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師兄一笑

據巡山弟子所言,山門處有鍊氣士前來探友,說是找小瓊峰之人。

李長壽仙識掃過,方好看到山門外,有兩道身影正自駕雲離去,似乎是交託了某個東西在守門仙人處。

根據『老的使喚小的』這一洪荒鐵律,李長壽大手一揮……讓靈娥過去了一趟。

李長壽自己則在小瓊峰上仔細搜查,看是否有蚊蟲作亂。

蚊子,可不是一件小事。

或許是因李長壽近來太過疲乏,此時又強打精神,心神又有一縷急迫……

他在湖邊,站在一群修靈食玉蛙中,用仙識細細查看山中各處時;

心中忽有領悟,得了識微之法。

何為識微?

其實這只是仙識的運用技巧,沒有什麼系統的修行之法,需要鍊氣士自行領悟、摸索。

得此神通,於千里外觀蟲蟻,於百里內破障法;

便如此時從山門處飛來的靈娥;

李長壽原本的仙識鎖定在她身上,只能看到她的身形、面容,得見她的表情,勉強辨識出她髮絲的飄揚幅度。

現在不同了,仙識甚至能看清她肌膚的紋理……

話說回來,靈娥的皮膚當真是不錯的,李長壽便是用識微之法觀察,也沒找到任何瑕疵。

膚如凝脂,瑩瑩如玉,彈指可破。

就這般完美的膚質……不用來挫靈草,當真可惜了。

李長壽收回仙識,繼續搜查小瓊峰各處;有了識微的本領,探查變得迅速且方便。

哪裡有蚊子?

之前他在小瓊峰上,已經做過幾次全面滅蚊的工作,如今普通蚊子也不見半隻。

「師兄!看我拿回來了什麼!」

靈娥從雲上跳了下來,邀功般喊著。

一枚玉符在靈娥的掌心緩緩旋轉,散發著些微光亮,看起來頗為普通。

「檢查過了?」

靈娥道:「檢查過了,就是一枚傳信玉符,沒有什麼禁制。」

李長壽隨手接過,又檢查了幾遍。

靈娥忙道:「師兄,這個是給師父的,我們不能隨便打開看的。」

「給師父的?」

「嗯,守門的仙人說,是兩個鍊氣士留下了這枚玉符,說是還有要事就先行離開了。

這兩人問清楚小瓊峰還有人在,便說這玉符是師父的故人托他們帶來,請轉交給師父……」

「你不說這事,我還不怎麼感興趣,」李長壽挑了挑眉角,掂量著手中的玉符,似乎想看透裡面的禁制。

他也不敢直接開啟,畢竟有許多傳信玉符製作粗糙,內容如果被看一遍,就會自動消失。

但,這萬一是什麼陷阱,裡面藏有什麼害人的手段……

師父好不容易修成濁仙,就算以後去天庭任職,也就勉強再混個幾萬載壽命,可經不起這般折騰。

靈娥小聲道:「師兄,師父在外面還有朋友嗎?」

「據我所知,沒有。」

李長壽道:「莫說是門外了,門內這幾個也是交情淺淺,畢竟師父此前千年,絕大多數歲月都在苦悶修行。」

靈娥幽幽一嘆,「師父好慘一男仙。」

李長壽沉聲道:「這傳信玉符很可能是旁人算計……

靈娥,你可記得上次我守墓回來,你與我說的那件傳聞?」

師兄妹對視一眼,頓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於是……

這對師兄妹回了李長壽的草屋,開啟幾層小型陣法,湊在一起一陣鼓搗。

片刻後。

「哈哈哈哈!師兄我都說了!」

靈娥歪倒在師兄床上捧腹大笑,笑的朱釵歪斜,笑的雲鬢散亂。

可惜,小師叔不在此地,不然小師叔笑到這種程度,定會十分壯觀。

矮桌旁,李長壽額頭掛滿黑線,瞪著玉符上浮現出的那封『家書』,以及那些即將消失的文字……

還真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信……

而且還是一位重要的人物,給師父的信,落款為【皖江雨】。

如果李長壽沒記錯,自己少年時,師父一次醉酒後曾念過這名字許多次……

應該是自家師伯無疑了。

李長壽本不想看信的內容,但也只能趁著文字還未消失,將其內容記了下來。

這傳信玉符比較『劣質』,李長壽想再用一次,卻發現其內的靈力已經消耗殆盡;

他想了想,取出一張布帛,左手提筆,將其中的內容寫了一遍,並用仙力將墨汁烘乾,偽做了一封書信。

那玉符也被他放在了一旁,其上還有這位『皖江雨』的少許氣息。

「師兄,信裡面寫了什麼呀。」

李長壽道:「寫信者告訴師父,她這些年很好,過的很不錯,當年之事她也有過錯在,做師姐的未能護住師父……云云。」

靈娥輕輕皺眉,嘴角鼓了鼓,低聲道:「師兄,我有些不太喜歡這位師伯。」

「嗯,一去八九百年而不回,對師父不管不問,我也不太喜歡。」

李長壽聲音放緩,難得有了溫柔的語調,言道:

「對人、對事,我一貫都會做最壞的打算,唯有如此才可及時應對最糟糕的情況。

但唯有這件事,我心底希望,可以是最好的可能。」

「師兄覺得,最好的會是哪般可能?」

靈娥收攏裙擺,跪坐在師兄身側,那雙眸子滿是柔情,在那仔細聽著。

「最好的可能……

是這位師伯當初外出,為師父找尋療傷、補全道基的寶物,苦尋無果,數百年匆匆而過。

師伯心底絕望,卻又不敢回來,怕見到的,是一個自暴自棄的師父,甚至只是一堆白骨、一處墳塋。

所以,過了八九百年,師伯她才敢用書信問候……」

李長壽緩聲說完,靈娥的目光已是如痴如醉。

靈娥柔聲道:「師兄,若是哪天我也被人傷了,你會不會,也為我也去東奔西走、衣不解帶……」

「放心,」李長壽點點頭,正色道:「只要你不是被直接打死了,我都能想辦法救活你。

就算死了,只要不是形神俱滅,咱也能去地府投胎不是?

再說你為何會被人打傷?穩字經沒抄夠嗎?」

「我!」

靈娥瞬間破功,氣的連翻白眼,直想上去咬自己師兄一口!

但隨之,靈娥就注意到了,自己師兄雙眼略微眯了下,嘴角也有細微弧度的上揚。

每當師兄露出這種微妙的表情……

靈娥頓時向後縮了縮,心底一陣緊張。

這次又是誰,要被師兄安排上了……

「靈娥,你不是認識幾個別峰的弟子嗎?」

李長壽道,「將師父這件事,以及皖江雨這個名號,暗中擴散出去。

隨你如何編排,只要讓人知道,小瓊峰皖江雨回來找小瓊峰齊源,就足夠了。」

靈娥心思一轉,已明白師兄的打算,小聲道:「師兄,你打算……」

「不要多言,」李長壽看了眼師妹,「此事你做這些,有點參與感就行了,後面我會安排妥當。」

「哦,」靈娥鼓了鼓嘴角,也不敢多說話。

她心底也已開始思索,如何散播這條消息……

師兄要做什麼,她自然知曉;無非就是為師父了斷當年的因果,清算那段仇怨。

將書信交給師父時,不出李長壽所料,齊源老道發現了他偷看書信之事。

結果自然是被師父舉著拂塵,漫山遍野地追了半個時辰……

齊源讀罷書信,長長的一嘆,並未多說什麼,也沒什麼開心的表情;

甚至老道的身形更顯蒼老,在屋內繼續打坐閉關。

靈娥不由擔心道:「師兄,師父怎麼,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

李長壽揉搓著自己的後臀部位,嘴角一撇,忍不住對師妹傳聲,吐槽了師父兩句:

「師父這個人,修道認死理,腦子轉彎慢。

現在還沉浸在當年師伯離他而去、自己輸了比斗的失落中,暫時沒反應過來。

你不信等半個時辰湊過去看,肯定在屋裡蹦來跳去的。」

言罷,李長壽搖搖頭,駕雲朝著丹房而去,臨走也是一陣嘀咕。

他提前打開傳信玉符,還不是為了師父的安危著想!

……

半個時辰後……

趴在窗邊的靈娥,突然聽到了一陣叮咣亂響的動靜;師父草屋中傳來了一陣大笑,木門被師父直接撞開。

這老道直接跳了出來,舉著拂塵口中大喊:

「長壽!靈娥!

你們師伯終於主動給信兒了!」

靈娥禁不住一手扶額,又配合著喊了聲:「師父,真的嗎?」

「哎!對對!靈娥你快來看,快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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