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覺得自己應該出門去看看,一年的時間過去了,已經有些跟不上時代了。
或者說,情報網的鋪設,有些跟不上事情發展的進度了。
情報實在是太落後了,事情都發生了,他卻什麼都還不知道呢。
甚至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正在發生,他也不知道。
然而,秦陽不知道的是,他這次還真沒猜錯。
真的有很多事情都在發生。
南海的邊緣,不用再背負著加固封鎮責任的幽靈盜,三艘船都已經自己玩自己的,幽靈號上的人,閑得無聊,又為了保持戰力,剛剛從死海回來,順手狩獵了不少凶獸,又帶回來不少死海的特產。
他們正眼巴巴的等著,等到望眼欲穿,等著他們那浪到不知所蹤的船長,再次開啟拍賣會。
黃泉魔宗里,中年人張正義,酒足湯飽,正躺在山巔曬太陽挺屍,他最近在黃泉魔宗可是很受人尊敬。
因為熱愛考古的小胖子,之前死的次數有點多了,變成了中年人之後,覺得還是在黃泉魔宗補補血再說,為了名正言順的留下來。
他甚至專門去其他門派陵寢轉了一圈,造成了當年的祖地大盜再次出現的假象,然後在回到黃泉魔宗,以一個精通各種技能的專家身份,將黃泉魔宗的祖地,里里外外的給加固了一遍……
為了表示誠意,張正義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將裡面的一座座陵寢,硬生生的加固到連自己都別想悄悄破開的程度。
先輩安寧,子孫放心,於是乎,張正義就這麼死皮賴臉的賴在了黃泉魔宗不走了。
崔老祖實驗新手藝,琢磨新方子的試驗品,無論好壞,他都是來者不拒的當小白鼠,絕大部分試驗品都被他消滅掉。
短短兩三年,他就從一個油膩的老中年人,變成了一個剛剛跨入不惑之年的中年人,年輕了不少……
浮屠魔教,這幾年安靜的不得了,休養生息,新的教主也沒選出來。
所幸輪轉寺那邊好像出了什麼事情,那些靜坐示威的大和尚,也都走了。
當初的魔教三峰,現在也只有幽冥聖宗這裡,又開始鬧騰了。
鬼坑裡的大鬼與幽冥聖宗又開始了摩擦,依然是因為鬼坑裡依然還在丟失那些大潛力的鬼物。
封鎖了整個鬼坑,隔三岔五的也還是會丟,兩邊沒大大出手,關係卻也越來越差了。
黎族與外界的接觸,慢慢的變多了一些,一直自閉的玄黎,近幾年也偶爾有人出現在外面。
在南蠻之地待了好幾年的第二劍君,在他的夫人恢複的差不多之後,兩口子從南蠻之地到了海上,一路從海上北上到東海,開始遊歷天下。
小人魔待在黑林海里,如魚得水,整天騎著妖狼到處浪,但還是記著秦陽當時說的話,他就在這一大片相對安全的地方活動,從來沒出去過,也沒去冒然接觸其他人。
一切都很和諧,一切都像似恢複了平靜。
就算是被獻國公追殺了不知道多少條街還沒死的賈福德,也終於不倒霉了一次。
他那霉運附體,衰神降世的特點,也隨著一次次追殺沒死,對手反而莫名其妙死了之後,引起了一位大佬的注意。
被大佬收為弟子,從此過上了有背景有後台,不缺錢也不缺法門的美好生……
唔,等等,好像有點不太對,容作者再仔細看一眼。
離都之外,一位灰頭土臉,衣衫破爛,皮膚泛著暗綠色,如同中毒了一般的老者,坐在地上長嘆一聲。
他十數丈之外,賈福德坐在那裡,整個人縮成一團,如同犯了錯的孩子。
片刻之後,老者再次長嘆一聲。
「福德啊,老夫思來想去,還是帶著你去報仇好了。」
「師父,你不是說,修行要先修心、正念么,我又沒什麼事,反而遇到了師父,我也沒想報仇。」賈福德猶豫了一下,低聲念叨了一句。
「賈福德!」老者驟然拔高了音調,一臉正色:「你記清楚了,我教你讀書修行,正心正念,只是要讓你認清自己,而不是要讓你以德報怨的,你是怎麼讀的書,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方是正道,既然之前有人要殺你,那你就要報復回去!君子亦有拔劍時,佛陀亦有怒目相,你且記清楚了!」
「可是……師父,你別趕我走,之前我真不是有意引來那頭飛僵的,我的厄運訣已經修成入門,可以控制……控制一些了。」
「福德啊,你誤會為師了,為師這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你受苦多年,性情頗有些與常人不同,這次,為師一定要讓你報仇!」
「師父,我……」
「你這是翅膀硬了,不聽為師的話了?」
「啊?師父,我錯了。」
「知道錯了就行,一切聽為師安排即可。」
「是。」
老者換了一身衣裳,整理一下頭髮,再坐在原地,運功療傷,將中的毒逼出體外,一切都恢複了之後,立刻變成了一個鬚髮皆白,仙風道骨的老神仙模樣。
帶著賈福德,從離都一個側門進了離都,連盤問的人都沒有見到,然而,他們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找,就直奔獻國公府而去。
環繞著獻國公府轉了一圈之後,又來來回回的折騰了好幾天,甚至還專門在一處等著獻國公出現,看了一眼之後,老者才花大價錢,在獻國公府的西北面,定下了一座酒樓的最高一層,窗戶直對著獻國公府。
住下之後,老者站在窗邊,遙遙指著獻國公府的方向,撫須含笑。
「觀此地地勢,結合星象運數,加上那日親眼見過獻國公,他近來運數的確不怎麼好啊,大忌東方,卻命犯西北,他的天星暗淡,隱有星墜之相,正好,福德啊,你也不用做什麼,只需要聽為師的,助他一臂之力,應當就足夠了。」
「師父,我要怎麼做?」
「看到為師這張桌子了么,你每日就坐在桌上的蒲團上,對著獻國公府打坐修行即可,什麼都不用做。」
「噢。」
賈福德鬆了口氣,只是坐在這裡就行了,那就不用去跟人拼殺了。
賈福德老老實實的聽話,坐在蒲團上打坐修行,沒事的時候,就遙遙望著獻國公府發愣。
而老者悄悄的在三條街之外落腳,關上房門之後,立刻長出一口氣。
「福德啊,你可莫要怪為師,為師也是為你好,你這先天衰神,霉染九星,為師也壓不住了,這次還只是一頭飛僵,下次說不得就是一位沉眠的旱魃了,若非逼不得已,為師也不想進入離都。」
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更別說這個還不是道友。
獻國公無緣無故的追殺賈福德,賈福德今日來祥瑞他,也是合乎天地正道,也合乎修行正心之法。
賈福德老老實實的每天坐在那念叨著獻國公,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讓獻國公沾染霉運,畢竟,獻國公乃是神朝大員,國運護體,想來祥瑞也沒什麼用,他也只是聽師父的話而已。
另一邊,獻國公也不知道,前兩年差人追殺,後面就沒了影子的野修,抱上了大腿之後,現在正在離都里,每日念叨著他呢。
與此同時,每一次看到那顆蜃龍寶珠,都覺得自己被羞辱的幻海剎那,也在行動了。
花費了幾個月時間,以幻海氏的幻術,在葉建仲手下親信的人身邊,陸陸續續安插了十數人。
從吉祥街的姑娘,到新招來的婢女,甚至還有新買來的稀罕小寵幼崽,還有一些例如擺件、傢具之類的東西,簡直是應有盡有。
除了最初的時候,幻術需要影響的範圍大一些,到了後面,根本不需要去刻意多管了。
刑部府衙的深處,連接著的,就是刑部一應大員的家眷族人所在。
一個小宅院里,一位月末二八年華的少女,沐浴在蜃龍寶珠的光輝之下,慢慢的俯下身,如同將什麼東西放到地上,少女對著前方空蕩蕩的院子,嬉笑不斷。
「小白,你別跑出去了,跑出去就被人抓走了。」
沒人能看到什麼東西,唯獨少女自己,能看到的院子里,有一隻約莫巴掌大的小狐狸,好奇的到處跑。
到了夜裡,另一邊的深宅里,下了血本替人贖身的紈絝子弟,正滿面春風的躺在床上,伸出胳膊,對著懷裡根本不存在的人,不停的說著土味情話。
一張大網,開始從最邊緣的地方,慢慢的向著中間合攏,慢慢的開始影響到靠近中心的人。
哪怕都是幻術,都是假的,而且還在蜃龍寶珠的光輝之下,也依然沒有人看穿這些。
幻象已經紮根到他們的腦海深處,由內而外,而蜃龍寶珠化去的,僅僅只是那種憑空存在於世間的虛假幻象,卻化不去人心裡的幻象。
當少女的小狐狸,被另一家的紈絝,當場踩死,少女的哭聲響起,這一張大網,終於開始稍稍收攏起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
與此同時,秦陽也沒閑著,從南境向北開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