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母親的表情僵住。
啊……
她張開嘴巴,似乎想說什麼。
啊!
但是聲音卻發不出去。
啊!!
生命在流逝,她的表情也在逐漸猙獰。
「啊!!!!」
終於。
母親發出了聲音。
只是聲音,卻不是從她口中發出的。
而是從她的後腦勺位置……爆發而出!
雙眼逐漸翻白,母親的額頭開始浮現一道猩紅的裂縫……
不!這道裂縫,並不是從額頭開始的,而是由後腦勺為原點,逐漸往外擴展,蔓延到了額頭的位置!
嘩啦!
就像是電影里的鏡頭忽然按下了快進鍵。
原本只是初露端倪的猩紅裂縫,驟然將母親的腦袋一分為二。
裂縫之中,一顆碩大的猩紅色眼睛,緩緩睜開了瞳目,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男孩。
從方義的視角去看。
就是母親的腦袋被自己長劍貫穿,隨後腦袋一分為二,露出內在的猩紅裂縫,和碩大眼球。
而那把蒼天劍,然而卡在裂縫之中。
可以說,母親除了頭部被替換成了猩紅瞳目,其他根本沒有什麼變化。
「你怎麼敢……咕嚕嚕……」
猩紅瞳目,微微晃動著,又一次發出了聲音。
不過有些怪異,方義只聽到了前面幾個字,後面的似乎是另外一種語言,至少是系統不會自動翻譯的怪異語言。
而且這種語言出現的那一瞬,原本就一直在升溫的腦袋刺痛感,驟然加劇!
「有何不敢。」
方義克制著捂住腦袋的衝動,將卡在裂縫中的蒼天劍,橫向一切。
噗呲!!
伴隨著蒼天劍的拔出,血水也高高濺起。
猩紅裂縫,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缺口,血水就是從缺口處爆發而出的。
不過沒一會,缺口就自動癒合,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唯有猩紅瞳目發出的語氣,變得尖銳,憤怒和怪異,讓方義腦袋的刺痛感越發激烈。
「對我做這種事……這種事!!我……可是……你生母!!」
生母?
方義頓時愣住。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你!母!親!我照顧了十五年,你怎麼能夠傷我!!」
猩紅瞳目的聲音,依舊尖銳。
每喊出一個字,方義的腦袋的劇痛就加劇一分,幾乎痛的想要砸碎自己的腦袋,好圖個解脫。
而話里的內容,更是方義心頭滿腹疑惑。
難道說……這怪物,就是副本角色的母親?
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是怪物在照顧自己?
這,這倒是怎麼回事?
就在方義正疑惑之際——
嗡嗡嗡……
二胡的旋律,突兀響起!
赫然就是大愧樹下廣場舞的獨特旋律!
隔壁老王?!
方義心中一凜。
一個猩紅瞳目,已經讓他感到棘手,到現在都還沒解決。
結果現在又來一個隔壁老王。
這傢伙,身上藏得秘密,顯然要比這些猩紅瞳目要深的多。
不妙,要撤!
雖然有些遺憾,沒能一劍先秒了一隻猩紅瞳目,進行詳細研究。
但小命要緊。
同時對付兩隻實力不明的怪物,實在不智。
退,方義暴退!
周圍的景色,在快速往後推移。
然而等方義回頭一看。
頓時瞳孔收縮是。
只見猩紅瞳目,幾乎近在咫尺的貼在他的面前。
被纏上了!
繼續暴退,甚至再次提速。
方義感覺這一瞬,他至少退了百米距離。
然而又一次的回頭時。
猩紅瞳目,仍然近在咫尺地盯著他,連姿勢和動作都沒有半點變化。
「好快的速度!」
方義心往下沉。
「是你……根本……沒動。」
意外的,猩紅瞳目斷斷續續的傳出冰冷聲音。
根本沒動?
不可能!
周圍的景色明明有在快速後退……
方義朝周圍一看,豁然愣住。
只見他,真的仍然停留在原地。
周圍的仍然是之前刺出那一劍的地方。
怎麼會這樣?
之前我暴退時,兩側快速後移的景象又是怎麼回事?
違和。
強烈的不適感從心頭升起。
腦袋的刺痛感,越發激烈。
不過比起之前在夢境方圓鎮里,遭遇隔壁老王和三十多隻猩紅瞳目集體注視的時候,程度上要輕鬆的多。
「他要來了……你別動!收起武器……讓我來應付,否則我們都要……咕嚕咕嚕……別動……」
針刺般的刺痛,又一次劇烈起伏了起來。
方義終於忍不住用右手捂住了腦袋。
儘管精神狀態非常之差,但方義仍然拚死抵抗著,緊盯著前方的那隻猩紅瞳目。
只見那具長著猩紅瞳目腦袋的屍體。
居然伸出了雙手,將裂成兩半的腦袋,像拼圖一樣,重新合攏了回去!
裂縫逐漸縮小,猩紅瞳目又一次隱藏在人皮之下。
等到裂縫完全消失。
額頭帶著血洞,之前剛剛被貫穿腦袋,已經死透了的母親,居然緩緩睜開了雙目!
「小……分?」
話音落下的瞬間。
方義腦袋的刺痛感,瞬間爆降,回到了舒適區。
心中重重鬆了口氣。
抬頭看到的,只是額頭仍然留著空空蕩蕩的血洞的母親。
血洞處,甚至還流著鮮血。
不過,母親,卻沒有死亡,甚至像是沒有受到攻擊一樣,如平常沒有任何區別。
換成任何一個正常人。
腦袋多個窟窿,早就死透了。
結果母親卻像是沒事人一樣……
方義審視著眼前之人,心中進行各種猜測和分析。
從母親的反應來看,她對之前的事情,似乎根本沒有記憶。
甚至對腦袋上的窟窿,都沒有任何反應。
簡直就像被什麼東西控制的傀儡,只會進行幕後存在所吩咐的事情。
也就是說……猩紅瞳目,才是母親的本體!
人類,只是猩紅瞳目所披的一個外皮而已。
如同一件衣服……
不!
衣服這個比喻,有些太早下定論了。
畢竟母親受創,猩紅瞳目也會受創,目前也沒有任何跡象表明,猩紅瞳目可以輕鬆更換軀體。
所以人類外皮,應該不是如衣服般那麼隨意變化捨棄的東西。
「小分?你怎麼在這裡?天色都這麼暗了,快跟我回去。」
看方義沒有反應,母親伸手攙扶著方義,往回走去。
方義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又立刻克制住了。
因為他看到,前方,隔壁老王,正在路口,拉著二胡,似乎在等待著兩人!
那規律起伏的重複二胡聲,讓方義的腦袋又開始感到了刺痛。
等到方義和母親走近了。
隔壁老王才慢慢停下了二胡。
「馬寡婦。」
「老,老王?!」
母親明明遠遠就看到了隔壁老王,此刻卻還假裝大吃一驚。
面色早在之前就已經開始變得通紅,此刻更是如熟透的紅蘋果似得。
不過隔壁老王,根本沒什麼表示,像是普普通通的村民相遇,只是微笑點頭。
但那雙漆黑的瞳目,卻在仔細的掃視著兩人。
似乎想要看出什麼端倪。
奇怪的是,隔壁老王,對母親額頭的窟窿,視而不見。
等到視線落在方義身上。
方義腦袋的刺痛感,驟然加劇。
方義心中一凜,隱隱明白了,這是隔壁老王進行著某種試探。
儘管腦袋刺痛的厲害,但方義仍然維持著表面的不動聲色。
在約莫十秒左右的審視後,隔壁老王才收回來目光。
開始和母親問寒問暖,關心她的生活。
方義不知道這是試探,還是別的什麼。
不過看母親如投入愛河中的小女人,看向隔壁老王的眼神,滿是小星星的樣子,多半不會出什麼問題。
就是母親額頭的窟窿,讓方義忍不住多看兩眼。
在大約五分鐘的交談後,兩人才終於互相道別。
方義裝作虛弱的模樣,在母親的攙扶下,往家裡走去。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