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翹，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慕太太語氣中有些哽咽的道。
之前的恐慌和茫然，終於可以在今天全部放下了。
即使手術已經做完了，她只要一想起前幾天白老爺子忽然昏厥的場景，心裡就害怕的一緊。
她沒想到，平日里身體還算健壯的白老爺子，竟然說倒就倒下了，更令人不安的是，因為白老爺子年紀大了，沒有人敢給他做手術。
眼看白老爺子就要不行了，如果不是她打電話找徐翹翹回來，可能他們父女就要就此天人永隔了。
想到這裡，慕太太對著徐翹翹就充滿了感激。
慕辭也將徐翹翹摟在懷裡，低頭親了一下她被汗潮的額頭，低聲卻莊重的說了一句：「謝謝你，翹翹。」
徐翹翹也忍不住勾出一抹弧度。
她從醫這麼久，從來沒有像此時這麼有成就感過。
可是令所有人都感覺到意外的是，一直到晚上，白老爺子都沒能醒過來。
當秦雲慌慌忙忙的來彙報情況時，徐翹翹驚得沒能拿穩碗。
白瓷的碗落在地上立刻就碎成了碎片，徐翹翹看著地上的殘渣，心裡湧上一陣不好的預感。
「怎麼會沒醒么？正常手術後，兩個小時就會醒的啊，這都一個下午了……」她也開始慌了神，她記得手術明明進行的很成功，怎麼會到現在都沒醒過來？
慕辭見徐翹翹慌得一張小臉煞白，按捺住心裡的不安，皺著眉安慰道：「也別著急，也許外公年紀大了，醒的比較晚而已，你不是說手術很成功嗎？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可徐翹翹還是覺得不太放心，她親自去了一趟手術室，檢查白老爺子的情況。
可令她震驚的是，她發現，白老爺子竟然成了一個植物人。
當這個消息被慕太太知道的時候，她一聽完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她拔掉自己正在打的點滴，整個人變得歇斯底里了起來。
「怎麼會變成植物人呢？我爸爸的身體明明一直好好的，手術也成功了，怎麼會這樣？」她自言自語了一番後，衝到徐翹翹面前，拉著她的手，不斷地問道：「翹翹，手術不是很成功嗎？怎麼會這樣？這一定不是真的，對不對翹翹？」
「伯母，我也不知道……」在慕太太期待的眼神下，徐翹翹艱難地說出這句話：「但是，白老爺子是真的成了植物人了……」
慕太太聽後，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半晌都沒回過身來。
好端端的人，明明昨天還能說能笑的，怎麼就忽然成了植物人了呢？
慕太太覺得自己的心臟破了個口子，冷風不斷的往裡面灌著，吹得她心冷又心痛。
徐翹翹看著這樣的慕太太，陷入了自責之中。
她開始深深地懷疑起自己，究竟是手術的哪個步驟出了問題，竟然導致白老爺子成了植物人？
又或許她根本就不應該離開手術室，應該陪在白老爺子旁邊，直到他清醒過來。
越想，徐翹翹就越發自責，愧疚的情緒不斷地包圍她。
慕辭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心裡再想著什麼，可現在並不是難過的時候，他只好站出來安慰兩人。
他安慰道：「媽，你也先別再想了，不管怎麼樣，外公好歹活了下來，哪怕現在是植物人，但是醫學史上有那麼多植物人蘇醒恢複正常的例子，我們得振作起來，這樣才能夠幫助外公繼續生活下去。」
慕太太聽後，緩緩地回過神來。
她看向徐翹翹，見她一臉自責的站在那裡，雖然知道不應該怪她，可想起她斬釘截鐵的說著手術很順利時候，她就覺得對她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感覺。
她淡淡的收回目光，走上病榻，任由護士在她的手上重新把針頭扎了進去。
慕太太躺在病榻上，閉上眼，想起兒時父親跟她在一起的場景，忽然之間泣不成聲。
徐翹翹看著這樣的慕太太，心裡也很不好受。
她張了張嘴，卻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她。
慕辭走到徐翹翹身邊，牽著她的手，低聲在她耳邊說：「我們先出去，讓我媽先冷靜一下。」
說完，便拉著徐翹翹朝外面走去。
走在走廊上，徐翹翹還是怔怔的沒能回過神來。
她的腦海里一會兒是白老爺子和藹慈祥的樣子，一會兒是他躺在手術台上昏迷不醒的樣子。
兩種畫面不斷交織，悲傷和自責的情緒迅速的侵蝕了她的心臟。
徐翹翹愣愣的看著地上，淚水莫名的順著眼眶流了下來。
「怎麼了，翹翹？」慕辭將她拉到一旁，輕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淚水：「你不用自責，手術都是有風險的，我和媽媽都理解你，更何況，你已經把外公從死神手裡搶回來了，你做的已經很棒了。」
徐翹翹看著慕辭，眼裡的淚水越發泛濫：「可是，爺爺變成植物人了。」
「這個你也不想的，不是嗎？」慕辭摸了摸徐翹翹的臉，安慰道：「別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覺。」
說完，他拉著徐翹翹朝前走去。
沒人注意到的是，慕辭在經過白老爺子所在的病房時，微不可查的哽咽了一下。
深夜，卧室的大床中間拱起一個小巧的鼓包，徐翹翹側躺在被窩裡，頭下面是被淚水打潮的枕套。
她的腦海里將做手術時的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都過了好幾遍，卻也始終沒有查出白老爺子會突然成為植物人的線索。
她上手術台這麼多年，一般是不會有錯的才對，這次是怎麼了？
徐翹翹起身，看著外面黑沉的夜色，心情越發沉重了幾分。
慕辭推門而入，在對上徐翹翹那雙充滿自責的雙眸時，手上的動作不自然的停頓了幾分。
「怎麼還沒睡？」他打開燈，走到床邊坐下，側過臉看向席夢思上睜著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的徐翹翹。
「我睡不著。」徐翹翹悶悶的聲音在房間里響了起來：「我一閉上眼就是爺爺躺在那裡的畫面，我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哪裡做錯了，怎麼會忽然變成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