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她已經做出選擇了。你『打擾』我們的時候就看到了。你已經選了,不是嗎,Elena?」Stefan說這話既沒有沾沾自喜的樣子,也不是命令的口吻,而是帶著一種類似逞強的絕望。

「我……」Elena抬頭,「Stefan,我愛你。但你不明白,如果我現在可以選擇,我選擇我們三個呆在一起。只是暫時。你能明白嗎?」Stefan的臉上只有木然。她轉向Damon:「你呢?」

「我認為如此。」他給了她一個秘密的,佔有性的微笑。「我從一開始就告訴Stefan他不願意分享你是自私的。兄弟應該分享一切,你知道的。」

「那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嗎?」Damon又笑了。

「不,」Stefan開口了:「我不明白,而且我不明白你怎麼能要我跟他合作。他是魔鬼,Elena。他為了取樂而殺人,完全沒有良知。他不關心Fell』s Church,他自己也說了。他是個禽獸——」

「此時此刻他比你更合作。」Elena說。她伸手去拉Stefan的手,想要找到說服他的方法。「Stefan,我需要你,而我們都需要他。你不能試著接受這一點嗎?」他不回答。她又說:「Stefan,你真的想和你哥哥永遠都是不共戴天的敵人嗎?」

「你真的覺得這不是他唯一想要的局面嗎?」

Elena朝下看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看著光潔平滑和起起伏伏,看著陰影。有一分鐘她沒有回答,然後她說了,非常安靜地。

「他阻止了我殺你,」她說。

她感覺到Stefan抵觸的怒意火苗燃起,然後漸漸熄滅。一種類似挫敗的情緒控制了他,他深深地低下了頭。

「的確如此,」他說。「而且話說回來,我又是誰,有權利說他是魔鬼呢?他做的事有什麼是我自己沒幹過的?」

我們需要談談,Elena想,痛恨看到他的自我厭惡。但這不是合適的時間和地點。

「那麼你同意了?」她猶疑地問,「Stefan,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此時此刻我在想,你總有辦法讓事情按你的想法進行。因為你就是這樣,不是嗎,Elena?」

Elena看進他的眼睛,發現那對瞳孔膨脹著,只留下邊緣一圈綠色的虹膜。那裡面已經不再有憤怒,只剩下了疲憊和苦澀。

但我不只是為了我自己才這麼做,她想,竭力把突然產生的自我懷疑推出腦外。我會證明給你看的,Stefan,你會明白的。終於有一次我不是為了我自己的利益在做什麼事。

「那你同意了?」她輕聲說。

「是的。我……同意。」

「我也同意,」Damon說,誇張地做了一個伸出手的禮貌動作。他在Elena開口前就抓住了她的手。「事實上,我們似乎都處於一種意見完全一致的狂熱之中。」

別這樣,Elena想。但是在那一瞬間,站在唱詩席的清冷黃昏中,她感到那是真的,他們三個彼此聯通,一心一意,強大無比。

然後Stefan抽出了自己的手。在緊隨而來的沉默中,Elena能聽見外面和下面教堂里的聲響。依然有哭泣聲傳來,還有偶爾的叫喊,但整個緊張的局面已經結束了。她看向窗外,看著人們從零零散散包圍著傷員的群組間穿過濕漉漉的停車場。Dr. Feinberg從一群人到另一群人,顯然在分發著醫療建議。傷員們看起來像一場颶風或者地震的倖存者。

「不要被外表矇騙,」Elena說。

「什麼?」

「那是Bonnie在紀念儀式上說的。她又發作了。我覺得這可能很重要。」她試著整理思緒,「我覺得我們需要留意鎮上的某些人,比如Alaric Saltzman。」她簡短地告訴他們那天她在Alaric的房子里偷聽到的事情。「他不是他外表看上去的那種人,但我不能確定他是什麼人。我覺得我們應該監視他。而既然我明顯不能出現在公共場合,只能由你們兩個來實施。但你們不能讓他懷疑你們知道——」Elena被Damon迅速舉起的一隻手打斷了。

樓下有一個聲音在叫著:「Stefan,你在上面嗎?」然後,對其他人說:「我想我看見他上去了。」

聽起來像Mr. Carson。「快去,」Elena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對Stefan說,「你必須表現得儘可能地正常,為了留在Fell』s Church。我沒事的。」

「但是你要到哪兒去?」

「去Meredith家。遲些我會解釋的。快去。」

Stefan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始下樓梯,喊著:「我來了。」然後他退回來:「我不能留你跟他呆在一起。」他斷然地說。

Elena惱火地舉起雙手。「那你們兩個都去。你們剛剛同意了要合作,不會現在就要反悔吧?」看見連Damon也是一副倔強的表情,她又朝他加了這一句。

他像慣常那樣稍稍聳了聳肩。「好吧。還有一件事——你餓不餓?」

「我——不餓。」Elena意識到他問的是什麼,突然反胃。「不,一點兒也不餓。」

「那就好。不過晚些時候,你會餓的。記住了。」他推著Stefan下樓,換來一個兇狠的眼神。但他們兩個消失在樓梯下的時候,Elena聽到腦袋裡Stefan的聲音。

『我會來找你的。等我。』

她希望自己也能用意念回話。同時她也注意到,Stefan的意念聲音比起四天前他和他哥哥打架的時候要弱得多。回想起來,在Founders』 Day慶典之前他完全不能用意念傳話。她從河邊覺醒的時候太混亂了沒有留意這一點,但現在她開始懷疑。他幹了什麼變得那麼強大?他的力量現在又為什麼開始變弱了?

Elena有充足的時間思考這一切,在無人的唱詩席上。樓下的人們離開了教堂,烏雲密布的天空緩緩變暗。她想著Stefan,還有Damon,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正確的選擇。她曾經發誓永遠不讓他們為她反目爭鬥,但那個誓言已經被打破了。她嘗試並且做到了讓他們休戰,即使只是暫時的。可這麼做是瘋狂的嗎?

當外面的天空徹底黑下來,她冒險走下樓梯。空蕩蕩的教堂里回蕩著她的腳步聲。她沒有考慮過自己要怎麼出去,不過幸運的是側門只從裡面插上了。她心懷感激地滑進教堂外的夜色中。

她之前還沒意識到在夜晚的戶外感覺有多好。呆在建築物里讓她感覺受困,而日光會刺痛她的眼睛。現在是最好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並且不會被看見。她的各種感官都在因周圍生機勃勃的世界歡欣鼓舞。空氣不太流動,氣味可以殘留好一陣子,她能聞到所有夜間動物混合的血氣。一隻狐狸在誰的垃圾桶里翻找食物殘渣;褐鼠在灌木叢里嚼著東西;夜蛾在用氣味彼此呼喚。

她沒費多大功夫就到了Meredith家而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人們似乎都呆在屋子裡。然而當她到了那兒,她站著不情願地仰頭看著那座優美的,門廊上有屏風的農場房子。她不能就這麼走到前門去敲門。Meredith真的在等她嗎?如果她在等,不是應該等在外面嗎?

如果Meredith沒有在期待她,可是會被嚇得不輕,Elena想,目測著到門廊房頂的距離。Meredith的卧室窗戶就在那上面的拐角處。要上去有點難度,不過Elena想她應該可以。

爬上房頂輕而易舉,她的手指和光著的腳尖扒住磚縫很快就爬了上去。但彎過牆角看進Meredith的窗口就有點勉強了。她在湧出的強光里眨著眼睛。

Meredith坐在床邊,手肘撐著膝蓋,盯著一片空白。她時不時用手梳理她的黑髮。床頭柜上的鐘錶顯示著6:43。

Elena用指尖輕敲窗玻璃。

Meredith跳起來看向錯誤的方向——朝房門。她以一個防禦的姿勢站起身,一隻手緊緊抓住一個靠墊。當房門並沒有打開,她躡手躡腳地走近了一兩步,仍然保持著防禦的姿勢。「誰?」她說。

Elena又敲了敲玻璃。

Meredith轉身面向窗戶,她的呼吸加快了速度。

「讓我進去,」Elena說。她不知道Meredith能不能聽見,所以她清楚地做出口型:「打開窗戶。」

Meredith喘著氣,環顧房間似乎在期待誰出現來幫幫她。但沒有人出現,她靠近窗戶彷彿那是一隻危險的動物,但並沒有打開它。

「讓我進去,」Elena又說了一遍。然後她不耐煩地加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讓我來,為什麼要約我?」

她看到Meredith的肩膀稍微放鬆了一點。緩慢地,用笨拙得不正常的手指,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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