟蛋。」保羅嘲諷地說。

狄恩沒有理睬他。

和往常一樣,他們將車停在離拉爾夫的住宅稍遠的地方,然後從灌木叢一直爬到後院。窗外能看見電視的熒光屏在閃爍。

保羅爬向窗戶,朝裡面偷看,他馬上蹲下來咯咯地笑了。「快來看!」他小聲說,「他正在做那玩意兒。」

他們全都爬過來朝裡面看。

狄恩的心咯噔一下。佩妮羅的一個母親,瑪格麗特,在床邊的地上四肢著地,神父在她背後跪著,正在調整位置。外衣和內衣散亂地扔在地毯上,床頭柜上倒放著空酒瓶。神父從後面進入時,佩妮羅的母親叫了起來,兩隻大乳房晃動著。「噢!」

她呻吟著,「噢!噢!」

狄恩轉過臉,靠在牆上,感到噁心。

「準備好開溜。」保羅說。他站起來,拿起帶來的相機開始拍照。閃光燈划過暗淡的房間時,狄恩看到了一幕幕生動的畫面,他看見神父的驚訝、憤怒和害怕,看見瑪格麗特母親意識到窗外有人時的困惑。

「快跑!」保羅大聲喊道。

狄恩跟著他們穿過灌木叢,在泥濘和枯葉中跌跌撞撞地來到房車旁。

鬆了口氣後,他們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那人是誰?」有人問。

凱文搖搖頭,「我不知道。」

「長得還可以。」保羅說,「怪不得我老爸喜歡她的屁股。」

其他孩子爆發一陣大笑,狄恩閉上了眼睛。他們的車駛向快餐店。

第二天上學時,他躲開佩妮羅,害怕面對她,感到內疚,好像她母親的行為是他的錯,好像他自己做錯了什麼。

上課前他遇見了凱文,平日的玩笑和下流話都不見了,他一臉嚴肅,舉止收斂了許多,「你聽到那個消息了嗎?」

狄恩搖搖頭。

「拉爾夫神父死了。」

狄恩獃獃地望著他的朋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們說是心臟病。保羅的玩笑開大了。」

「那個女人呢?他們——」

「沒聽說她的事,我猜她肯定溜了。」

「佩妮羅知道嗎?」

「不清楚。」凱文說,「為什麼?」

「沒什麼,」狄恩說,「不為什麼。」

凱文懷疑地看著他,「不為什麼?」

「不為什麼。」他吞了一下口水,望著別處。「走吧,要遲到了。」

凱文慢慢地點點頭,「好吧。」

他們一起向教室走去。

那天晚上他和佩妮羅在電話里聊天。

她打來電話,很擔心,不知道他為什麼一整天都在躲著她。他想告訴她他所見到的一切,但他撒了謊,說凱文家出了點麻煩,他有責任和朋友在一起,給他一些精神上的鼓勵。

佩妮羅沉默了一會兒,「我想可能是你變心了。」

「變什麼心?」

「我們之間的事。」

現在輪到狄恩沉默了。他的心砰砰直跳,握著聽筒的手在微微顫抖,「我沒有。」

他說。

佩妮羅說話時,也像他那麼緊張,「你覺得我怎麼樣?」

他知道她想要他說什麼,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開得了口,是否該不該說。

不管怎樣,他還是說了:「我愛你。」

這是發自內心的話,以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這樣,但此時此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愛。當聽見佩妮羅溫柔地說「我也愛你」時,他的脈搏加快了。

一種痛苦的勃起壓迫著牛仔褲。他在卧室里,門已上了鎖,於是他用左手解開褲子,自己輕輕地撫摸著,好像是她在撫摸一樣。

他們倆都沒說話,狄恩意識到沉默變得有點尷尬,就說:「你」

「我們——」佩妮羅同時說。

兩人笑了,「你先說。」狄恩說。

「我們這星期見面嗎?」

「當然。」狄恩說。他在撫摸自己,閉著眼睛,把聽筒緊緊地貼在耳邊,想著佩妮羅這星期會不會也這樣撫摸他。

「明天和星期天有一個博覽會,」她建議說,「我在報紙上看到的。」

「好主意。」

「我可以開車。」

「不,我來開吧。」狄恩說。突然他想起了佩妮羅的母親,一絲不掛、四肢著地跪立在拉爾夫神父面前。

他的高潮到了,精液噴射到褲子和床單上。他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覺得有點噁心,「我得走了。」他很快說,「明天見,好嗎?」

「好的。你幾點過來?」

「十點鐘怎麼樣?」

「好的。」

「那就十點吧。」

「好的。」她停頓了一會兒說,「我愛你。」

「我也愛你。」

「晚安。」佩妮羅說。

「晚安。」

他掛上電話,得找紙巾或是毛巾來收拾床上的印跡。他皺著眉把粘乎乎的左手擦乾淨。這是怎麼搞的?

他不知道,卻又想起了佩妮羅的母親,手和膝蓋著地,不知為什麼也想起了在佩妮羅家喝的葡萄酒,那種酒的滋味。他又開始勃起。

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也來不及考慮,他把褲子脫到腳關節處,再一次猛烈地揉搓自己。

他幾乎立刻就到了高潮。

「找您一角五。謝謝。」尼克·尼科爾森把硬幣放進這位年輕婦女的手中,欣賞地看著她婀娜多姿地走出商店,向停車場里的紅色跑車走去,臀部在緊身裙子裡面輕輕地左右搖晃。鑽進車門時她抬起頭來朝他微笑,他馬上轉移視線,不想承認他在偷看她。

這些丹尼蒙的葡萄酒里有些什麼?星期二剛進了一批貨,今天就已將最後一瓶賣給這個女人了,並且他還不是惟一缺貨的人,OK商店的吉姆幾乎立刻就將所有的酒賣光,那邊菲爾商店也一樣。

更奇怪的是他以前從未見過丹尼蒙牌的酒。他當然對葡萄園很熟悉,據他所知,丹尼蒙只接受郵購而且只賣給特殊收藏者。現在,彷彿一剎那,這家公司開始對所有的店鋪供貨,提供它的全部產品。

同時人們也在瘋狂購買,不僅僅是特殊收藏者,而是常客。事先並沒有廣告和促銷,可是整個城鎮對丹尼蒙葡萄酒突然有了強烈的需求。

他不明白。

他和幾個在比較不錯的餐館做採購的朋友聊天,發現他們現在都在進丹尼蒙的貨,其中兩人竟將這種酒美譽為「家庭必備」。

這一切都發生在上星期。

簡直是瘋了。

一位穿著牛仔褲、T恤衫,留著鬍鬚的壯實男人走進商店,拉響了門邊的鈴,徑直走到櫃檯前,「有丹尼蒙酒嗎?」他問。

尼克搖搖頭,「對不起,剛賣完最後一瓶。」

那人重重地一拳砸在櫃檯上,「他媽的!」

「你去林肯街的巴恩店看看。」

「我剛從那兒來,混蛋。」他四處打量著問,「你有沒有把酒藏到後面?」

「沒有。」

「該死!我自己檢查檢查。」

「不,不行。」尼克退向櫃檯後面,手抓住了藏在那兒的槍,「你給我出去,馬上!」

「你這樣跟我說話?」

「是的。」尼剋死死地盯著那個男人,想從氣勢上壓倒他,不希望拿槍出來威脅他。

「他媽的。」男人搖著頭說。他又是一拳擊在櫃檯上,然後打開門,胡亂搖了一陣鈴,衝出了商店。

尼克鬆了口氣,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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