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時,沒有人在意這個消息的出處……
「道友聽說沒,人教玄都大法師有後了!
咱們外出走動可要小心些,莫要衝撞了這般跟腳的大人物。」
漸漸的,它成為了五部洲的大事……
「道友,人教玄都大法師知道嗎?
對對,道門大弟子!他不知何時有了子嗣,據說,那子嗣是大法師與遠古神魔冰天女結合後的血統!生有三頭八臂,能御使風火雷電!修行境界一日千里,據說千年就能修成大羅!」
最終,它演變成了幾乎以假亂真的程度……
「師叔您閉關出來了?
大家都在聊什麼……
師叔您不知道,咱們道門大師兄玄都大法師,修行陰陽大道時,往太極圖上一坐,天地交感……
生孩子啦!」
……
「掌門!掌門!咱們人教有喜事了!」
開山大典後又過一個半月,度仙門各峰漸漸安靜了下來,總數一千二百名新弟子分布在數十個峰頭,開始了為期兩百年的修行……
因門內來了個氣運深厚的少年,被開山祖師度厄真人直接收為記名弟子,加入破天峰一脈修行,各峰也是起了比較之心,想看這次的首席弟子花落誰峰。
且說,度仙門掌門季無憂,這一個半月也並未閉關,在暗中忙碌了數十個日夜。
今日總算得了閑,季無憂站在度仙殿偏殿的窗檯前,眺望著其外雲海,目中自在安然,口中也感慨一聲:
「長壽說的不錯啊。」
身為掌門,在新弟子入門時,最需做的一件事,便是去清查這些弟子的跟腳、資質。
重點找尋是否有外魔奪舍、內魔潛藏、惡靈轉世等情形。
如此,確實覺得安分踏實了不少。
『大法師的血脈,果然不同尋常。』
心底正如此念著,忽聽度仙殿外,一名長老急匆匆飛掠而來,喊著『人教有喜事了』;
季無憂有些不明所以,負手去了主殿,迎到了那長老。
「拜見掌門!」
「溫長老,做長老就要有長老的樣子,你這慌慌張張地做什麼?」
季無憂淡定問道,「慢慢說來,咱們人教有何喜事了?」
「掌門,大喜事啊!」
這長老挽起寬袖,瞪著雙眼,喜道:「此前幾位執事外出都聽到了一則消息,我放心不下,便去外面打探了一圈。
掌門您猜怎麼著?」
季無憂眉頭一皺,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怎麼?」
「大法師有後了!
咱們人教大法師有後了!
據說是咱們人教鎮教之寶先天太極圖與大法師交感,大法師生了個女兒!現在就在洪荒中歷練修行吶!」
「大!噗——」
季無憂雙眼一瞪,忽得氣息逆沖,張口噴出一口血霧。
堂堂金仙大佬,此時身形搖搖晃晃,竟差點癱倒下去。
這溫長老愣了下,連忙向前攙扶住季無憂;
季無憂反手握住這長老的胳膊,一陣頭腦發昏,耳旁嗡嗡嗡響個不停。
「掌門!掌門您怎麼了這是!」
「沒,沒事,」季無憂咬牙道了句,「這件事……都傳開了?」
「確實都傳開了,而且聽說,逍遙仙宗那邊都已經放出消息,要邀大法師的後人去仙宗修行,給太上長老待遇,傾全宗之力護衛。」
「哼!這時候倒是蹦的歡快!」
季無憂緊緊皺眉,禁不住嘆了口氣,已是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
自家師父,當真……
坑啊。
此事若是惹惱了大法師,他們度仙門還要不要了?他跟師父又如何能擔得起大法師的雷霆怒火。
當下,季無憂瞪著這長老,嚴令門內不得胡亂傳這般謠言。
「太極圖乃是先天至寶,為咱們教主聖人老爺鎮壓人教氣運,這一聽便是旁人編造中傷咱們人教大法師清譽的話語。
讓各位長老商議一下,擬個章程,對外宣揚大法師修行至今,根本就沒有過任何道侶!
那是實打實的純陽之身!」
「這……遵掌門令!」
當下,這長老細細體會,也覺得自家掌門所說不錯,低頭匆匆趕去百凡殿。
季無憂擦了擦嘴邊鮮血,面色更蒼白了些,幽幽嘆了口氣。
這就是師父您老人家的守口如瓶?
您這瓶,縫也太多了!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季無憂駕雲朝著小瓊峰而去,此時只能去找李長壽商議,看能否通過李長壽,平息大法師的怒火……
掌門動身趕來小瓊峰時,李長壽正傳授靈娥老版紙道人的製作之法,把靈娥看的雙眼發花,連說太難。
李長壽仙識發現掌門趕往此地,手一翻,將玉符和紙人收起,對靈娥道了句:
「去備些茶水,掌門過來,可能有事要談。」
「哦,」靈娥眨眨眼,乖巧地答應了一聲。
今時不同往日,她的仙識也捕捉到了掌門的身影,此刻更是覺得,師兄此前所說,八成都是真的。
那雲霄仙子的事,估計也是……
嚶,壓力二次大增。
且說季無憂到了湖邊,李長壽連忙外出相迎,對著掌門做了個道揖,口稱:
「弟子拜見掌門!」
「哎,」季無憂勉強笑了笑,在周圍布置了一層結界,這才開口道:「莫說拜見了,真要算起來,你我算是同輩。」
李長壽不由眨眨眼。
掌門這是,知道了什麼?
不過,假如掌門搞清楚了自己在山門之外活躍的身份,知曉了在天庭老君現身為他撐腰之事,那……
掌門作為聖人老爺記名弟子的記名弟子,他李長壽也應該比掌門……高一輩才對。
為何是同輩?
李長壽迅速捕捉到了『差異點』,心底立刻細細分析,表面卻是毫無異樣。
「掌門請入內歇息。」
「嗯,」季無憂正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點頭答應一聲,與李長壽一同去了草屋之中。
掌門入座,李長壽在旁執弟子之禮站著,又被季無憂勸了兩句,這才勉強坐在一旁。
恰此時,靈娥端茶進來,對掌門行禮、奉上茶茗,剛要轉身離開,又被李長壽開口喊住。
「師妹,一同在此聽掌門訓話吧。」
「是,師兄。」
靈娥乖巧地站在一旁。
季無憂也並未多管,畢竟看靈娥渡劫時的那般陣仗,也知道了靈娥的身份。
大法師自家人!
「長壽,」季無憂道,「你……嗯……」
李長壽拱手笑道:「掌門,您有話直說就好。」
靈娥輕蹙蛾眉,心底暗道一句,莫非是她跟師兄準備偷天換日挪走小瓊峰之事,被掌門知道啦?
季無憂畢竟是一派掌門,修行多年,大風大浪都見過了無數,此時也知最該做什麼。
猶豫一二,季無憂又笑道:
「長壽啊,有些事,其實你不說,貧道也早已知曉。」
李長壽心底一咯噔,下意識開始思索,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
「掌門,這個……」
李長壽抿了抿嘴,露出幾分不好意思,但目光依然頗為坦蕩。
他自始至終沒有做過危害度仙門與人教之事,自然行得正坐得端。
「並非弟子有意隱瞞,實在是有許多迫不得已之處。」
「懂,貧道都懂,」季無憂笑呵呵地應了句,蒼白的面容上多了一二血色,「有時有些事,確實不好說出口。
貧道也能理解,你有自己的苦衷。
唉,這世上的生靈,庸庸碌碌、不知何為道者也好,奔波勞苦、追尋自身之道者也罷,誰還能沒個難以開口的話語?」
李長壽不由有些感動,掌門簡直……
太暖了。
虛假的暖男,就像是元青那樣,糾纏著有毒師妹,只不過是饞有毒師妹的身子。
真實的暖男,當真便是掌門這般,體恤門內弟子,明事理、知艱難,還會寬慰、鼓勵門內弟子!
李長壽起身做了個道揖,讚歎道:「多謝掌門體諒!」
季無憂尷尬一笑,又咳了幾次,低聲道:「你最近,可有聽聞外麵坊鎮上,傳的風言風語?」
「最近弟子一直忙於一些事務,」李長壽笑道,「雖大勢已定,但依然有一些餘韻,並未有機會聽坊鎮傳了什麼。」
季無憂心底冒出一個問號,怎麼感覺自己聽不太懂長壽所說。
雖如此,可季無憂還是把話接了下去:
「此事也是怪貧道,師父當日來收徒李靖時,貧道一時心熱,將此事說給了師父。
但貧道也並未告訴師父具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