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也匆匆 去也匆匆 1

據地震學研究院一位教授預測,北京西北遠郊縣一帶,即將發生強地震。震級在七點五至八點五之間,時間以本月十七日為基準,含正負各四天,即限定在十三日至二十一日,共九天之內。九天,夠精確的了。如果唐山大地震前九天發出預報,絕不至於死亡二十多萬人。教授知道我要去訪問海島雷達部隊,建議我提前幾天啟程,把這次地震讓過去。他本人不可能離開,他隨時準備進入震中區去考察。

教授給我看了他的絕密資料,圖紙上有幾位地震專家的簽名,一旦這次大震成為事實,這幾位學術權威便是他成功預測的見證人。教授對我說,既然賞光看了我的圖,就請留下你的大名。儘管敝人的姓名並不具備什麼權威性,我還是毫不猶豫地簽了名。寫明了年月日並幾時幾分。我成為早於全世界得知此事的極少數人之一,不免有幾分興奮和得意,同時又難以抑制內心的驚駭:八點五級,太可怕了。

現在是二十一日上午十時,九天時限結束了,照常平安無事。我心裡很矛盾,教授是我的好友,在地震預報應用研究方面獨樹一幟,成就顯赫,我不願意承認這位好友的預報失敗,我當然也並不希望他這一次又大獲成功。問題在於,依據地震分布狀況和地球物理變化的分析,這次大地震是定而無疑的,氣象異常以及動植物反應等等前兆現象,也已經十分明顯。可它就是不來,不知開的什麼玩笑。

或許是天、地、生的相互作用,這次大震被推遲了?被騰挪轉移了?要由教授來解釋。我想像著,這次大震是無形中被散淡虛化了,科學依據我拿不出,我相信會是這樣的。

教授告訴我,地震烈度分為十二級,稱得上強震是從五級起。五級:較強;六級:強;七級:很強;八級:破壞;九級:毀壞;十級:毀滅;十一級:災難;十二級:大災難。如果五級以上的強地震都能被散淡虛化,豈不是好。

虛化到一級,怕也過分了。一級:無感,只有用儀器才測得出。要知道,地震波可以透過中間層,達到我們生存的這個星球內核,直至地心。人們不能直接感受到這種強大而又是內在的力度,未免太遺憾。我想,虛化為四級,或是三級,均可考慮,二級似乎更為適宜。二級:很弱,其主要標誌是,「在完全靜止中才可覺知」。隱隱約約之間,你自會領略到地層波折抖動的一種神來之妙。

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須完全處於自然寧靜狀態,你不在狀態里,對不起,那就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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