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嶺街趣事 三

柳悶子很坦然地坐到了理髮椅上,張大嘴手捏著理髮推子,愣著神兒,不知如何下手,柳悶子一頭的癩瘡雖然早就好完全了。但頭畢竟光得像魚泡,柳悶子坐了會兒,見張大嘴還不動手,就回過頭來,譏笑著說:

「大嘴叔,你剛才還誇海口,你有五百年相傳的手藝,見頭就剃,怎麼這會兒成了無嘴葫蘆,話都悶成屁從底下放了?」

張大嘴不堪受辱,揮舞著推子,搶白道:

「哪個說我不會,你只要肯剃這個頭,我就能剃。」

「好!」

柳悶子拍了一下扶手,重新坐端正,喜模喜樣地說:

「來,給我剃個分頭。」

張大嘴繞著椅子走了兩轉,眼珠差點落到柳悶子的頭髮上。卻是無從下手。柳悶子聲色不露,又問:

「怎麼,分頭不會剃吧,那就給我剃個平頂吧。」

張大嘴大張著嘴,不知怎麼回答。屋子裡坐著的人都哧哧地笑著,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場好戲。柳悶子點燃一支煙,抽了半截,還不見動靜,便又開始奚落起來:

「大嘴叔,我看你只有嘴上功夫,見頭就剃,我這頭你為何就剃不下來?」

張大嘴垮下了臉氣呼呼地問:

「悶子,你究竟想么樣?」

柳悶子摸了摸光腦殼,笑嘻嘻地反問:

「你說我想么樣呢?」

張大嘴回答不上來,一屁股坐回到竹椅上,恨不得把自己的臉皮揪下一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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