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百舸爭流 第0837章 沒有執念的大執念,讓世界去吃屁吧

秦陽遊走在這片不知多大,不知邊際,甚至不知道前路有什麼大地上。

見到的執念所化絕地,越來越多,遇到的死靈也越來越多。

這些死靈的執念所化絕地,跟他們生前強弱,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反而跟執念本身有直接關係。

秦陽每到一處,便立下一塊警示牌,能參悟神通的,他便稍稍停留,參悟一下法門,或是秘法,或是神通,或是功法,每個都不一樣。

同樣的東西,參悟出來的結果,有時候也不一樣。

遇到的人越來越多,可是秦陽卻越來越焦躁,他以為前路並沒有多遠,哪怕這個世界似乎非常非常大。

可是他都忘卻了時間,忘了遇到的死靈,遇到的絕地有多少個了,反正一個作記錄的小本本已經寫滿了。

他才忽然如夢初醒,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走了好久好久。

內心裡愈發焦躁,他要這樣走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秦陽停了下來,開始靜心凝神,默念靜心咒,不斷的嘗試著入靜,他需要冷靜的思考,不能讓焦躁影響到他的判斷。

可是,越是不動,他便越是焦躁,難以入靜。

他只能放棄了,繼續朝著前方,繼續前進,在不斷遭遇絕地的過程中,嘗試著去入靜,這是以動入靜。

無法放空大腦,化作無極時,那便另闢蹊徑,專註去做一件事,當所有的思緒和注意,都凝聚到一起的時候,再以動入靜。

秦陽一言不發,眼神似乎都放空了,可他所有的注意力和思緒,都開始慢慢的凝聚到絕地上。

他走過一個又一個的絕地,見到一個又一個的死靈,立下一個又一個的警示牌,參悟各種玄奧。

忽然有一天,秦陽感覺自己好似忽然化作了外人,恍如冷眼旁觀的,站在第三個人的視角來看自己,心中波瀾不起,半點漣漪也沒有。

不喜不悲,不傷不嘆。

他卻明白,這不知道耗費了多久,他終於入靜了。

那種焦躁,終於徹底消失的一乾二淨。

心思澄凈如洗,一種終於從迷糊之中醒過來的感覺,油然而生。

回頭望去,所有立下的牌子,似乎都如同繁星點點,在他的感應之中出現。

那點點繁星,點綴在這片大地上,他一路行來,看似走的直線,實則一直在兜圈子,從一個絕地走到下一個絕地。

如今入靜之後,才反照自身,能發現這些。

趁著入靜,秦陽去看了看故事書。

看著那些已經出現的設定,密密麻麻,比他預想之中還要多的多。

其中有一條設定,閃爍不定,空降在一堆設定的最前方。

這個東西似乎很早很早就有了,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注意到。

而這條設定,也是極少數,直接有名字的東西。

也是秦陽最為熟悉的一個名字。

「黃泉。」

無人可渡,唯人自渡。

秦陽合上故事書,睜開眼睛,打量著這片荒蕪的世界。

忽然自嘲似的笑了笑。

在他最初的印象里,黃泉這倆字,從來都不只是黃泉河。

但現在他似乎,也被上古地府的布置潛移默化的洗腦了,覺得黃泉,就是黃泉河。

腳下的大地,就叫做黃泉。

黃泉路也好,當做地名也好,隨便吧。

那些身負大執念的死靈,死後可以空降到黃泉,因為他們有大執念。

但困住他們的不是黃泉,而是他們自己的執念。

執念,就是他們的入場券,但同樣,也是他們跨越黃泉的路。

秦陽現在才明白,為何他一直走,一直走,前方只有永無休止的絕地。

因為他壓根不是靠著有執念才來到這裡的,他是直接強行適應了銀河,強行渡河而來。

他不是憑藉入場券進來的,自然也沒有路。

但若只是如此的話,也無所謂,只要有大執念,一樣沒什麼區別。

現在的問題是,他也沒有大執念。

沒有大執念,便無從化解大執念,自然也走不出這八百萬里黃泉。

或者說,沒有大執念,就是他的心牢。

哪怕他拿著故事書,看到了設定,其實也會視而不見,存在的牢籠好破開,不存在的心牢,卻連發現都會變得極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人是很難發現自己的問題的,這就是障。

他一直覺得向前走,總會走到前面,他是先行者,這裡其實才剛開始演化,什麼都還沒演化好,現在只是出了個框架,還沒開始渲染呢。

其實,早就開始渲染了。

那些化解了大執念的死靈出現。

然後他後來卻再也沒有見到過這些死靈。

那些沒有化出絕地,卻有大執念的死靈出現。

他一直向前走,卻都沒有再看到不一樣的東西,只是永無休止的,遇到一個又一個的絕地。

這些都是跡象。

窺探到跡象,發現變化,再有故事書作為參考,推演出真相,他擁有著最好的條件了,不應該看不出來。

他自信這種情況下,尚未演化完全的世界,不可能擋住他的眼睛。

但最後,他被一葉障目了,障目的不是世界,是他自己的心障。

他從最開始覺得哪不太對,再到覺得愈發焦躁,便是因為他察覺到了,可是卻無法抹除掉心障,無法發現心障,再驅除迷霧,看到真相,只能愈發焦躁。

直到入靜之後,才終於擺脫了一葉障目。

一切瞬間都變得清晰了。

秦陽自嘲的笑了笑。

先入為主的確不是好習慣,太自信自己認為的事,有時候可能真不是好事。

越是大佬,越不容易堪破,越自信越聰明,反而越容易深陷這種無法察覺的困局裡。

「哪個瓜皮,搞出來這麼陰的東西?怎麼看都是為了攔住不走尋常路,卻還能影響到大局的大佬。」

秦陽冷靜下來之後,開始自省,從亡者之界開啟。

不,是從他進入黑海開始,一切似乎都太順利了。

在虛無之中待了沒一會,亡者之界便開闢了,進入亡者之界之後,更是拿到了故事書,又有了可以補充設定的大筆。

掌控了船票的發行權,第一個渡過苦海,抵達大地,拿到了大地上孕生出來的第一樣東西,而且是跟亡者之界里第一個出現的生靈有關的先天蟲殼。

輕鬆渡過了萬物不浮,可溶萬物的銀河。

這一切都太順利了,所以,他覺得,他開始掌握大局了。

忘了最初只是想掌握一點點主動,不至於以後什麼都是被動的。

也太小看上古地府的布局了。

他們耗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時間,忽悠了所有的生靈,忽悠到自己都相信的地步。

那無數年的時間裡,上古地府里的諸多大佬,可能都已經思忖過無數種可能。

再加上後來明顯還有別人參與,人人都可以來做設定。

那種只能靠著潛移默化來做的無聲博弈,已經進行了很多很多年。

集結眾生之思,怕是能將所有能想到的,想不到的東西,都囊括進去了。

這種情況下,沒人能比得了所有人一起。

區別只是,最後真正演化的時候,會捨棄什麼,演化出什麼。

所以,在明知道故事書不可能囊括所有設定的情況下,太過迷信故事書,肯定會吃大虧。

有的是明明可以算設定,但是又能被排除在設定之外的東西。

秦陽坐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他要怎麼破局。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從一開始就不入局,可若是這樣的話,就沒法前進了。

秦陽想到了小說家。

這貨到了銀河邊的時候,就停下來不過河了,他是不是那個時候就知道了什麼。

要說,沒有大執念,小說家肯定算是了。

他書寫出的故事,已經化出了亡者之界,順順利利的以亡者之身入道,一生最大的成就,再也不可超越的成就達成了。

哪怕這個過程是眾籌寫出的故事書,他也肯定沒什麼大執念了。

這禿頂憨憨,那個時候,其實就已經猜到,後面可能會怎麼演化吧,以這個狗世界的尿性,那個時候,可能就已經抄了這個點子,記在小本本上,算作完善演化的備用選項吧。

秦陽這種投機取巧渡河的傢伙,怎麼看都是漏洞,他能用故事書補全設定,風水輪流轉,被當做漏洞補全也是必然。

既然已經入局,那就想想怎麼破局吧。

指引別人化解執念,幫別人解脫,最後自己其實也跟那些人沒什麼區別。

他也是被心牢困住的死靈而已。

秦陽心裡挺不爽的,他怎麼就沒大執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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